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跟沈鶯說的那些話就像笑話。
倘若說,一開始沈鶯有故意向陸亦臣示弱博同情的成分。
那此刻她就是真的處于弱勢。
她深知,陸亦臣跟裴讓都有權有勢,他們動動手指就能碾死失去倚仗的她。
可她不會就這么輕易認輸,她好不容易才從泥潭里爬出來,活的像個人。
————誰也別想把她再拉下去!
陸亦臣抬手撫平自己袖口的皺褶,漫不經心道:“至少我不會在自己哥哥出車禍的情況下去強占他的女朋友。”
“裴渡有你這么個禽獸不如的弟弟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他唇角勾起一抹滿含譏誚的笑,神情也多了幾分涼薄。
裴讓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猛地向前一步,逼近陸亦臣。
“這跟你有什么關系?似乎還輪不到你替我哥教訓我。”
陸亦臣神情頓了頓。
“裴讓,你別跟條瘋狗一樣,逮著人就是一通亂咬,你跟她的事,我管不著,也不想管。我只是來接她去見裴渡最后一面,怎么說她也是他生前最在乎的人。”
他口中的這個“她”自然是指沈鶯。
“你…你是說裴渡找到了?”
沈鶯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聽見確切的消息,她還是有些頭暈目眩。
倘若不是一旁的裴讓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扶住了她,她險些站都站不穩。
陸亦臣注視著沈鶯哭紅的雙眸,他終究還是心軟了,盡量不描述的過于慘烈。
“一個小時前打撈上來的,車子應該是撞到了海底礁石,已經不成樣子,你要是害怕就遠遠地看上一眼吧。”
感受到沈鶯渾身都在瑟瑟發抖,裴讓忍不住皺了皺眉,內心五味雜陳。
既心疼又嫉妒。
他哥也是趕上了好時候,死在沈鶯最喜歡他的時候。
活人又怎么可能爭得過死人,也許他這輩子都得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都怪我,要不是我鬧著非要見他,他就不會突然選擇回國……”
說到最后,沈鶯已是淚如雨下。
她眼眶里的淚水不斷涌出,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滴在裴讓的手背上,宛如斷了線的破碎珍珠,難以收拾。
裴讓被沈鶯的眼淚燙得心口發酸,“這只是意外,不是你的錯,你別多想。”
陸亦臣也不自覺地放柔了語氣,“人死不能復生,發生這種意外誰也想不到。”
或許他不該對沈鶯偏見太深。
她的傷心不像是作假,而她對裴渡的感情似乎也并非全是虛情假意。
裴讓抿了抿唇,強壓下情緒。
“你現在的狀態看起來很不好,要不然先去休息一下吧。”
沈鶯淚眼朦朧地搖了搖頭,“我沒事,我想去見裴渡。”
她微微垂下濕潤的眼睫,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深思。
這幾年跟在裴渡身邊,她早就見識過他們這些權貴手中掌握的權勢有多可怕,說是只手遮天都不為過。
他們一句話就能影響普通人的一生。
眼下她已經錯過最好的脫身時機,所以她必須表現出對裴渡的死傷心欲絕,至少這樣裴渡的家人朋友不會太過為難她。
“那你先去換身衣服。”裴讓掃了一眼沈鶯身上陸亦臣的外套,只覺得格外礙眼。
沈鶯想著還放在玄關的行李箱,她又垂眸思索了片刻,才同意回房間換衣服。
三人走進屋內。
注意到放在玄關處的行李箱,陸亦臣頓時覺得不久前的自己一定是昏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