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病床上,聽著醫療儀器發出規律的滴答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墻壁,
白色的床單——一切都白得刺眼,除了角落里那個始終沉默的身影。白夜,我的雪豹獸人,
五年前在成年禮上選擇的人生伴侶。此刻他倚在墻邊,銀灰色的皮毛幾乎與墻面融為一體,
金色的豎瞳冷漠地注視著窗外,仿佛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我與他毫無關系。
"咳咳——"一陣劇痛讓我蜷縮起來,喉嚨里涌上鐵銹味的液體。白夜連頭都沒回。
門被輕輕推開,姐姐林雨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香水味瞬間蓋過了病房里的消毒水氣味。
"萱萱,我來看你了。"她假惺惺地湊到床邊,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被子,
眼睛卻一直往角落瞟。就像過去五年里的每一次見面一樣。而令我作嘔的是,
一直對我不理不睬的白夜,此刻竟微微轉過頭,那雙冰冷的金色眼眸中閃過一絲光芒。
雖然轉瞬即逝,但我捕捉到了——那是我渴求了五年卻從未得到過的關注。
"姐姐..."我強撐著開口,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能讓我和白夜...單獨待會兒嗎?
"林雨撇撇嘴,不情不愿地離開了病房。房間里再次只剩下我們兩人。我艱難地支起身子,
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議。"白夜..."我呼喚他的名字,像過去無數次那樣,
期待著一個永遠不會到來的回應。出乎意料的是,這次他動了。雪豹獸人優雅地走到床邊,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中是我讀不懂的情緒。"為什么?
"我積蓄了五年的疑問終于沖口而出,"為什么你從來不肯正眼看我?為什么你那么厭惡我?
我做了什么讓你——""你的靈魂。"白夜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而冰冷,
"散發著黑色的惡臭。"我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看到了。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那種黑暗...讓我作嘔。
"這句話成了壓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胸口的劇痛突然加劇,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醫護人員沖進來時,我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但最后看到的,仍是白夜轉身離去的背影。
我不甘心...好不甘心..."萱萱!起床了!今天是你成年禮,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
"母親的聲音穿透夢境將我驚醒。我猛地坐起,大口喘息,
雙手顫抖地摸向自己的胸口——沒有疼痛,沒有醫療導管,只有健康的心跳和光滑的皮膚。
環顧四周,這是我的臥室,但不是我獨居后的公寓,而是父母家的房間。
墻上的日歷赫然顯示著五年前的日期。我重生了?回到了獸人選擇儀式的那天?
"發什么呆呢?"姐姐林雨推門而入,已經打扮得光彩照人,"快點,我可不想因為你遲到。
"她上下打量我,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好歹今天是你重要的日子,別又像個灰老鼠一樣。
