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高燒不退的穗穗沖進急診室時,撞見了五年沒見的厲明川。
白熾燈下他西裝革履的模樣和記憶里分毫不差,連皺眉時眉心的褶皺都像是用尺子量好的。
護士接過孩子瞬間,他目光掃過穗穗通紅的小臉,
突然攥住我手腕:"這孩子...""三歲零四個月。"我迅速抽出手,
掛號單在掌心攥成皺巴巴的紙團。穗穗的出生證明就躺在我包里,
父親那欄明晃晃印著"不詳"。
厲明川的視線釘在穗穗卷翹的睫毛上——和他如出一轍的弧度。我后背滲出冷汗,
當年連夜搬離江城時,醫生明明說我這輩子很難懷孕。"家屬來填表!"護士的喊聲救了我。
等安頓好穗穗輸液,走廊盡頭的吸煙區已經亮起猩紅光點。厲明川把玩著金屬打火機,
煙卻沒點著:"溫念,你最好解釋清楚。
"我盯著他無名指上的戒痕笑出聲:"厲總現在有閑心關心前女友了?"玻璃窗外暴雨如注,
像極了我偷到驗孕棒兩條杠那晚的天氣。"她叫穗穗?"他突然放輕的聲音讓我毛骨悚然,
"溫向穗?"打火機"咔嗒"合上時,
我條件反射護住腹部——這是懷孕時養成的習慣性動作。手機在兜里震動,
置頂消息是閨蜜蘇曼發來的照片。厲氏集團官網上,
厲明川和未婚妻的訂婚照刺得我眼眶發疼。照片角落的日期顯示,就在我確診懷孕的同一天,
他給別的女人戴上了戒指。"普通感冒,三天就能退燒。"我轉身時被他拽住包帶,
兒童疫苗接種本滑落在地。厲明川彎腰的瞬間,
我搶先抓起本子塞回包里——最后一頁貼著穗穗的血型卡,O型,和他一樣的稀有血型。
他忽然笑了:"溫念,你當年辭職時說要去環游世界。"修長手指劃過我起球的毛衣袖口,
"結果就是帶著我的孩子住城中村?"輸液室的廣播突然呼叫穗穗的名字。我甩開他沖回去,
穗穗正舉著棉花糖小手給護士看:"阿姨,我爸爸也有一顆這樣的痣!
"她指尖點著自己鎖骨——和厲明川相同的位置。護士笑著抬頭看我,
我一把將穗穗摟進懷里。余光里,厲明川站在門口,
手里捏著張從地上撿起的超市小票:嬰幼兒奶粉,特價紙尿褲,
最底下是"親子鑒定預約費"的潦草筆記。穗穗突然仰起臉:"媽媽,
那個叔叔為什么一直看我?"她遺傳自父親的桃花眼映著頂燈,亮得讓我心慌。
"因為..."我擦掉她額頭的汗珠,"叔叔認錯人了。
"厲明川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沒認錯。"他彎腰平視穗穗,
變魔術似的從西裝口袋掏出棒棒糖,"我是爸爸。"穗穗眨著眼睛看我,我僵硬地搖頭。
厲明川卻把糖紙剝開一半:"你媽媽最愛吃橘子味,對不對?"甜膩的柑橘香彌漫開來,
那是我們第一次約會時,共享的糖果味道。"厲明川!"我壓低聲音,
"孩子還在發燒...""所以更需要父親。"他單手解開西裝扣子,
露出內側口袋別著的鋼筆——五年前我送他的生日禮物。
筆帽上刻著的"LM?WN"已經氧化發黑,像我們早就腐爛的誓言。穗穗突然咳嗽起來,
厲明川的手比我還快托住她后背。他無名指上的戒痕蹭過我的虎口,我猛地縮手,
卻聽見他說:"明天十點,帶著孩子來厲氏醫療中心。"護士來換藥瓶時,他已經不見蹤影。
