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寧回海棠院的路上,腳步都是飄的。
祝安這小崽子到底對祝淮說什么了?
他怎么會也想當夜無舟的學生?
祝寧氣勢洶洶的去找祝安算賬,而夜無舟這邊千七已經把他們的談話盡數復述。
夜無舟沒有意外年長的?;聪胍蛢鹤油米x書,倒是在聽到祝家懷疑他是祝寧買回家的漂亮夫婿時,眉梢微挑。
“買夫郎?”
祝家上下唯一膽子大的恐怕就是這祝寧。
“去查查祝寧欲買何人,又或是有哪些在她挑選的名單內?!?/p>
千七看了眼夜無舟,雖然不知道主子為什么會對這樣的小事上心,但領命隱了下去。
緊繃應付夜無舟一整天,沒來得及補眠的祝寧,剛用完晚膳就已經困得不像話。
金花和銀花伺候她沐浴時,就險些在浴桶里睡著,勉強撐到上榻,剛沾到枕頭就睡了過去。
夜深人靜,偏院又掠來幾道身影。
夜無舟坐在床榻之上,千九和千七守在他身邊,他腳下跪著三個人。
中間的那人額間已經出了冷汗,“主子,您沒事真是太好了!這次主子行蹤泄露被狗皇帝的人暗算是屬下沒能及時察覺,請主子降罪?!?/p>
夜無舟似笑非笑的看著面容蒼白清秀的男子。
“趙元,戶部尚書的女兒軟香似玉,睡起來的滋味不錯吧?”
男人的聲音分明聽不出什么情緒,可通身的氣息卻無端讓人覺得陰鷙森冷。
趙元駭然的磕頭,臉色已經慘白一片,“主子饒命!那是狗皇帝下旨賜婚,屬下請示過您的?!?/p>
夜無舟把玩著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的折扇,又一下沒一下的輕扇著。
“可不就是我同意的么,所以這一劍我受了。”
“但你和你剛攀上主子,得死。”
趙元驟然驚恐地瞪大眼睛,連頭也忘了磕了。
他跪行著朝夜行舟靠近,“主子饒命!屬下對主子忠心耿耿!屬下已經在翰林院站住腳,今后又有戶部尚書扶持,定能幫主子完成大業,請主子……”
忽然,寒光一閃。
“噗哧!”
趙元的脖頸只剩下一道鋒利的血痕,鮮血爭先恐后的涌出來,他支撐不住地躺在地上,嘴里也是包裹不住的血腥。
他驚駭地看著嗜血持刀的男人,嘴角闔動卻無法發出聲音。
夜無舟冷眼睨著他,“扶持的是你的大業,可不是我的?!?/p>
他隨手一扔,重新把染血的劍插入千九的劍鞘。
“把他剁碎了沉塘喂魚,至于戶部尚書府全部絞殺……一個不留。”
千九摸著還有些溫熱的劍柄,不管是拔劍還是還劍,他都只來得及捕捉到冰冷的劍光。
這樣的身手,根本不像是中劍受傷之人。
莫非主子早就知道趙元聯合戶部尚書的叛變,故意做了這一場局?
還跪在地上的兩人看著蔓延到自己膝蓋前的鮮血,卻不敢動。
想要勸說的話在嗓子里轉了又轉,還是跪伏在地上。
“主子,丞相說您放出自身在禹州的消息太過冒險,讓您盡快返回京都?!?/p>
不知道是不是剛殺了人,夜無舟鼻尖的小紅痣更加鮮艷了。
空氣里蔓延的都是血腥味,他嗓音幽幽,“是嗎?”
跪在地上的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無法從他的語氣里辨別他的喜怒,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道:
“秋聲小姐也很掛念您,希望您回去?!?/p>
一直沒有出聲的千七看了眼跪在地上說話的男子,為他哀悼。
果然下一秒,“看來不僅丞相大人,連丞相家的小姐林秋聲都是你的主子啊。”
男人猛地顫栗,在恐懼里回過神來,“屬下知錯!”
“千九,把他和趙元一起剁了喂魚吧?!?/p>
“主子饒命……”男人的話音還沒落,脖頸就被一劍捅穿。
夜無舟神色懨懨,像是討厭血腥味,又像是被血腥浸染的興奮。
整個人慵懶又危險。
他看著地上跪著的唯一一個活口,“你呢,也需要向我傳達別人的命令嗎?”
那人忙把頭伏得更低,甚至眉心都沾染了地上漫開的鮮血,也不敢挪動。
“屬下不敢!”
靜寂無聲,夜無舟盯著那人看了眼兩秒,才揮手,“下去吧?!?/p>
夜無舟說完就上了榻,“千九、千七,把這里的血腥處理干凈,太難聞了。”
千九千七垂首,“是,主子?!?/p>
熟睡的祝寧并不知道在她不遠處的偏院,短短一刻鐘不到接連死了兩個人。
心狠手辣的夜無舟還是那個夜無舟。
而京都城的戶部尚書府,也注定被鮮血浸泡、被尸體堆積,一夜滅門。
夜無舟剛睡下不久,就感覺懷里有溫軟的東西貼了上來。
十幾年如一日的警覺,幾乎是一瞬,他就猛地睜開了眼睛。
明亮的月光從窗外灑進來,朦朧了夜色。
入目之間,是祝寧溫軟熟睡的小臉。
卷翹的長睫遮住了眼里的防備與害怕,像是一只喜好溫暖的小白兔,盡顯依賴。
夜無舟眼里的殺意一閃而過,暗惱自己的戒備如此低下,竟會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爬床。
果然救他根本不是什么純粹的心善,或許真如祝家人說的那般看上他的臉,想要招他入贅。
如今是想生米煮成熟飯逼他就范?
夜無舟身上的氣息越發的陰鷙嗜血,手腕一轉匕首的鋒刃……已經快準狠的抵上祝寧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