"前世的這一天,我緊張得手足無措,在儀式上倉促選擇了最引人注目的雪豹獸人白夜,
從此開始了五年悲慘的生活。但這次不同了。"我馬上就好。"我對林雨露出一個微笑,
心中已經有了計劃。儀式會場金碧輝煌,所有剛滿18歲的年輕人齊聚一堂,
等待著選擇自己終生的獸人伴侶。獸人們站在展示臺上,形態各異——優雅的貓科,
強壯的熊科,敏捷的犬科...我的目光直接略過了站在最顯眼位置的白夜。
雪豹獸人依舊那么耀眼,銀灰色的皮毛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金色的眼睛傲慢地掃視著人群。
前世的我就是被這副外表迷惑了。我的視線繼續搜尋,
終于在角落里發現了他——一只灰狼獸人,渾身是傷,左耳缺了一角,
被其他獸人排擠到最邊緣的位置。工作人員甚至沒有給他整理毛發,讓他看起來更加落魄。
殘雪。名牌上寫著這個名字。前世我根本沒注意過他,
但后來聽說過他的事跡——一個因為攻擊主人而被處決的危險獸人。"林萱小姐,
請做出您的選擇。"主持人的聲音響起。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
我徑直走向那個被遺忘的角落,指向那只傷痕累累的灰狼獸人。"我選擇他,殘雪。
"會場一片嘩然。我聽到姐姐倒吸一口氣,母親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呼,而最令我滿足的,
是白夜那突然銳利起來的目光。殘雪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里滿是震驚和懷疑。
他的毛發豎起,露出尖銳的犬齒,仿佛在警告我別靠近。
但我只是堅定地重復:"我選擇殘雪。"這一世,我再也不會重蹈覆轍。
不管這只灰狼獸人有什么樣的過去,都不會比白夜帶給我的傷害更深。
我注視著殘雪戒備的眼睛,在心中發誓:這一次,我一定要活出不一樣的結局。
帶殘雪回家的路上,他一直與我保持三步距離,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掃視四周,
左耳殘缺的那部分時不時抽動一下。其他新人都在與自己的獸人親密交談,
而我得到的只有沉默和戒備。"你不必這么緊張。"我試圖緩和氣氛,"我不會傷害你。
"殘雪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既不像同意也不像反對。
他的爪子不安地在地面上刮擦,在水泥路上留下淺淺的痕跡。家門口,
我的家人已經等在臺階上。父親皺著眉頭,母親絞著雙手,姐姐林雨則毫不掩飾臉上的嫌棄。
只有妹妹林月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這就是你的選擇?"林雨的聲音拔高了八度,
涂著精致指甲油的手指指向殘雪,"一只殘廢的灰狼?"殘雪的毛發瞬間炸開,背脊弓起,
露出尖銳的犬齒。我下意識地擋在他和林雨之間。"他叫殘雪。"我強調道,
感到身后的灰狼獸人身體僵硬了一瞬,"而且他受傷了,需要治療。""天啊,看看他!
"林雨夸張地后退一步,"又臟又臭,還渾身是傷。你怎么不選那只雪豹?所有人都想要他!
"我的心猛地一縮。白夜。她果然注意到了他。"我的選擇不需要你的認可。
"我拉起殘雪的前爪——他明顯想抽回,但我緊緊抓住——繞開家人徑直走向屋內。
家里的獸人專用間是為白夜那樣的優雅獸人準備的,鋪著柔軟的地毯,
有專門的梳洗臺和高級食盆。而現在,殘雪站在房間中央,顯得格格不入。"我去拿醫藥箱。
"我說,"你的傷口需要處理。"當我回來時,發現殘雪蜷縮在角落里,
盡可能遠離房間中央。他的鼻子不停地抽動,似乎在分析每一種氣味。
"能讓我看看你的傷嗎?"我跪在他面前,打開醫藥箱。殘雪盯著我手中的消毒水,