穗穗舔著棒棒糖問:"媽媽,爸爸是超級英雄嗎?"窗外的雨停了,
玻璃上我們的倒影扭曲成奇怪的形狀。"不是。"我親了親她發燙的額頭,
"他是會吃人的大灰狼。"手機再次震動,陌生號碼發來彩信。
厲明川站在某間兒童房里的照片,墻上電子鐘顯示是兩小時前拍攝的。
消息緊接著跳出來:"穗穗會喜歡星空頂還是海底世界?"穗穗退燒的第二天,
我收到了厲明川寄來的包裹。快遞員搬進來的紙箱幾乎堵住了我出租屋的整個玄關,
穗穗踮著腳去夠最上面的蝴蝶結:“媽媽,是圣誕老人提前來了嗎?”我拆開箱子,
里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童裝,從連衣裙到小皮鞋,吊牌都沒拆。
最底下壓著張便簽:「尺碼問的導購,不合適再換。」落款龍飛鳳舞簽著「厲」字,
和當年在我辭職信上批復的筆跡一模一樣。
穗穗舉著件綴滿星星的蓬蓬裙往身上比劃:“媽媽,我能穿嗎?”她眼睛亮晶晶的,
像小時候在商場櫥窗前拽著我衣角的模樣。“先試試。”我幫她套上裙子,
后頸標簽硌到我手指——奢侈品牌子的燙金logo,夠抵我半個月房租。
手機突然響起視頻通話請求,厲明川的名字跳出來時,我手一抖按了接聽。
屏幕里出現他放大的俊臉,背景是辦公室落地窗:“裙子合適嗎?”穗穗湊過來:“叔叔!
”“叫爸爸。”他聲音突然放軟,我甚至聽出一絲討好的意味。穗穗扭頭看我,
我僵硬地點頭,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爸爸!”穗穗脆生生喊完,舉著裙擺轉圈,
“好看嗎?”厲明川喉結滾動了下:“好看。”他目光移向我,“你瘦了。
”我直接掛斷視頻,把裙子從穗穗身上扒下來塞回箱子。穗穗癟著嘴要哭,
我塞給她一根橘子味棒棒糖——厲明川昨天留下的那根。“媽媽騙人。
”穗穗舔著糖含混不清地說,“爸爸明明很好。”我捏著便簽的手微微發抖。
五年前我就是在這樣的糖衣炮彈里沉淪的,他送我一瓶香水,我回贈全部真心,
結果他轉身就訂了婚。門鈴又響,這次是跑腿小哥:“溫小姐?厲總訂的餐。
”保溫袋里裝著兒童餐,胡蘿卜被切成星星月亮形狀,餐盒上貼著小紙條:「穗穗吃藥苦,
吃點甜的。」我盯著那張紙條,突然想起孕吐最厲害的那幾個月,我抱著馬桶吐到虛脫,
手機里刷到的卻是他和未婚妻出席慈善晚宴的新聞。穗穗扒著餐盒驚呼:“媽媽你看!
”米飯上用海苔拼出「早點好起來」五個字,旁邊畫著歪歪扭扭的笑臉。手機震動,
厲明川發來消息:「我練了三次才成功。」我眼眶發酸,當年我發燒到39度,
給他發了十幾條消息,最后等來的是他助理的回電:“厲總在開會。
”穗穗把笑臉米飯挖給我:“媽媽吃!”我機械地咀嚼著,味同嚼蠟。門鈴第三次響起,
這次是物業:“溫女士,樓下有輛黑色邁巴赫停了三小時了,車主說是等您。
”我沖到陽臺往下看,厲明川倚在車邊抬頭,精準地捕捉到我的位置。陽光給他鍍了層金邊,
遙遠得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穗穗趴在我腿邊揮手:“是爸爸!
