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蘭清！你放開我阿姐！”
祝安小豹子似的沖過來拍開薛蘭清的手，把祝寧護在他身后。
“你送糕點就送糕點，牽我阿姐的手做什么？”
祝寧看著比她高小半個頭的祝安，心底涌起一陣暖意。
薛蘭清看著防備他的祝安，“小安，我心悅阿寧，想給自己謀取一個能站在她身邊的機會。”
祝寧沒想到薛蘭清這么直接。
不是都說古人很含蓄的么？
“阿寧想要找人入贅，我愿意。況且我從小和阿寧一起長大，知根知底脾氣秉性也都了解，我可以發誓只要我能和阿寧喜結連理，必將一生對阿寧好。”
“……”
祝安哪里見過這種架勢，薛蘭清的直球給他打懵了。
薛蘭清在他心里只是萬不得已的備選，他覺得他阿姐可以配得上更好的人。
比如他現在的教書先生，明野。
跟明野學文章，他能感覺到明野和他從前的那些教書先生都不一樣，他見解獨到，圣賢道理也有自己的一份理解，就算他的想法與書中相悖，明野也不會如別的先生那般武斷的說他有錯。
祝安梗著脖子，“你心悅是你的事，我只聽我阿姐的。”
“要是沒記錯的話，我阿姐已經拒絕過你一次了，你這么糾纏以后祝薛兩家還是不要來往了。”
薛蘭清臉色發白的掃了眼祝安，看向躲在他身后的那抹粉色。
“阿寧，你也是這樣想的么？”
祝寧深吸一口氣，她錯開半步面向薛蘭清。
“蘭清哥，謝謝你這些年對我的照顧，不過我們確實沒有夫妻緣分。”
“我不想胡亂將就，我想要的是真心愛護我，我也滿心滿眼都是他的男子，最好是能一生一世一雙人。”
“且，我也不愿意蘭清哥因為我而放棄自己的仕途，我自知這不是我能承受的重量。”
這是祝寧第二次見薛蘭清，每次見面他臉上都掛著和煦的笑意，看起來倒像是一枚暖男。
他說的那些話，確實在入贅一行占據優勢，要是原主祝寧沒有舍近求遠的去碰夜無舟，而選擇這位薛蘭清。
結局或許會不一樣。
只是她不是原主祝寧，她不碰夜無舟，也不會選擇不了解的薛蘭清。
薛蘭清定定的看著祝寧，“阿寧的意思我明白了。”
“可阿寧怎么知道我做不到？阿寧所說的這些條件，我唯一做不到的就是讓阿寧也心悅我。”
薛蘭清說完，朝祝寧作了一揖，“是我唐突，但我不悔。”
“要是阿寧愿意，只管來尋我。”
薛蘭清最后看了眼祝寧，轉身離開了。
落日西懸，在他遠去的身后折射出一道刺眼的橘色光斑。
銀花提著栗子糕，打破沉默。
“小姐，栗子糕忘記還給薛公子了。”
祝寧看著她，“要不你追上去還回去？”
銀花后退一步，“太殘忍了吧小姐？薛公子會碎的。”
她剛剛看得清楚，薛蘭清被拒絕的模樣像極了畫本子里紅眼的可憐少年。
祝寧輕敲她腦袋，“那你還提？”
祝安警鈴大作，防備的看著祝寧。
“阿姐！你不會真的被他三言兩語給打動了吧？你真的要考慮他？”
說到三言兩語，祝寧就想起祝安被林秋聲迷得暈頭轉向的模樣，她伸手揪住祝安的耳朵。
“大人的事你少管，倒是你我得好好管教管教！”
祝安彎著腰呲牙咧嘴的被祝寧帶著走，耳朵上的疼痛是一點沒留情。
“阿姐做什么又罰我？”
“阿姐！輕點，疼疼疼！”
吵鬧聲遠去，誰也沒注意到茂密枝椏里透出的一抹淺紫色衣袍。
千九看著重新回到偏院的夜無舟，又看了眼已經回屋的祝寧。
強烈覺得，千七說的話或許沒錯。
他們的主子，也許真的對這個本該八桿子打不著的商戶女，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尊貴如丞相之女的林秋聲小姐，可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驀地。
“栗子糕換了嗎？”
千九陡然回神，垂首回復夜無舟，“回主子，已經換過了。”
在百寶閣祝寧說想吃栗子糕的時候，夜無舟就給了隱藏在暗處的千九遞了眼色。
他們的人跟著薛蘭清買了份一樣的栗子糕，海棠院前薛蘭清買的那份還是他的，只是此刻擺放在祝寧屋子里的那份已經換了買主。
夜無舟面上還是那副淡漠的模樣，聞言并沒有多少情緒起伏。
“明日一早，讓千七親自送林秋聲回去。”
千七已經被暗中調到林秋聲所在的秋霜院，至于是想保護她還是暗中看住她，就只有夜無舟知道了。
千九抿唇，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夜無舟。
“丞相來信，讓您和林小姐一起回去。”
京都到禹州少說也要兩天，要是坐馬車基本上要花三天的時間。
林秋聲消失這么久，丞相大人不可能不知道，不過是早就讓人暗中保護著。
會縱容林秋聲來到禹州，恐怕也是為了催夜無舟回去。
夜無舟看也未看信中內容，把書信放到跳躍的燭火上方，點燃。
眸子里的顏色漆黑又陰冷。
“手伸得太長，都快記不清誰才是主子了么？”
“殺了林秋聲給丞相大人一個教訓怎么樣？”
夜無舟的聲音猶如從地獄里來的森冷，琥珀色的眼睛彌漫著如有實質的殺意，鼻尖的小紅痣在燭光的映照下，危險難明。
千九心下驚駭，猛地跪在地上，“請主子三思！”
丞相大人一直都有把林秋聲內定為未來皇后的心思，按照官階，抑或是按照從龍的功勞，丞相大人之女確實也當得皇后之位。
以前的夜無舟雖然沒有直白的應允，但也沒有反對過。
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
這是第一次，千九在夜無舟身上感受到他對林秋聲的殺意。
“三思？”
夜無舟不咸不淡的勾了勾唇，“你覺得林秋聲心悅的是我這個人么？”
千九低垂著頭顱，不敢說話。
好在，夜無舟也沒有非要在他這里要一個答案。
只是問。
“千九，你說被人滿心滿眼的愛著……會是什么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