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這不是普通的不信任,而是某種更深層的、近乎本能的反應。
"我不會傷害你。"我再次保證,將動作放到最慢,"只是消毒和包扎。
"他最終允許我觸碰他,但每一寸肌肉都緊繃著,隨時準備逃跑或攻擊。
當消毒水接觸到一道特別深的傷口時,他猛地抽搐了一下,爪子在地毯上留下幾道裂痕。
"對不起!"我趕緊縮回手,"很疼嗎?"殘雪沒有回答,但我注意到他的瞳孔放大了,
呼吸變得急促。這不是疼痛的反應,而是恐懼。我仔細觀察那道傷口——邊緣過于整齊,
像是被什么工具刻意劃開的。我繼續檢查其他傷口,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
這些傷痕的分布和形狀太有規律了,不可能是偶然斗毆造成的。特別是背部那些圓形的疤痕,
像是..."這是烙鐵留下的?"我脫口而出。殘雪猛地掙脫我的手,退到墻角,
發出警告性的低吼。他的眼神變得狂野,尾巴緊緊夾在后腿間。"好了,好了,我不問了。
"我舉起雙手后退,"但傷口必須處理,否則會感染。"經過一番拉鋸,他終于允許我繼續。
整個過程中,我發現他身上的舊傷比新傷更令人心驚——各種形狀的疤痕層層疊疊,
有些甚至已經泛白,明顯是多年前留下的。什么樣的地方會對獸人做這種事?"好了,
暫時就這樣。"我包扎完最后一處傷口,坐回腳跟上,"餓了嗎?我去給你拿些吃的。
"當我端著食盆回來時,發現林雨站在獸人房間門口,正透過半開的門縫往里看。
"你在干什么?"我問。林雨轉過身,臉上帶著我讀不懂的表情。
"只是好奇你選了什么樣的怪物。"她聳聳肩,"父親很失望,你知道的。
他本來指望你能選個像樣的獸人,好在社交場合炫耀。""殘雪不是用來炫耀的物件。
"我冷冷地說。林雨輕笑一聲,目光又飄向門內。"他看起來很...特別。
我能進去打個招呼嗎?"我的警報瞬間拉響。這語氣,這神態,
與前世她第一次見到白夜時一模一樣。"不,他需要休息。"我側身擋住門口,
"而且他不喜歡陌生人。"林雨撇撇嘴,不情不愿地離開了。我推門進入,
發現殘雪正對著門的方向,鼻子不停抽動,顯然已經察覺到了林雨的存在。"那是我姐姐,
"我把食盆放在地上,"你最好離她遠點。"殘雪沒有碰食物,而是緊盯著我。
"為什么選我?"他的聲音嘶啞低沉,像是很久沒用過,"你可以選更好的。
"這個問題讓我措手不及。"我...覺得你需要一個機會。"他嗤笑一聲,
露出尖銳的犬齒。"機會?我不需要人類的憐憫。""不是憐憫。"我在他面前坐下,
"是選擇。就像你有權不信任我一樣,我有權選擇相信你。"殘雪的耳朵抖動了一下,
似乎沒料到這個回答。他低頭嗅了嗅食盆里的肉,然后小心翼翼地叼起一塊。"謝謝。
"他含糊地說,聲音幾乎聽不見。那天晚上,我輾轉難眠。起身去廚房倒水時,
聽到獸人房間里傳來低沉的嗚咽聲。我輕輕推開門,發現殘雪正在睡夢中抽搐,
爪子無意識地抓著地毯,喉嚨里發出痛苦的哀鳴。
"不...不要再...實驗..."他斷斷續續地囈語著。實驗?我心頭一緊。正要靠近,
殘雪突然驚醒,一個翻身就躍到了墻角,齜牙咧嘴地擺出防御姿態。"是我!
"我趕緊打開燈,"你做噩夢了。"殘雪的呼吸逐漸平穩,但眼中的恐懼仍未消散。
他拒絕談論夢的內容,我也沒再追問。但那個詞已經深深刻在我腦海里——實驗。
第二天一早,我決定調查獸人的來源。根據法律規定,
所有供選擇的獸人都來自政府批準的機構。通過父親的關系,我拿到了基本資料。
大多數獸人來自一個名為"凈界"的機構,資料上對他們的描述千篇一律:基因優化,
忠誠溫順,完美伴侶。但當我找到殘雪的檔案時,發現上面蓋著紅色的"特殊批次"印章,
詳細資料全部被涂黑,只有一行小字注明:"處置方式:回收"。"在看什么呢?
"林月突然從我肩膀后面冒出來。"沒什么。"我迅速合上文件夾,"學校作業。
"林月歪著頭看我。"你的獸人昨晚叫得好嚇人。但今天早上我在院子里碰到他,
他幫我撿回了掉落的發夾。"她掏出一個小小的蝴蝶發夾,"他其實很溫柔,對吧?