”厲明川舉起手里的文件袋晃了晃,口型分明在說:“親子鑒定。”我腿一軟跪坐在地,
穗穗驚慌地摸我臉:“媽媽怎么哭了?”五年前醫生說我懷孕幾率不到10%,
所以我從沒想過避孕。現在厲明川大概覺得,我是處心積慮偷了他一顆精子。手機亮起,
他發來最后一條消息:「七點,帶著孩子下樓。或者我現在上去。」
餐盒里的笑臉米飯漸漸冷掉,像極了當年那個在訂婚新聞下,哭著給自己煮泡面的我。
我抱著穗穗下樓時,厲明川正倚在車邊看表。七點整。他永遠這么精確,
像臺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五年前我送他的手工陶瓷杯,就因為杯耳歪了0.5厘米,
被他永遠收進了展示柜。穗穗從我懷里掙出來,小皮鞋“噠噠”地跑過去:“爸爸!
”厲明川彎腰接住她,西裝褲立刻蹭上童鞋的泥印。
我下意識摸口袋找濕巾——以前他襯衫沾到咖啡漬,我總得第一時間處理。“不用。
”他單手托著穗穗,另一只手拉開后車門,“我準備了兒童座椅。
”真皮座椅上赫然是粉色安全椅,扶手上還綁著穗穗最喜歡的草莓熊玩偶。
我站在車門外沒動:“親子鑒定呢?”厲明川把穗穗安頓好,轉身遞來文件袋。
我顫抖著抽出報告,99.9999%的生物學父子關系刺得眼睛生疼。
“你什么時候...”“昨晚。”他指了指穗穗的輸液貼,“護士處理醫療垃圾時,
我讓人收走了棉球。”我猛地攥緊報告。他永遠這樣,想要的東西不聲不響就能到手,
就像當年董事會投票,他連我手里的0.5%股權都要算計干凈。
穗穗在車里喊:“媽媽快上來!椅子會唱歌!”厲明川撐著車門沒動:“溫念,上車。
”他聲音很輕,“別讓我說第二遍。”五年前他讓我簽股權轉讓協議時,也是這個語氣。
車開進市中心別墅區時,穗穗已經睡著了。厲明川把外套蓋在她身上,
袖口掠過我的手臂——還是那款雪松味的古龍水。“為什么躲五年?
”他盯著擋風玻璃前的雨刷,
“如果我沒在醫院碰到你...”“你會和未婚妻生個真正的繼承人。”我打斷他,
“而不是要個血型都配不上的意外。”車猛地剎住。厲明川轉頭看我,
眼底翻涌著我讀不懂的情緒:“你以為我找你,是為了配型?”別墅大門自動開啟,
庭院里站著個穿香奈兒套裙的女人。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是他未婚妻林妍。
穗穗恰巧醒來,揉著眼睛問:“這是城堡嗎?”林妍踩著高跟鞋走過來,
厲明川卻徑直繞過她:“兒童房在二樓。”林妍拽住他胳膊:“明川!這算什么?
”她指甲幾乎掐進他西裝布料,“隨便什么野種都能...”“林小姐。”我抱起穗穗,
“我們這就走。”厲明川一把按住車門。他低頭對林妍說了什么,女人臉色煞白地后退兩步。
兒童房比我們整個出租屋還大。穗穗尖叫著撲向星空投影燈,
我卻被墻上的照片釘在原地——滿月照、百天照、周歲照...全是電腦合成的。
“我每年都準備。”厲明川站在門口,“就算找不到你們。”床頭柜上擺著相框,
是我大著肚子站在海邊的背影。照片角落的日期,顯示是在我離開江城三個月后拍的。
“你跟蹤我?”“找了你五個月。”他手指撫過相框玻璃,“后來照片都靠想象。
”穗穗突然舉著個汽車模型跑過來:“爸爸!這個能拆嗎?”“能。”厲明川蹲下來,
“爸爸教你。”林妍的香水味飄進來時,穗穗正坐在厲明川腿上擰螺絲。
女人把支票拍在嬰兒床上:“五百萬,夠嗎?
