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去中醫(yī)院上班，導師摘下口罩，我嚇得落荒而逃——這不是昨晚被我撩過的小哥哥嗎？
1我在洗手間吐得昏天暗地。今天遇到的全是新客，
被灌了不少才賣出去點酒——還好我只賣酒。我從女廁出來，在洗手池邊漱口，
看著鏡中濃妝艷抹的這張臉——最后一晚，加油！“還好嗎？”旁邊遞來一張紙巾，
平順的男中音，很好聽。抬頭看見一張陌生的臉，白襯衣黑西褲，身材修長，
濃顏系的美貌完全長在我的審美點上。反正明天就不在這兒干了，淺撩一下無傷大雅。
“小哥哥——沒在這兒見過你啊，今天第一天上班？”我忍不住貼身過去，
沖他一笑——本姑娘天生一副好皮囊，且美而自知。他卻猛然后退貼墻，臉上浮起問號，
隔著襯衣都能感覺身體緊繃。“這么拘謹怎么讓客人高興？
不過——”我抓住他的領帶湊上去，他身上雪松的味道很好聞。
“很多姐姐就喜歡你這款——”我湊到他耳邊輕輕說，“比如我。”他恍然大悟，
捏起我抓住他領帶的手。“你弄錯了。”他轉身快步離開，耳根紅紅的樣子讓本姑娘很受用。
2來活兒了，推門進包間，我掃視一圈又是生面孔。我露出職業(yè)微笑，
“要不把酒點了我拿過來然后陪各位喝？”坐在C位的男人投來打量的眼神，
這眼神我早就習慣，看來點了酒少不得一頓糾纏。“行，25年的大摩吧。
”C位盯著我露出滿意的笑。我假模假式看了看四周，“我看您這么多人的party，
一瓶不夠吧。”“先來倆，不過說好，你來陪我們喝！”“當然！
”算了算這兩瓶酒我能拿到的提成，別說陪喝，命給你都行！我把酒端上來，
C位往邊上挪了挪，讓出一個空位。“來，坐壽星邊兒上。”我才注意到，
這不就是剛雪松味道的小哥哥嗎？他看著我，嘴角的不自然淹沒在房間的昏暗里。“小哥哥，
我叫心心，我們來喝酒啊！”我熟練的打開酒，給C位和他都倒上。C位把自己的酒遞給我，
“這位是白哥哥，今天你要讓他開心了，以后我都只買你的酒！”切，
以后你想買也本姑娘也不在了。我攀上白哥哥的肩，吐著氣在他耳邊：“白哥哥，
今天你生日啊？二十幾了？”混合著烈酒的柔媚嗓音，讓他身體起了反應，瞬間坐直，
拍下我落在他肩膀的手，眼睛卻一動不動盯著我的胸。這么直接？“那要不我先干了，
祝哥哥生日快樂！”我一手舉起杯子，一手捂住胸口，卻摸到胸前掛著的蓮蓬吊墜。
我碰了碰他面前的杯子，一口喝干手里一整杯酒，又抬起濃密的假睫毛，
睜大眼睛無辜的看著他。假正經的東西，要不是你的美色，本姑娘才不會這么主動。
“白哥你不給我面子也就罷了。”C位看不下去了，“這美女都干了，你不喝我喝！
”說罷便拿起酒杯一仰頭，順手又給倆杯子倒上：“美女咱們繼續(xù)。
”我趕緊接過杯子又干了一整杯。靠！25年大摩就跟喝涼白開一樣嗎？
這樣下去我是不是還能多賣幾瓶？“不喝了！我明天上班，先送她回家！
”白哥哥打斷我心里的小算盤，抓起我的手出了包間！3一般來說，無論喝多少酒，
第二天我的生物鐘依然雷打不動6點把我叫醒。但大摩有大摩的威力，
昨晚出了門被風一吹就倒了不說，今天早上我就比平時晚了半個小時醒。壞了！要！上！班！
我從床上跳起，對著鏡子胡亂卸下昨晚殘留的濃妝，抹把臉就出了門。
咬牙打了輛車——第一天上班不能以遲到開啟。直到在出租車上坐定，
我才想起昨晚我稀里糊涂告訴那小哥哥我家地址，然后就斷片兒了。4等到了中醫(yī)院婦科，
7點過5分，第一天到崗的所有規(guī)培生圍成一圈開起了晨會。我灰溜溜鉆到后排，
可破洞牛仔褲加黑眼圈在一群看著就很養(yǎng)生的白大褂藍口罩中間還是很扎眼。
站在中心正訓話的那位瞥了我一眼。眼神好冷！我灰溜溜低下頭，
掏出包里的口罩戴上——看不見我，看不見我。5晨會結束，
大家各自去了自己分到的診室——只剩我站在原地無所適從。剛看我的那位徑直走來，
“你是連芯？”“是的主任，對不起，早上堵車，以后一定不會遲到了。”醫(yī)院里，