"我有些驚訝。在前世,林月一直很害怕白夜,從不敢單獨靠近他。
"他...確實不像看起來那么兇。"我含糊地回答。林月湊近我,
壓低聲音:"我覺得姐姐在打什么壞主意。她今天早上一直在問關于你的獸人的事。
"我立刻警覺起來。"她問了什么?""就是平常不平常啊,
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啊..."林月皺起小臉,"她還說要給你一個驚喜,
但我感覺不像什么好事。"下午,這個"驚喜"就來了。我正在書房查閱資料,
林雨突然帶著幾個朋友闖進家門。"萱萱!我帶了些朋友來看你的...呃,寵物。
"她甜膩的聲音讓我起雞皮疙瘩。不等我阻止,他們已經走向獸人房間。我趕緊追上去,
發現殘雪正被圍在中間,林雨的一個男性朋友甚至用傘尖去戳他的傷處。"住手!
"我沖進去推開那人。殘雪的狀態很不對勁——他縮在角落,全身發抖,不是出于恐懼,
而是壓抑的憤怒。我注意到他的爪子已經伸出,眼睛變得血紅。"都出去!現在!
"我厲聲道。林雨撇撇嘴:"別這么小氣嘛。
我們只是好奇什么樣的獸人會讓你放棄那只漂亮的雪豹。""出去!"我再次命令,
擋在殘雪面前。等他們不情不愿地離開后,殘雪的狀態才慢慢平靜下來。我蹲下身,
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肩膀。"你還好嗎?"殘雪抬起頭,眼中的血色已經褪去,
但某種更深的東西依然存在。"她不是你的親姐姐。"他突然說。"什么?不,
林雨當然是——""血液的味道不一樣。"他打斷我,"你和那個小女孩...林月?
你們的血味相似。但她的...不同。"我愣住了。這是個奇怪的觀察,但不知為何,
我覺得殘雪是對的。林雨確實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母親在我五歲時去世后,
父親再婚生下了林月。但這個家庭秘密很少被提起,外人根本不知道。
"你怎么能...聞出來?"殘雪沒有回答,而是轉向窗戶。"她來了。"幾秒鐘后,
林雨果然出現在門口,臉上帶著假笑。"萱萱,父親叫你。
"她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殘雪身上,那種眼神讓我毛骨悚然——不是好奇或厭惡,
而是某種評估,就像科學家觀察實驗對象。"我們馬上就來。"我冷冷地說。等林雨走后,
殘雪突然開口:"小心她。"他的聲音低沉而嚴肅,"她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危險的味道。""什么味道?"殘雪的鼻子抽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困惑和恐懼。"凈界。
"他最終說道,這個詞讓我的血液瞬間變冷。凌晨三點,我又被那個聲音驚醒。
殘雪的嗚咽聲透過墻壁傳來,像一把鈍刀鋸著我的神經。這已經是本周第三次了。
我掀開被子,隨手抓起睡袍,輕手輕腳地向獸人房間走去。推開門時,
月光正透過窗戶灑在殘雪蜷縮的身影上。他的灰毛被冷汗浸濕,緊貼在皮膚上,
左耳殘缺的部分不停抽搐。爪子無意識地撕扯著地毯,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著什么。
"不...不要...實驗臺...凈界...求你們..."我悄悄靠近,
按下手表上的錄音鍵。過去兩周,我已經收集了七段這樣的夢話,每個詞都像拼圖的一塊,
指向某個我不敢想象的真相。
"編號K-907...抗性太強...加大劑量..."殘雪突然劇烈抽搐起來,
喉嚨里發出瀕死動物般的哀鳴。我顧不上隱藏,跪下來按住他顫抖的肩膀。"殘雪,醒醒!
你在做夢!"琥珀色的眼睛猛地睜開,在黑暗中像兩團燃燒的火。一瞬間,我被他撲倒在地,
尖銳的爪子抵住我的喉嚨,滾燙的呼吸噴在我臉上,帶著獸類特有的腥味。"是我!林萱!
