第7章

蕭覺聲笑了，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

“不想嫁我，我偏要娶你。”

茍紜章氣極反笑，“蕭覺聲，你是瘋了嗎？”

“且等著吧，我回去就去向父皇求旨，到時(shí)候，不想嫁也由不得你。”他說完便要拂袖而去。

茍紜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將他拉回原地，著急道：“你不準(zhǔn)去！”

蕭覺聲垂眸看著她，目光流連在她的眉眼鼻唇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喉結(jié)微微滾動(dòng)。

他遲遲不說話，就這么盯著茍紜章看，看得茍紜章一陣發(fā)毛，訕訕地松開了他的衣袖，剛想往后退了一步，就被他一把抓住肩膀。

蕭覺聲低頭靠近了她耳畔，似有若無地?zé)釟鈬娫谒亩帲闷鹨魂嚢W意。

茍紜章一驚，下意識偏頭躲了一下，卻聽他低低地笑了一聲，“除非你能把我殺了，否則，我娶定你了。”

他說完這一句話，幽幽地看著她修長白皙的脖頸，那有些松開的衣領(lǐng)之下，隱隱能看到，還有些淺淺的紅痕。

是他的杰作。

他笑了一聲，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話，便從閣樓離去。

“等著我”

待他走后，茍紜章下頜角緊繃，死死地咬著牙。

這該死的京都，該死的蕭覺聲！

一眨眼，豆大的淚珠從眼眶滾落，聚在下巴，啪嗒落下。

所有的憤怒和委屈交雜在一起，令她心中郁憤不止。

她卷起衣袖，狠狠抹了一把淚，指甲掐進(jìn)了掌心的肉里。

不讓她離開京都，逼她留在這里，蕭覺聲還要娶她，好啊，她一定會(huì)讓他后半生沒有一天安生日子，一定要他后悔！

從泠園離開之后，裕王府的門庭竟然清凈了，再?zèng)]有媒婆上門提親。

不過三日之后，皇后又宣她入宮。

在一眾命婦貴眷的面前，堂而皇之地將她叫到身邊，笑吟吟地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親切備至。

不僅如此，皇后還賞賜了她許多珍品，各種異寶奇珍，補(bǔ)氣益血的稀有藥材，精美華貴的皮草，以及古董名畫。

一車車如流水的賞賜拉到裕王府，其夸張程度，可比名將立大功的賞賜還多。

這么大的陣仗，讓眾世家大臣不禁都開始揣測起來。

茍紜章照單全收，卻只是謝皇后娘娘的恩賞，絕不問緣由。

之后，皇后娘娘旁敲側(cè)擊，問她，“章兒覺得，覺聲這孩子怎么樣？”

茍紜章心知肚明，這都是為了給賜婚旨意做鋪墊，但想讓她給蕭覺聲臺(tái)階下，絕無可能。

她大口喝下半杯的雪頂含翠，很不優(yōu)雅地抹了抹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謹(jǐn)王殿下武藝超群，品行高潔，實(shí)乃我輩楷模。”

言后和太子妃趙嫣靈對視一眼，兩臉無奈。

蕭暮雨笑呵呵的，直言不諱道：“那紜章姐姐，你愿不愿意嫁給謹(jǐn)王兄？”

這猝不及防的。

茍紜章笑容僵硬，轉(zhuǎn)頭看著蕭暮雨，語氣中透著咬牙切齒的意味，“公主殿下真是說笑了，我一個(gè)粗俗之人，實(shí)在是不敢高攀謹(jǐn)王。”

“你倆誰也別嫌棄誰。”蕭暮雨大大咧咧，眉頭一挑，正要說話，下半句“湊合湊合得了”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她母后一個(gè)幽幽的眼神瞪了回去。