甭管什么大夫，副主任及以上都叫主任肯定沒錯。他在口罩的遮蓋下笑了笑，又很快止住。
但眼角的弧度被我捕捉：這眉眼，竟然好看得有些過分。“我叫白術，是你的實習導師。
”白術！他是白術！這中醫(yī)院最年輕的男主任！研究生導師！
在頭部期刊上發(fā)表過好幾篇論文，
去年國家評選的“榮耀醫(yī)者”……我一直以為白術得是個老頭，可他看起來怎么那么年輕？
老天爺你真是待我不薄，竟然分給我一個又帥又厲害的導師！既然我跟著他，
那我在同一批規(guī)培生里，至少中上吧——本姑娘的信心瞬間爆棚——只要努力，
留院指日可待！6白主任帶著我一邊往病房走，一邊摘下口罩。
他若有若無的眼光落在我身上，我卻傻了眼。在我25年有限的生命里，
跟小概率事件是絕緣的。可摘下口罩的白主任，
我當男公關撩的小哥哥、送我回家的壽星佬白哥哥、早上抓到我第一天上班遲到的實習導師，
怎么能是同一個人！？老天你真是待我不薄啊！不對，昨晚他送我回的家？
我對他做過什么嗎？7“白…白主任，您聽我解釋。”我停下腳步，
飛速思考該怎么緩解這尷尬。“不用解釋。我只是你的實習導師，你的私生活和我無關。
”……沒毛病，可是又感覺哪里不對。我跟著白主任快速往病房走，心里七上八下。
8跟著白主任查了一輪病房，他簡單交待給我各個患者的情況，然后回到診室開始接診。
作為規(guī)培生，我基本的工作就是在患者見到白主任之前，
問清楚并記錄她們的癥狀、持續(xù)時間、經期規(guī)律等——不復雜，主打一個仔細認真。
沒有時間想別的，一上午的滿負荷運轉下來，我抻了抻胳膊，看著旁邊的白主任正關電腦。
“走吧，我?guī)闳ナ程贸燥垺！薄安挥昧酥魅巍！蔽冶苤患埃拔抑形绯鋈マk點兒事兒，
保證午休結束前回來！”中午這事兒可重要得緊，
我去工作的夜總會找財務結了賬——25300！全是現(xiàn)金！去銀行轉賬給弟弟，
這應該夠花一陣了。9下午的工作內容一樣，查房、接診。白主任心軟，
總有患者進來要求加號，他基本都給加，除了有些一看就是常規(guī)病癥，
他也禮貌的讓對方直接掛普通號看。還有的患者是復診的，不預約，進來就直接要求加號，
他也都答應。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自己要白白跟著加班，
笑的是沒見過哪個主任對患者這么沒有抵抗力。等到忙完，我已經累得快虛脫，
正準備起身下班，又想起晚上并沒有任何事情可做。我把玩著脖子上的吊墜：小蓮蓬，
我要努力搞事業(yè)，你說我該如何搞起？啪！一摞厚厚的病例拍在我面前。“連芯，
這是我這些年比較典型的病例，之前的規(guī)培生幫忙整理的。你拿回家慢慢看，
主要關注病癥和對癥開方，不明白的隨時問我。也要學習按照這個方式整理典型病例。
”我欣喜的翻開這沓病例，這不是求仁得仁嗎？姑娘我一說要搞事業(yè)，事業(yè)就來了！
白術啊白術！你真是上天派給我的小天使！——雖然和天使的相遇并不太美好！“謝謝主任！
您真是天下最大的大好人——”“少貧，留院不是那么容易，要把所有時間都利用起來。
明白嗎？”他盯著我脖子上的小蓮蓬吊墜，意有所指。10后來上班，我繼續(xù)夾起尾巴做人。
查房時，主動提問記錄患者情況。接診時，根據昨晚病例上看到的，對不同病癥的客人，
更仔細的詢問既往病史、初潮等等情況。更甚之，我厚著臉皮上手給病人號起脈，
把結果記錄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等白主任接診時，我再一個個對比著，
看自己診脈和他的結果區(qū)別在哪。除了工作，我一句話也不敢多和他說。
中午更不敢和他一起吃飯，一結束上午的問診，我就溜出去，在便利店對付點。
11這天中午，我握著一杯冰美式走進診室。白主任破天荒沒午睡。簡單問候了聲，