"我屏住呼吸。殘雪的表情從狂暴逐漸轉為困惑,最后變成懊悔。他迅速從我身上退開,
縮到墻角,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對不起。"他聲音嘶啞,
"我不該...我差點...""沒關系。"我坐起來,揉了揉脖子,"只是噩夢。
"殘雪用那雙在黑暗中依然明亮的眼睛看著我:"你經常這樣...看著我睡覺?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知道了。"只有當你做噩夢的時候。"我老實承認,
"你說了些...有趣的東西。"殘雪的毛發瞬間豎了起來:"你聽到了什么?""凈界。
實驗臺。編號K-907。"我直視他的眼睛,"還有'加大劑量'。"一陣漫長的沉默。
殘雪的尾巴緊緊卷在身側,呼吸變得沉重。我以為他會發怒或否認,
但他只是將頭埋在前爪中,發出一聲長長的、顫抖的嘆息。"我不記得。"他最終說道,
聲音悶悶的,"那些夢...醒來后就只剩下碎片。但感覺...非常真實。
"我小心地靠近他,這次他沒有退縮:"什么感覺?""疼痛。"他抬起頭,
眼中閃爍著我不理解的情緒,"還有恐懼。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懼。"我正想追問,
窗外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咔嗒"聲,像是樹枝斷裂,但更清脆。殘雪的耳朵瞬間轉向聲源,
身體繃緊。"有人。"他低聲道,突然將我推到墻后,"別動。別出聲。"我還沒反應過來,
殘雪已經無聲地滑到窗邊,融入陰影中。他的動作如此流暢,仿佛本身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幾秒鐘后,一個黑影從窗外翻進來,動作專業而敏捷。
不是普通小偷——這個人的動作太訓練有素了。黑影剛落地,殘雪就發動了攻擊。
那簡直不像是一場打斗,而是一場單方面的壓制。殘雪的動作快得我幾乎看不清,灰影一閃,
入侵者就已經被按在地上,喉嚨被利爪抵住。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絲聲音。"誰派你來的?
"殘雪的聲音低沉而危險,與我平時聽到的完全不同。入侵者沒有回答。殘雪加大了壓力,
一滴血順著那人的脖子流下來。"凈界?"殘雪逼問。
我感到一陣寒意——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確地提到這個名字。入侵者的眼睛瞪大了,
但依然保持沉默。殘雪突然嗅了嗅那人的衣領,然后發出一聲近乎咆哮的低吼。"林雨。
"他說,這個詞像冰塊滑入我的脊背,"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入侵者終于開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只是——"殘雪一記手刀砍在那人頸側,
對方立刻昏了過去。他轉向我,眼中閃爍著某種野性的光芒:"我們需要談話。
但不是在這里。"十分鐘后,
我們將入侵者綁好塞進衣柜(殘雪保證他至少八小時內不會醒來),然后悄悄溜出房子,
來到后院的小樹林。殘雪堅持要檢查周圍是否有人監聽或監視,他的警覺性高得驚人。
"你怎么知道有人會來?"我低聲問。殘雪的耳朵抽動了一下:"直覺。
這幾天一直感覺被監視。"他停頓了一下,"還有...那些夢里的片段開始變得清晰。
我記起了一些事。""關于凈界?"他點點頭,眼神變得遙遠:"那是個...地方。很大,
白色的墻,刺鼻的消毒水味。他們在那里...對我們做實驗。""我們?""獸人。
但不是所有獸人。"殘雪用爪子在地上畫了個奇怪的符號,"只有特殊的幾個。
他們叫我們'候選者'。"我的心跳加速:"什么樣的實驗?"殘雪突然抱住頭,
清...只有片段...針頭...電擊...一種藍色的液體..."他的呼吸變得急促,
"還有你。"我僵住了:"我?""在夢里...有個女孩,快要死了。她看起來像你,
但不是你。"殘雪困惑地看著我,"她的靈魂...是黑色的。就像被污染了。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他看到的正是我前世的死亡。"殘雪,"我努力控制聲音不要發抖,
"你相信輪回嗎?"他歪著頭看我:"什么意思?""就是...人死后,靈魂會重生。
"殘雪思考了一會兒:"獸人傳說里有類似的東西。靈魂循環。
但我不確定..."他突然警覺地抬頭,"有人來了。"我們迅速躲到樹后。幾秒鐘后,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小徑上——林月,穿著睡衣,手里拿著手電筒。"萱萱?