蕭暮雨悻悻一笑，一副“我閉嘴”的乖覺。

在昭寧宮用了晚膳，皇后身邊的女官將茍紜章送到宮門外，裕王府的馬車已經(jīng)在等著。

茍紜章上了馬車，靠在車壁上閉目小憩，然而到了王府，打開車門下車，卻發(fā)現(xiàn)趕車的竟然是蕭覺聲。

他身穿一襲玄色常服，懶散隨性地靠在馬車上，修長潔白的手松松地握著韁繩，眼神與茍紜章探究的目光對視。

茍紜章愣了一下，馬上換上一臉不屑的神情。

蕭覺聲收回目光，淡淡地告知道：“父皇那邊旨意已經(jīng)擬好了，明天你就會(huì)收到宣召，同時(shí)也會(huì)布告天下，你可以準(zhǔn)備準(zhǔn)備了。”

然而茍紜章聽完聳了聳肩，一字一句道，“你會(huì)后悔的。”

這樣的威脅對蕭覺聲而言，絲毫不起作用，他微笑道，“是嗎，我很期待。”

茍紜章站在門外，在落日余暉下，身影高挑而伶仃。

她背對著他，垂眸看著地上的石板，忽然輕聲問了一句，“你一定要這么對我嗎？”

再冷酷無情的人，認(rèn)識十幾年，也該有點(diǎn)情分了，可偏偏蕭覺聲對她沒有一絲憐惜之情，哪怕一絲呢。

“怎么，讓你嫁給我，很委屈嗎？”蕭覺聲嗤笑一聲，“別忘了，是你來招惹我的，該委屈也是我委屈好不好。”

茍紜章沉默片刻，走進(jìn)門，“砰”地一下把大門關(guān)上了。

見她回到房間，氣勢洶洶地關(guān)上了門，沈嬈和陳穎和躲在樹后，悄悄探頭，你推我搡。

沈嬈道：“你去啊！你一個(gè)軍師，作為智囊，這時(shí)候就應(yīng)該去勸勸主公。”

陳穎和往后退一步，“你是郡主的副官，你應(yīng)該最了解郡主，你去。”

“我口才不好，要是說錯(cuò)話再惹郡主生氣，她會(huì)提刀砍我的。”沈嬈一陣瑟縮，她可是見茍紜章生氣時(shí)，揮刀一夜間怒砍了一片林子，砍下來的柴火燒半年都沒燒完。

“那怎么辦？”

兩個(gè)人推脫半天，最終還是一起敲了門。

“進(jìn)來。”茍紜章頗為不耐煩的聲音從房間里傳來。

沈饒說好了讓陳穎和開口，可等進(jìn)去之后，便火急火燎地語出驚人道，“郡主，要不咱們跑吧！”

陳穎和無奈地扶額嘆息。

茍紜章涼涼地瞥了她一眼，“跑哪里去？”

“回江東啊！”

“回江東準(zhǔn)備起兵造反？”

“那怎么辦啊，郡主還真要嫁給謹(jǐn)王不成？”沈嬈擰著眉頭，語氣憤憤不平，“簡直是仗勢欺人嘛！有事就靠咱們打仗，沒事了就把咱們?nèi)饋恚娈?dāng)我們江東好欺負(fù)。”

“沈嬈，胡說八道什么，管好你的嘴！”茍紜章端著茶杯，忍了忍，沒朝她臉上扔去，厲聲斥道，“再敢口出狂言，軍法處置！”

本來只是一樁天家婚事，可若是讓人聽見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只怕連婚事都不用擔(dān)憂了，江東早晚得易主。

沈嬈諾諾，不敢吭聲。

“郡主有什么打算？”陳穎和適時(shí)問道。

茍紜章沉思良久，才出沉重道，“我會(huì)寫一封信給阿恒，明日你就帶著三隊(duì)的人馬回江東去，你在阿恒身邊我才能放心。”

陳穎和驚詫不已，“郡主，是打算留在京都了嗎？”

“眼下沒辦法抗旨，只能之后再尋找機(jī)會(huì)了。”茍紜章看著陳穎和，凝重地交代，“讓大伙都?xì)g喜一些，別讓阿恒以為我是被困在這里，我怕他沖動(dòng)。”

陳穎和垂下頭，沉聲應(yīng)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