我便拿起手機假裝刷著微博，緩解獨處的尷尬。“喝這個太涼。
”他看了一眼我手里喝得只剩半杯冰的美式。我趕緊把杯子扔到桌下垃圾桶里。“可以嗎？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湊過來，盯著我的手腕伸出手。我點點頭，乖乖伸出胳膊。
他用指尖輕按住，距離一近，雪松混合著中藥材的味道飄來，本該寧神的氣味，
我的心跳卻怎么亂了？“好了。”我縮回手，害怕被他看出耳垂上的紅。“你這脈，
寸沉弦有力，是水飲內陷；尺沉細微澀，是血少血瘀。水飲重、血養(yǎng)不足，
你失眠多夢；寸脈有力，平時容易煩躁，是有郁熱在里。”他一本正經說出的話，
為什么那么撩人？怕他看出尷尬，我起身抱拳：“主任就是主任，不得不服。
那您就手給我開個方子，我調理調理？”“別貧，明天我給你帶藥，
方子得你自己喝了藥默寫出來。”他的語氣還是淡淡的。這是什么套路？“還有，今晚開始，
每天十點上床睡覺，自己就是中醫(yī)，還這么不注意。”他又加了一句，戴上口罩準備接診。
12第二天大早，我一到診室就看見辦公桌上用一大碗水溫著的湯藥。
我從柜子里翻出白大褂穿上，假裝沒看見他眉頭緊鎖的盯著我超短裙下露出的腿。
“謝謝主任！”我抱起杯子抿了一口。作為中醫(yī)學生我早就習慣湯藥的味道。
可這十幾種藥材熬成的湯，我怎么分辨得出來？“喝出來什么了？”他煩躁的翻著書。
“主任，我一口能嘗出來當歸、桔梗、灸甘草……其他的嘗不出來。”“讓你光靠味覺了嗎？
我開了7劑，你這一周看看身體的變化，根據藥效倒推。下周交作業(yè)。”我撅著嘴，
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白主任～”伴著這甜得發(fā)膩的聲音，門口冒出一小姐姐，
約莫30來歲，白大褂緊裹的S形身材呼之欲出，臉上頂著無瑕裸妝，
加上那踩著高跟鞋的大長腿——這姐姐，就快把心機倆字寫臉上了。“白主任，
你這新實習生好漂亮。”小姐姐手里捧著個保溫桶。“她叫連芯，剛畢業(yè)的研究生。
這是咱們婦科的伍主任。”“蓮心？你長得這么甜，可一點也不像你的名字！
”“伍主任才是我們婦科的大美女，久仰久仰！”社交小達人適時的發(fā)揮著諂媚的技能。
“有事兒嗎？”白主任冷不丁打斷我們熱烈的商業(yè)互吹。“對了，我燉的豬心湯，
給你帶了點兒。”豬心安神，對我們每天看5、60號病人的醫(yī)生來說，這溫暖送得很精準。
“不用了。”“哎呀，我都拿來了。你就喝了吧。”“給她，她睡眠不好。”白主任指指我。
伍大夫微笑著把保溫桶推到我面前，眼神卻帶刺，扎得慌。“不敢不敢，我喝湯藥就好。
”我趕緊擺手，順手把湯藥全灌進肚子里，這可比豬心湯容易下咽。“白主任您就接著吧，
這可是伍大夫的一片心意。”我把保溫桶放到白主任面前，“我去洗杯子，您二位慢慢聊。
”在伍大夫贊許的眼神里，我溜了。磨蹭到快接診才回診室，伍大夫已經走了。保溫桶呢？
“用這個蓋著點腿。”白主任指著我椅子上多出來的小毯子，
我好像看他中午午睡時搭在肩膀上的。“還有，以后送東西來的，都給我拒了。
”這語氣不容置疑。“主任，這——我怎么拒啊？”“那是你的事。叫號吧。”他盯著電腦，
不再和我說一個字。13白主任果然有先見之明。隔三差五，
就有醫(yī)院各科室的美女們來探訪：煲湯的，送各種養(yǎng)生食材的，
我成了中醫(yī)院的小紅人：微信好友加到分不清誰是誰，推不掉的禮物都給了我，
我吃穿不愁不說，還發(fā)展了social技能。我還被拉進了白主任粉絲群，
幾十號人的微信群，據說是白主任之前的實習醫(yī)生建的。伍大夫不在群里，群里都是粉絲，
她是志在必得。14“白主任，咱醫(yī)院的醫(yī)生護士們，您一個喜歡的都沒有？
”帶著大家的期許，我小心翼翼的向正主打聽。“今天是不是該交作業(yè)了？