”厲明川眼皮都沒抬:“支票夾在玄關第三個抽屜,你越界了。
”我把穗穗搶回懷里:“厲總,戲演夠了嗎?”指著林妍顫抖的手,
“您未婚妻的鉆戒有5克拉吧?真舍得為我們母女摘下來?”空氣突然安靜。
厲明川慢慢站起身,從西裝內袋掏出個絲絨盒子。“你說這個?”他打開盒子,
里面躺著枚素圈銀戒,“我那天戴的是道具戒。”林妍突然笑了:“溫念,
你以為他為什么取消婚約?”她踢翻地上的玩具箱,
“就因為你抱著孩子出現那天...”“夠了。”厲明川按下遙控器,窗簾自動合攏,
“司機送林小姐回去。”穗穗突然哭起來,小手死死攥著汽車模型。我掰開她手指時,
發現掌心被零件劃了道口子。血珠滲出來的瞬間,厲明川已經按下呼叫鈴。
家庭醫生沖進來時,他正用嘴唇吸掉穗穗掌心的血漬——和他一樣的O型血,
在雪白手帕上綻開梅花。林妍臨走前在我耳邊說:“他媽媽怎么死的,你問問看?
”深夜的兒童房里,穗穗在星空燈下熟睡。厲明川在露臺抽煙,火星明滅間,
我看見他手機屏保——是我大學畢業照,照片邊緣被他摩挲得發了黃。“當年為什么訂婚?
”我攥緊睡衣口袋里的銀戒。他吐出的煙圈融進夜色里:“老爺子拿你威脅我。
”家庭醫生突然敲門:“厲總,血液檢測結果...”厲明川掐滅煙頭:“說。
”“穗穗小姐的血型,和您提供的童年病歷不符。”醫生遞上平板,“這種O型亞類,
存在遺傳性血液病風險。”我腿一軟撞上護欄。厲明川接住我時,
月光照見他后頸的疤痕——那是他為我擋酒瓶留下的。“別怕。”他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這次我不會放你們走了。”樓下傳來汽車發動聲,林妍的紅色保時捷碾碎一地玫瑰。
穗穗在夢里咕噥著“爸爸”,床頭的水晶球飄著人造雪,像極了我離開江城那晚的天氣。
家庭醫生走后,厲明川在露臺打了三個電話。
第一個打給醫院:“準備VIP病房和全套檢查。
”第二個打給助理:“收購兒童血液病研究中心的進度提前。”第三個電話他走到很遠去打,
但我還是聽見了“骨髓庫”和“加急篩查”。穗穗翻了個身,懷里還抱著那個汽車模型。
我輕輕掰開她的小手,傷口已經貼上了卡通創可貼。“她不會有事的。
”厲明川突然出現在身后,手里端著熱牛奶,“你當年產檢一切正常。
”我猛地抬頭:“你怎么知道產檢...”“婦幼保健院的檔案。”他放下杯子,
杯底磕出清脆的響,“溫念,這五年我連你網購記錄都查過。”牛奶在杯沿晃出細小的漣漪。
我突然想起孕晚期那次網購,因為貧血差點暈倒在快遞站,最后是快遞小哥幫我搬的嬰兒床。
“厲總神通廣大。”我扯出冷笑,“怎么沒查到林妍今天會來?
