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沈頌安兩天沒有回來。
凌川告訴我:“他一直跪在宮門前,求陛下收回成命。他這次對你動了真心。”
我聽得無動于衷,只安靜喝藥。
我要快些養好身體。
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做呢。
“轟隆——”
外面雷聲大作,要下雨了。
正是秋末,秋雨已然帶上了冬天的冷冽。
我只希望這秋雨來得更猛烈些。
“你想他痛苦,你如愿了,現下心情如何?”
還不錯。
如果能親眼看見就更好了。
我懷著這種心情,下了床:“一起去嗎?下雨了,我去勸他回來。”
凌川沒拒絕。
我們一起乘坐馬車去了皇宮,撩開馬車簾,遠遠看到他跪在大雨里,滾滾陰云之下,雨霧茫茫,他那么高大的人也渺小如塵埃。
馬車緩緩停下來。
我撐著傘,走向他,看著他渾身濕漉漉,面色慘白,幾乎跪不穩,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頌安,回去吧。”
“織織,我不娶她,我不娶她......”
他仰頭看著我,一遍遍低聲重復著,那雙高傲的眼眸濕漉漉的紅,淚水混著雨水流下來,委屈得像個孩子。
我低頭欣賞著,內心很想問他:你從前不是最想娶她嗎?怎么就不想娶了呢?
可我忍住了。
我蹲下來,伸手擦去他臉上的雨水,依舊溫柔待他,但說出的話是冷漠無情的。
“頌安,我不怪你,真的,只怪我們有緣無分。”
“不,織織,不是這樣的,我不接受......”
他搖著頭,抱住我的腰,滾熱的淚水浸濕我的衣服。
我有些嫌棄,但面上不顯,只對他說明利害:“頌安,你再這么跪下去,會害死我的。”
皇帝是他的姨父,皇后是他的姨母,有這份親情在,他們多少是在乎他的。
而我不同,我命如草芥。
凌川也知道這個道理,跟著說:“君無戲言,此事無從轉圜,頌安,你該接受現實了。”
“是你算計我!”
沈頌安驟然暴起,一拳打在了凌川臉上。
凌川身為太子,從沒吃過虧,自然反手一拳。
兩人就這么一言不合在大雨里貼身肉搏。
守宮門的士兵想上前阻攔,也被喝退了:“都滾開!”
他們想進宮稟告,也被制止:“不許通傳!誰敢往宮里傳一個字,我要你們的腦袋!”
如此,他們只能看兩人不講形象地摔打在一起。
“你敢做不敢當!凌川,你搶奪兄弟的女人,你就是個畜生!”
“我是畜生?呵,沈頌安,你是不是忘記你的初衷了?”
“閉嘴!”
“不想我說?害怕了?你這算不算敢做不敢當?嗯?你想娶的從來都是你的寡嫂,她就是你拿來給你寡嫂做墊腳石的,沈頌安,小叔子惦記親寡嫂,你才是畜生吧?”
“閉嘴!我讓你別說了!”
他們在雨里一邊互毆,一邊抖落對方的污點。
我聽到想聽的話,適時地怒吼:“別打了!你們想害死我嗎?”
一個太子,一個世子,在皇宮門前,為了個女人大打出手,傳到帝后耳里,我這個紅顏禍水絕對要掉腦袋。
他們很快停了下來。
我看著沈頌安,裝出失望又哀傷的樣子,質問道:“他說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