”正主看都沒看我一眼。……我乖乖的拿出本子：四周過去，
我失眠多夢、煩躁多飲的狀況都改善了，月經也準時到來，每周的方子我寫對的也越來越多，
身體見好，我也努力成為他驕傲的學生。我老老實實將寫完的作業(yè)拿給他。“嗯，全對。
”我偷偷瞄了瞄白主任，他臉上看不出表情。“真的？師父！那你是不是該獎勵獎勵我？
”“你還用獎勵？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瞧您說的，我那是在別人面前，
在您面前我可一直是畢恭畢敬循規(guī)蹈矩從善如流……”慢慢的，我在師父面前也越來越自如，
仿佛第一次見面的事情沒發(fā)生過。“少貧，想要什么獎勵？”看來我作業(yè)全對，他也很開心。
“就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啊，這么大一醫(yī)院，您一個看上的姑娘都沒有？
”他收回臉上輕松的神情，眼神不經意又盯著我的小蓮蓬。“說嘛說嘛！
師父你剛才都答應了。”我繼續(xù)上房揭瓦，開始耍起無賴。“沒有看不看上，只有動不動心。
”真是個矯情的文化人！“那——有動心的不？”他喝了一小口水，抿嘴笑笑，
就這么看著我，不說話。“師父！你這關子賣的太大了！”“這是另外的問題。”好吧！
奈何我百爪撓心，也問不出究竟。我拿出手機，
原封不動把師父的答案發(fā)到群里：沒有看不看上，只有動不動心。15這天正接診，
電話振動起來。我一看，是老家的區(qū)號，正猶豫著。我抓起電話就出了診室。“喂，姐！
”我弟一般不給我打電話，肯定有事。“是奶奶，奶奶的癌細胞擴散了，今天一直昏迷，
送去醫(yī)院大夫就下了病危通知。姐，你——得回來。”掛了電話，腦子嗡嗡作響。
我沖去洗手間，用涼水澆臉讓自己鎮(zhèn)定些才回到診室。“師父，我——我要請幾天假，
但說不好是幾天。”“家里出事兒了？”我點點頭，吸吸鼻子努力壓住要掉下來的眼淚。
“別撐著，走吧。”“那我去找排班主任調個人替我。”“不用，趕緊回去吧。
”他輕輕拍了拍我肩膀，又迅速挪開。“需要幫忙的話，吱一聲。”我點點頭，
木然的脫下白大褂，出了診室。16我坐了最近的一趟高鐵，輾轉一整天，
到了我們縣城醫(yī)院，卻也沒趕上見奶奶最后一面。翹兒又長個了，看到我，
這1米8多的大男孩直接撲了過來，壓抑許久的淚水全流到我肩膀上。我拍著他，
卻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爸爸上山采藥時跌下山，連尸體都沒找到。
媽媽拋下剛出生的弟弟和6歲的我跑了。奶奶種藥材把我們姐弟倆拉扯大。20年，
奶奶一天清福都沒享過。去年查出肝癌，已經是第四期，大夫建議保守治療，1年左右，
讓奶奶安安靜靜地去就行。我就一邊念研究生一邊打工掙錢。翹兒懂事，
高三拿了畢業(yè)證就回家陪奶奶。奶奶怕花錢，肝癌再疼都忍著，
每次都是翹兒哄著她去醫(yī)院打止疼藥。“奶奶走得很安詳，走之前，她囑咐我，
要我好好照顧你。”家里沒有別的親人，奶奶的葬禮從簡，我和翹兒在奶奶的碑前跪到天黑。
“奶奶，我們走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再回來看你。別生我們氣，孩子們會給你爭氣的！
”舍不得賣掉老家的房子，我簡單收拾干凈，帶著翹兒回了北京。在我苦口婆心的勸說下，
翹兒終于答應復讀參加明年的高考。這孩子本來學習就好，也不用補習，
自己在網上找各地的卷子刷題，估計考中醫(yī)藥大學問題不大。17等我回到醫(yī)院上班，
已經過去了一個多禮拜。那天我剛進診室，師父唰的站起來，眼睛里帶著暖意。
我有些詫異師父的激動，淡淡的說：“師父，我回來了。”“家里還好嗎？”我點點頭，
“謝謝師父關心。”家里的情況，我從來不愿多說。他抓過我的手，自然而然的號起脈。