”他忽然伸手抹掉我嘴角的奶漬,指腹粗糙的觸感讓我渾身一顫:“取消婚約后,
這是她第一次進我家。”床頭柜上的合成照片被夜風吹落,
露出背面手寫的日期——全是穗穗的生日。每年一張,連今年還沒到的日期都提前寫好了。
“厲明川。”我盯著他袖口脫線的紐扣——五年前我縫的那顆,
“穗穗如果真需要骨髓移植...”“用我的。”他解開襯衫領口,鎖骨下方露出新鮮針孔,
“今天下午做的配型。”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在他睫毛下投出小片陰影。
我突然想起畢業旅行那晚,我們在洱海邊看月亮,
他說要給孩子取名“穗穗”——“麥穗能熬過最冷的冬天”。穗穗在夢中咳嗽起來。
厲明川動作比我快,手掌已經貼上她額頭:“有點低燒。”醫藥箱被翻得嘩啦響,
他跪在地毯上找體溫計的樣子,和西裝革履的精英形象割裂得可笑。
我鬼使神差地問:“為什么是銀戒?”他背影僵了一瞬:“白金會過敏。
”翻出退燒貼遞給我,“你懷穗穗四個月時發的朋友圈。”那是條僅自己可見的動態。
我手指發抖地撕開包裝紙,草莓味的退燒貼熏得眼睛發酸。凌晨三點,
穗穗的體溫終于降下來。厲明川端著筆記本坐在兒童沙發里辦公,屏幕光照出他眼下的青黑。
“你去睡吧。”我裹緊毯子,“我守著就行。”他合上電腦:“當年你發燒,我錯過了。
”突然伸手撥開我劉海,“這次不會。”他指尖的溫度燙得驚人。
我這才發現他臉色紅得不正常,一摸額頭果然滾燙。“你發燒了?”“沒事。
”他推開我去夠水杯,手腕上的表帶突然斷裂——這是當年我送他的生日禮物,
表盤背面刻著“一生平安”。表盤摔碎的瞬間,樓下傳來門鈴聲。監控屏幕里,
林妍的父親帶著四個保鏢站在庭院。厲明川把我推進衣帽間:“無論聽到什么都別出來。
”他反鎖門的動作干脆利落,“穗穗醒了就給她講故事。”衣帽間里掛滿小女孩的衣裳,
從嬰兒連體衣到公主裙,尺碼按年份排列。最角落里擺著個玻璃罐,
里面裝滿橘子味棒棒糖的包裝紙。樓下傳來砸東西的巨響。穗穗迷迷糊糊坐起來:“媽媽,
打雷了嗎?”我把她摟在懷里,突然摸到衣袋里的銀戒。內圈刻著兩個字母:W&L。
不是林妍的L。是我們初遇那天,圖書館窗外的玉蘭樹。
樓下的爭吵聲突然拔高:“...你為了個野種放棄并購案?!
”厲明川的聲音冷靜得可怕:“她姓厲。”玻璃碎裂的聲音中,
穗穗突然指著天花板:“媽媽看!”星空燈不知何時被打開了,銀河緩緩流動,
最終聚成一行發光的小字:穗穗和爸爸媽媽的家。我摸到門把手時,
外面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穗穗突然大哭起來,
懷里掉出個汽車零件——底盤上刻著“LW?XN”,
是我當年在厲明川鋼筆上刻過的同款花紋。樓下的打斗聲停了。
厲明川敲門的聲音很輕:“溫念,開門。”他白襯衫上沾著血,右手不自然地垂著,
嘴角卻在上揚:“穗穗的玩具房隔音最好。”走廊里,林父被保安架出去的背影踉踉蹌蹌。
厲明川彎腰撿起摔碎的腕表,表盤玻璃扎進掌心,血滴在地板上像小小的紅穗子。
“當年訂婚是為了林氏的醫療器械生產線。”他突然說,“老爺子要用它救你爸。
”我如遭雷擊。父親突發腦溢血那年,確實用過天價進口設備。“后來為什么取消婚約?
”他把染血的表盤殘片放進我手心:“因為發現你在孕期。”穗穗的哭聲突然從屋里傳來。
厲明川轉身時晃了一下,我下意識扶住他,
摸到后背一片濕熱——白襯衫后腰處暈開大片血跡。家庭醫生沖上樓時,
他還在說胡話:“...穗穗的復查安排在周二...”我攥著那枚帶血的表盤,
突然看清表背后來被磨花的刻字。原本的“一生平安”,
被人用刀片刻成了“一生平安喜樂”——多出來的“喜樂”兩個字,
是我懷孕時總念叨的愿望。醫生剪開他襯衫那刻,我看見了肋骨處的疤痕。
位置和當年為我擋酒瓶時一模一樣,只是更深更長了。“舊傷撕裂。”醫生皺眉,
“厲總上周剛做過骨髓穿刺。”穗穗光著腳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