"她小聲呼喚,"你在外面嗎?"我正要回應,殘雪按住我的手臂:"等等。
"林月轉了幾圈,沒發現我們,終于離開了。殘雪的鼻子不停抽動:"只有她一個人。
但剛才...我聞到了另一種氣味。""什么氣味?""說不上來。很熟悉,但...不對。
"他搖搖頭,"我們該回去了。明天開始,你需要學習保護自己。""什么?
"殘雪的眼神變得堅定:"如果凈界真的盯上了你,光靠我不夠。你需要能自保。"就這樣,
第二天開始,我們開始了秘密訓練。殘雪是個嚴厲的教練,但他的教學方法出奇地有效。
他好像本能地知道人體最脆弱的部分,以及如何在最短時間內讓對手失去行動能力。
"人類總以為力量來自肌肉。"一天傍晚,他指導我如何利用對手的體重反制對方,
"但真正的力量來自這里。"他用爪子輕輕點了點我的太陽穴,"和這里。
"爪子又移到我的腹部。當他靠近時,
我能聞到他身上特有的氣味——不是寵物店里的獸人香水,而是野性的、原始的氣息,
混合著松木和鋼鐵的味道。奇怪的是,這種味道讓我感到安心而非恐懼。作為交換,
我教他人類社會的知識——如何識別謊言,如何解讀微表情,哪些法律對獸人有利或不利。
殘雪學得很快,記憶力驚人。"為什么幫我?"一天訓練結束后,我問他,
"你完全可以逃走。"殘雪正在檢查我綁在樹上的沙袋,聞言停頓了一下:"我不知道。
"他誠實地說,"一開始我以為只是...回報你的治療。
但現在..."他的琥珀色眼睛直視我,"我感覺有什么東西把我們連在一起。
像是...命運。"這個詞讓我心頭一顫。周末,林雨宣布要舉辦一場聚會,
邀請城中所有顯赫家族的年輕人。"你必須來,萱萱。"她甜膩地說,
"尤其是現在你有了那個...特別的獸人。大家都好奇呢。
"殘雪的毛發瞬間炸開:"不去。"林雨挑眉:"我問的是我妹妹,不是她的寵物。
""我說了,不去。"殘雪的聲音低沉而危險,"那里不安全。"林雨翻了個白眼:"拜托,
就是些音樂、飲料和閑聊。能有什么危險?"殘雪沒有解釋,只是重復:"不安全。
"最終我還是決定參加。一方面是想證明給林雨看我不受她擺布,
另一方面...我確實好奇為什么殘雪如此反對。"如果你一定要去,
"殘雪在我準備離開時說,"至少帶上這個。
"他遞給我一個小巧的金屬物件——看起來像口紅,但擰開后里面是一根細針,
尖端泛著詭異的藍光。"毒?"我驚訝地問。"麻醉劑。足夠放倒一頭熊。"殘雪嚴肅地說,
"別讓林雨離開你的視線。如果感覺不對勁,立刻聯系我。"聚會比我想象的還要奢華。
林雨不知從哪里弄來了資金,將家里的宴會廳布置得像皇宮。
幾十個衣著光鮮的年輕人舉著香檳談笑風生,其中不乏城中權貴的子女。但很快,
我注意到幾道不同尋常的目光。三個陌生男性——穿著得體,舉止優雅,
但眼神過于銳利——時不時地瞟向我。當我與他們對視時,他們會立刻假裝對別處感興趣,
但那種被獵食者盯上的感覺揮之不去。"那是趙家的人。"林雨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邊,
遞給我一杯飲料,"對你很感興趣呢。"趙家。這個名字讓我后頸的汗毛豎起。在前世,
我隱約記得白夜與某個趙姓家族有聯系,但記憶已經模糊。"為什么對我感興趣?