“藥肯定斷了，這幾天休息不好吧？”“嗯。”“不要思慮太多，有事兒要說出來。
”“師父，我身體調理得差不多了，不用再喝藥了。”我收回手，新生活剛開始一個多月，
又忽然被打回原形。再把睡眠調好了，怎么掙錢呢？他一直盯著我穿上白大褂，
脫下高跟換上洞洞鞋，皺了皺眉頭，沒再說話。18“芯芯，家里還好嗎？”“芯芯，
你不在我們都不知道白主任最近有啥動向。”“樓上的，芯芯又不是咱們的站姐！
中午一起吃飯吧芯芯，想死你了——”中醫(yī)院社交小達人回來后，
白主任粉絲群終于又熱鬧起來。我禮貌的回應著大家，好像一切如常，又好像有什么變了。
是的，我得回到夜總會上班——我醫(yī)院那點實習工資，實在沒法養(yǎng)活我和翹兒，
更別說還要攢錢供他讀大學。19給夜總會的經理打電話，經理很開心曾經的銷冠回來上班，
即使我每天只從9點工作到1點。下了班，研究會兒師父給的病例，
簡單在醫(yī)院食堂墊了墊肚子，我就換回高跟鞋，去了夜總會。
輕車熟路給自己化好妝卷了個大波浪，我踩著迪曲的節(jié)奏，扭腰走到吧臺。剛9點，
客人還不多，舞臺上的舞者自顧自的嗨著。感覺到有目光向自己投來，我轉頭，
意外的看到最不愿在這里見到的那張臉。“白主任，您也來喝酒啊？”既然都碰到了，
我端著水杯款款走近他，強裝鎮(zhèn)定。“幾點了？”他指指腕表。“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
白主任來監(jiān)督我？不是私生活與您無關嗎？”他看著我，咬著牙半晌沒說話，
下頜骨硬得可以刀人。“必須來這兒嗎？”“我需要錢。”“我可以幫你。”“我不需要！
”我輕嗤一聲，甩頭走人。對不起，師父，讓你失望了！20我媽是在一個冬天跑掉的，
奶奶氣病了，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我一邊哄著不到一歲的弟弟，一邊照顧奶奶。
鄰居二嬸時不時給送些剩菜來，奶奶恨不得跪下給人道謝。那天我去集市撿了一筐菜葉，
高高興興回家，到村口聽見二嬸和人聊天：“那連家祖上不知造了什么孽喲，死的死跑的跑，
剩一老帶倆小的，要不是我好心，每天送點兒飯菜，這一家子哪活得下來？
等老太太身體好點，我去幫她把孩子賣掉，還能拿點兒錢讓老太太自己個兒過下去。
”我嚇壞了，瘋一般跑回家，撲到奶奶懷里。生火熏著眼睛我沒哭，
去河邊洗尿布手上長滿凍瘡我沒哭，那天我把這些日子憋住的眼淚一股腦流了出來，
奶奶聽我說完發(fā)誓絕對不會賣我和弟弟，從此再也沒讓二嬸進門。那個時候起，
我就知道人心險惡，我一個連媽都不要的孩子，還有誰能真心待我好？于是，上學、打工，
我既然能自己撐起，我就誰也不需要！21那天以后，
我和白主任各自都像沒發(fā)生過一樣：每天查房、接診，偶爾集中培訓。
他還是會按時給我病例讓我研究，我看不懂的標記出來，第二天他給我答疑。
在夜總會上班的運氣也不錯，老客人還都記得我，最近也多了些新客人，來了就指定找我，
點最貴的酒，陪他們聊到午夜，也不灌我酒，輕輕松松的我又回到銷售冠軍的位置。
22今天，嚴重缺覺，加上沒來由的肚子疼，我強撐著完成上午的工作，
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師父轉身出了診室，又輕輕關上門。不知道多久，門吱呀一聲開了。
我抬起沉重的腦袋，是他，手里拎著打包的飯。“有力氣吃點兒不？”我搖搖頭，
又閉眼趴了回去。忽然額頭被覆上溫熱的手，我睜開眼，他好看的臉出現(xiàn)在面前，
眼里滿是擔心。“倒是不燒。哪里難受，說說。”“主任，我——我肚子疼。
”他撫摩著我后背的手突然一緊，“你是不是月經推遲一陣子了？”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