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
祝寧不敢相信前兩日還鮮活的人,怎么轉眼間就沒了?
銀花也很唏噓,薛蘭清上次買的栗子糕她也有吃,今早聽聞他遇難的消息她還難過好一陣。
“老爺和老夫人已經過去看過了,薛公子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聽說是火勢起來的時候吸入大量濃煙暈了過去,這才沒能逃生。”
祝寧眼睫輕顫,心底很悶。
“給我梳洗吧,我過去看看。”
死狀這樣慘烈,難免不忍。
“小姐你還是別去了,小少爺回來之后臉色都慘白得厲害,看那模樣似是被嚇得不輕。”
“這會兒正在秋聲小姐的院子里呢。”
“對了。”提到林秋聲,銀花這才想起一茬,“秋聲小姐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病了。”
“這會兒還在床上昏迷著呢。”
祝寧只覺得壞事都趕趟了。
“怎么會生病呢?可有找大夫?明公子呢有沒有過去?”
他們不知道林秋聲的身份,祝寧可是知道的。
這位大小姐要是在她們祝家出了事,離死也不遠了。
祝寧手忙腳亂地開始給自己穿衣服,銀花趕緊替她整理。
“小姐別急,小少爺已經給秋聲小姐找了大夫,至于明公子并未看見他過去。”
祝寧看著銀花,“你們沒告訴明公子,秋聲小姐生病的事?”
好歹是自己的皇后,夜無舟沒道理不管她啊。
銀花一愣,“確實沒人特意通知明公子。”
祝寧只當夜無舟還不知道,出門的時候特意去了他所在的屋子。
她站在門外輕敲了敲門,“明公子?”
穿戴整齊的夜無舟很快開了門,豐神俊朗的容顏絲毫沒有受熬夜的影響,依舊惹人心神動亂。
好在祝寧把他的美貌當作色字頭上的那把刀,還算淡定。
“何事?”
祝寧趕緊給他遞臺階,“銀花說秋聲小姐不知道為何突然生病昏迷,明公子可要與我一同過去看看?”
夜無舟神色寡淡,“我不是大夫,看了也白看。”
嗯?
怎么和她預想的不一樣?
祝寧不確定的重復,“我說的是秋聲小姐病了。”
夜無舟頷首,“小姐,我確實不會醫。”
“……”
看著動也未動的夜無舟,祝寧指了指秋霜院的方向,“那我自己過去了?”
夜無舟沒說話,祝寧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什么情況?
莫非是昨晚她帶著祝安離開后,兩人吵架了?
老婆都氣病了,他是怎么還能繼續冷戰的?
祝寧走后,千九從暗處出來。
“主子,暗中保護林小姐的人果然向京都傳了信。”
夜無舟昨晚下了那樣的命令,那些人不敢和他正面沖突,只能悄悄往京都遞信等待指示。
“主子放心,我們的人已經對書信做了攔截。”
如此,對此間事還能瞞上一二。
夜無舟的視線依舊盯著已經看不見任何身影的青石路,“攔截做什么?原封不動讓把信遞出去。”
“主子?”
千九臉色微變。
這樣一來,就徹底瞞不住了。
與丞相撕破臉皮,千九不敢想。
夜無舟抬頭看了眼被屋檐籠罩,四四方方的天。
“一條狗罷了,我還能看他臉色不成。”
“林秋聲有句話說對了,我在此間確實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
千九眼里暗藏光亮,“主子,咱們是要回去了么?”
“回去?”
夜無舟神色幽幽,“我是要殺光他們。”
祝寧到達秋霜院之時,林秋聲已經醒來。
清麗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嘴唇干裂蒼白活像忍受了非人的折磨。
躲在祝安的懷里瘦削的肩膀一顫一顫的抖動,杏眼含淚,惹人憐惜。
“秋聲姑娘,你別哭。”
“我在呢,我會保護你的,生病也不怕,我陪著你好不好?”
祝安的少年稚氣此刻已經盡數變成對林秋聲的心疼,年輕的肩膀寬闊沉穩,竭盡全力的想要守護懷里的姑娘。
祝寧卻看得一陣心驚肉跳。
她倏然看向金花。
金花的神色一言難盡,她低垂著頭向祝寧行禮,“小姐。”
祝安聞聲背脊一僵,偏頭看向臉色不太好看的祝寧,下意識地想躲。
腰間擁著他的手臂一緊,他就不動了。
硬著頭皮看著祝寧,“阿姐,你來了?”
祝寧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她只感覺到恐懼。
不管是她碰夜無舟,還是祝安碰林秋聲,下場都不會有什么不同。
玩弄權術的權貴,想要殺他們這些微不足道的螻蟻,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更遑論,祝安上趕子給林秋聲獻殷勤。
祝寧動了動僵硬的手指,臉上適時的揚起心疼的神色,“秋聲小姐這是怎么了?昨兒還好好的。”
她不動聲色的扶住林秋聲的肩,想要把祝安擠開接替他的位置。
“小安,你讓開些我來看看秋聲小姐。”
“嘶~”
林秋聲嚶嚀痛哼,害怕的又往祝安懷里躲了躲,杏眼猝然掉下一滴眼淚。
聲音破碎的喊出一聲,“祝姐姐……”
欲言又止又點到即止。
祝安心疼壞了,重新把林秋聲緊擁在懷里語氣焦急。
“阿姐,你別碰她!”
祝寧渾身一僵,看向祝安的眼睫顫了顫。
這還是祝安第一次用這么厲聲的語氣和她說話,他眼里的心疼藏也藏不住。
“秋聲姑娘哪里疼?”
“不碰,我讓阿姐不碰你好不好?”
林秋聲顫巍巍的從祝安懷里抬起頭,嗓音哽咽,“小安,你別怪祝姐姐,她不是故意弄疼我的。”
“可我就是好疼,好怕,我只想要你陪著我。”
“你替我給祝姐姐道歉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要惹她生氣的。”
祝寧:“……”
她怎么又茶上了?
偏生祝安還挺吃這一套,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安慰。
“我阿姐不會生氣的,是她不好,是她弄疼你。”
“別哭。”
林秋聲不露痕跡地盯著臉色難看的祝寧,拿對方最在乎的東西下手,才能剜人心腸的痛。
沒人知道她昨晚是怎么從凌遲似的噩夢里,熬過來的。
她所受的苦,定要成倍的報復在祝寧身上。
祝寧不是最在乎她這個癡心妄想的癩蛤蟆弟弟了么?
那么他,就是是刺向祝寧心臟的第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