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肅明剛想開口,簡鶴橋卻搶先一步,連說帶笑、倒豆子似的把事情講了一遍。
原來,昨天簡家被鬧事之后的處理結果出來了。
簡家因為已經被平反了,牲口棚的工作不用去了。
今天在家休整一天,等待明天重新分配工作。
現在在牲口棚工作的四個人,換成了知青點的錢玲、黃麗雯,還有兩個村里游手好閑的混子。
這次是懲罰了帶頭鬧事的幾個。
簡貞貞笑得前仰后合,想那錢玲和黃麗雯平時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她們去侍弄牲口,真是太解氣啦。
“今天我去城里的路上看見黃麗雯了。當時她肯定還沒收到這個噩耗吧?”
“是啊,通知是中午時候,村主任親自上門說的。村里大喇叭也廣播過了,全村都知道呢。”
牲口棚的工作畢竟只是小懲大誡,想起黃麗雯對自己的謀算。
簡貞貞在心底冷哼,黃麗雯,你的福氣還在后頭呢!
因為許宗霖要來吃晚飯,王云芳和大嫂薛凝芝開始準備食材。
簡貞貞帶回來的國營飯店的飯菜已經很豐盛了!
往年過年都比不上今天這一頓的豪華。
婆媳倆商量著,晚上再整一鍋蘑菇燉野雞,再涼拌個野菜,便齊活兒。
簡肅明和簡鶴橋也去幫忙。
簡貞貞拽著晃膀子的簡鶴橋就來到屋檐下的石臺階上坐下。
“二哥,有個發財的路子要聽不?”
……
聽完自家妹子說的發財大計,簡鶴橋眨巴幾下眼睛,一臉不確信:
“你是說,咱倆偷偷上山去捕獵?”
簡鶴橋“噌”的一下子站起來。
“山上有狼知道不?還有野豬!就算碰上條蛇我也夠嗆啊!我們倆小身板夠野豬塞牙縫不!”
“別胡鬧了!”
簡貞貞也站了起來,抬頭看著她二哥年輕俊秀的臉。
“沒你想的那么危險,就是做兩個陷阱,每天就去陷阱那看看,說不定真有動物掉下去呢?”
看他還不動搖。
便又給他一通分析。
現在他們應該很快就要回城了,回城之后他簡鶴橋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藝嗎?
城里可沒有牲口給他侍弄。
再說了,侍弄牲口又是什么好活兒嗎?
還是得多賺點錢傍身才是正經。
“二哥,你今年23了。若有一天回城,你想干點啥?”
“你會干點啥?”
“想不想以后娶媳婦兒?”
“想不想見見思瑤姐?”
簡鶴橋愣住了,妹子說一句,他便矮下去一分,聽見思瑤的名字,他徹底坐到了地上。
他其實已經好久沒有再想起岳思瑤這個名字了。
自從下放,他從未想過有一天還能回到城里。
于是一直強迫自己忘記那個魂牽夢縈的人。
如今小妹一提,思念就像決堤的湖水傾瀉而來,將他徹底淹沒。
還想見人家嗎?還想……娶人家嗎?
簡鶴橋握了握拳頭:
“妹,你說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不過,你可不許上山,我怕到時候萬一來只野豬,我可護不住你。”
簡貞貞抬了抬下巴,瞇眼望向他:
“簡鶴橋,你忘了我小時候可跟武術隊梁師父學過,真打起來,你可未必是我對手啊!”
“瞧你這瘦胳膊瘦腿兒的,吹什么牛!”
“不信比劃比劃!”
“來啊,誰輸了誰小狗兒!哈哈,不過到時候可別哭鼻子啊!”
簡鶴橋要和簡貞貞在后院兒比劃拳腳的消息被全家知道了。
等簡貞貞換好一套衣服后,發現后院屋檐下,簡家二老、大哥大嫂在長條凳上已經坐定了。
大嫂還給她比畫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簡貞貞:……
簡鶴橋:……
“消息傳的真快啊,二哥,來吧!”
簡貞貞屈膝、抬手,做了一個標準的起手式。
簡鶴橋一開始還怕傷了妹子,動作幅度不大,力氣也輕。
一陣喊叫沖鋒,雞飛狗跳后。
他第三次被簡貞貞過肩摔在地上!
而簡貞貞幾乎腳步都沒挪動過位置。
自己居然小看了妹子!
看把她能的,還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嗎?
感覺怎么比生產隊的牛力氣還大呢!
他腫脹的右眼不經意一瞥,媽居然在笑!
不好!大嫂也在捂著嘴,肩膀還一抖一抖的!
太過分了!
不行啊,不能再丟人了。
簡鶴橋雄起!
“呀呀呀——”
簡鶴橋一聲怪叫沖上前去,勢要把小妹按在地上!
下一秒。
“砰!”
他又干干脆脆的像塊面餅貼上大地,激起了地面一層灰!
“啪啪啪!”
誰這么沒人性啊!還鼓掌?
簡鶴橋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身手不錯啊,簡貞貞。”
聽到許宗霖的聲音,簡貞貞驚喜的轉頭。
陽光下,年輕的軍官長身玉立,眸子帶著深深的笑意。
簡家人一看準女婿到了,立刻喜笑顏開招呼他到堂屋喝茶。
還躺在后院的簡鶴橋:你們是不是忘了什么人了?
堂屋里,印著偉人詩句的搪瓷缸正冒著熱氣。
“小許,你嘗嘗,這是自家采摘的野山茶。”
王云芳前幾天偶然發現幾株野茶樹,芽尖正嫩的時候采了一竹簍回來,自己就在鐵鍋里炒制了。
春茶金貴,這時候待客正好。
許宗澤嗅著茶香,抿了一口,果然清香迷人。
“伯母手藝真好,這茶特別香!”
王云芳看著面前的年輕人,長相英俊、溫和知禮,被一身軍裝襯得硬挺又神氣!
真是越看越順眼。笑容不經意就堆滿了臉,脫口而出:
“都是一家人了,還叫什么伯母,哈……”
桌子底下,腳突然被人踢了一下,王云芳才猛地覺察自己剛才在說什么!
頓時老臉一紅。
趕緊起身離開:“我、我去看看野雞下鍋了沒有。”
她逃也似的鉆進廚房,一頭懊惱。
誒呀!有這么不矜持的丈母娘嗎!
才訂的親,不叫自己伯母,難道還叫媽嗎?
這么好的女婿,可別被自己嚇跑了。
那廂。
簡貞貞拽著許宗霖回到自己屋里說說話。
簡貞貞眼瞅著許宗霖怎么也壓不住的嘴角,壓低了聲音恨恨說道:
“笑死你得了!”
喲,小姑娘雖膽大身手好,但臉皮子挺薄啊。
許宗霖悶笑幾聲后,又正了正神色,找點話題:
“剛才見你身手不錯啊,跟誰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