"我假裝隨意地問。林雨抿嘴一笑:"也許是因為你那只特別的獸人?"她湊近我耳邊,
"說實話,萱萱,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選了什么樣的獸人?"我心跳加速:"什么意思?
""沒什么。"她后退一步,笑容不變,"玩得開心。哦,趙瑞想和你聊聊。
"她指向一個正朝我們走來的高挑男子——那三個可疑人物之一。他穿著剪裁完美的西裝,
面容英俊得近乎刻板,但眼睛...那雙眼睛讓我想起蛇。"林小姐。"他優雅地鞠躬,
"久仰大名。"我勉強應付了幾句客套話,同時警惕地注意著四周。
趙瑞的每個問題都看似隨意,實則精心設計——我的獸人從哪里來?有什么特殊能力?
晚上會不會做噩夢?最后一個問題讓我差點打翻飲料。"為什么這么問?"我努力保持鎮定。
趙瑞微笑:"只是好奇。我家族也養過幾只獸人,有些會有...睡眠問題。
"他的手指輕輕敲擊酒杯,"特別是那些從凈界出來的。"我的血液瞬間變冷。
他怎么會知道凈界?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殘雪的短信:"后花園。現在。
緊急。"我借口去洗手間溜了出來。后花園空無一人,月光給一切蒙上銀色的面紗。
我剛走到一棵大樹下,就被一只有力的爪子拉進陰影中。"殘雪!你嚇死我了!
"我壓低聲音,"你怎么在這里?"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光:"跟蹤你。有危險。
""什么危險?""趙家。"他咬牙切齒地說,"他們是凈界的資助者。
趙瑞是首席研究員的兒子。"我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這些?
"殘雪的表情變得困惑:"我...不知道。這些信息突然出現在我腦子里,
就像...記憶碎片。"他搖搖頭,"不重要。我們必須離開?,F在。"我們剛轉身,
樹叢中突然竄出三個黑影——正是宴會上那三個可疑男子。他們手持某種金屬裝置,
看起來像改良過的電擊棒。"K-907,"為首的男人——趙瑞——冷笑道,
"終于找到你了。"殘雪立刻將我護在身后,毛發全部豎起,
發出威脅性的低吼:"離她遠點。""多么感人。"趙瑞譏諷道,
"一個失敗品居然學會了保護主人。"他按下手中的裝置,發出高頻的嗡嗡聲,"可惜,
你今天要跟我們回去。至于林小姐...我父親對她的'黑色靈魂'很感興趣。"黑色靈魂。
白夜也說過同樣的話。殘雪突然發動攻擊,速度快得驚人。但對方顯然受過專門訓練,
三人配合默契,那些電擊棒每次靠近殘雪都會讓他痛苦地抽搐。
我看到一個機會——趙瑞背對著我。我掏出殘雪給的"口紅",
悄悄靠近...就在我即將得手時,一股大力將我拽開。林雨不知從哪里冒出來,
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別搗亂,妹妹。"她冷笑著說,"這次你保不住你的寵物了。
"我掙脫不開,眼睜睜看著殘雪在三人圍攻下漸漸不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刺眼的光束照過來。"什么人?"林月的聲音從花園另一端傳來,伴隨著手電筒的光束,
"萱萱?是你嗎?"趙瑞咒罵一聲,打了個手勢。三人迅速撤退,消失在黑暗中。
林雨也松開我,后退幾步:"下次就沒這么好運了。"她轉身離開前,
意味深長地看了殘雪一眼,"他遲早會回到該去的地方。"林月跑過來時,
只剩下我和殘雪站在月光下,喘息不已。"發生什么了?"妹妹擔憂地問,
"你看起來像見了鬼。""沒什么。"我勉強笑笑,"只是...出來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