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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先生,離婚協議書可以簽字了。秦方妍女士名下的財產大多為婚內共同財產,按照法律規定,您至少擁有一半的份額,市值大概在......”
辦公室內空調開得有些低,林致遠卻只覺得一股燥意從心底升起:“錢我一分不要,我只要林小天的撫養權。”
律師有些驚訝,但很快恢復職業素養:“好的,林先生。”
這年頭,肯為了孩子放棄幾百萬的男人,不多了。
走出律所,刺眼的陽光晃得林致遠有些眩暈,他走到街邊的報刊亭,從攤主手里接過一份最新的報紙。
報頭寫著2012年6月3日......他真的回來了,回到了悲劇尚未發生的時候。
鮮紅的標題如同烙鐵般燙在他的眼球上——《心理學新銳秦方妍:愛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支撐我走到今天的,不僅有我對心理學事業的熱愛,還有我最愛的丈夫林致遠......”
林致遠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這份掛在嘴邊的愛,不過是她博取名利與贊譽的工具,廉價,卻也致命!
林致遠回家時,江闊正在門口拆快遞,色澤明亮的新款羽絨服被套在江甜甜身上,襯得屋里亮堂堂。
林小天正裹著件袖口磨出棉絮的舊襖子,羨慕的盯著他們。
看到這一幕的林致遠眼睛發酸,江闊見狀把江甜甜拉到林致遠身前轉了個圈:“妍妍眼光真毒,這季秀款羽絨服都能提前拿到。”
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傾羨的眼神,他心中如刀割般的痛。
他回憶起上輩子,秦方妍是出了名的疼孩子,什么都要給孩子買最好的。
林致遠心疼的抱住林小天,胸口止不住的起伏。
秦方妍最心疼林小天,可江闊帶著亡妻留下的女兒上門求接濟時,她徹底變了。
“致遠,當年我和江闊差一步在一起,如果沒有你說不定甜甜就是我的孩子了,單親家庭的孩子容易心理不健康,我們把他們接到家里吧。”
江闊父子入住后,秦方妍越來越偏心,甚至以窮養兒富養女為教育理念,讓林小天自己賺學費,卻給江甜甜報了一個又一個的興趣班。
小天明亮寬敞的主臥,被秦方妍改造成了江甜甜的公主房,而小天被挪到了北邊最小的儲物間,一張薄薄的木板床就是他的全部家具。
不僅吃的用的,甚至連愛都天差地別。
餐桌上也永遠擺放著兩份截然不同的餐食,江甜甜和江闊面前是精心烹制的鱈魚、牛排、有機蔬菜,林小天和林致遠面前,永遠是一碗清湯寡水的面條,或者幾片干硬的面包。
五歲生日時林小天許下媽媽變回來唯一的愿望就是媽媽能陪自己的生日愿望,林致遠哀求了,秦方妍好久,才換來她的承諾可那天的秦方妍帶著江甜甜去了迪士尼。
可當天,卻沒有秦方妍的身影,只留了一張紙條。
【我陪甜甜他們去迪士尼了,三天后回來,勿念。】
林小天徹底崩潰,等他們回來后大鬧了一場,可秦方妍卻以他不懂事為由打了他一頓,哭了一宿發起高燒,嘴里叫著媽媽怎么也不肯去醫院。
秦方妍卻以甜甜需要哄睡為由掛了林小天的電話,還懲罰他三年都不許過生日。
他現在都記得,林小天那天絕望的眼神,他流著眼淚,哀傷的問他。
“爸爸,我是不是真的那么討厭,我就不該出生對不對?”
他下定決心離婚,帶林小天離開這個地方,可還等他實施,就收到了林小天自殺的消息。
他的親生兒子,死的時候甚至還穿著漏棉的衣服,那是零下四十度的冬天。
后來秦方妍帶著江闊和甜甜風光移民加拿大,卻以林小天是男孩要自己掙前途為由把林致遠父子留在了這里。
小天爭氣,憑著一股不服輸的勁頭考上了名校,可就在開學前夕,江甜甜篡改了他的入學申請,將他的未來徹底斷送。
當晚江甜甜在他們父女的住所“不小心”縱火,小天當場去世,林致遠全身燒傷面積百分之九十,變成了植物人。
彌留之際,他聽到新聞里的秦方妍作為“受害人家屬”,含淚簽署了對江甜甜的諒解書,媒體鋪天蓋地盛贊她是“以德報怨的心理學楷模”。
痛苦的回憶戛然而止,林致遠看著林小天健康的樣子蹲下身,恍如隔世。
林致遠蹲下身緊緊抱住他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小天是大孩子了,以后的日子里就算沒有媽媽也可以照顧好自己對不對?”
八歲的孩子聽懂了大人的暗示:“可是媽媽的三年懲罰要結束了......媽媽說今年一定會給我過生日的......”
“要是媽媽這次又沒給我過生日,我們就坐最慢的綠皮火車離開,讓她永遠追不上。”
“好。”
夜色漸深,玄關處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是秦方妍回來了,她手里拎著一個藍色的大蛋糕。
“媽媽!”
小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林致遠的心提了起來,難道她這次真的記住了?
秦方妍笑著點了點頭,可她的腳步卻越過林小天,把蛋糕遞給了江甜甜。
林小天小小的身影僵在原地,江闊斜倚在門框上,故意揚高了聲音:“這蛋糕就只給甜甜吃?小天眼珠子都快掉到蛋糕盒子里去了,是不是饞壞了?”
秦方妍頭都沒回:“男孩子吃什么蛋糕!”
江小天終于忍不住,跑到臥室里放聲大哭:“我們現在就走!現在就離開媽媽!”
“好,爸爸帶你走,我們現在就走!”林致遠心如刀割,他打橫抱起兒子,轉身就要往門口走。
就在這時,秦方妍皺著眉推開了客房的門:“大晚上的,你們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