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了很久,久到她們幾個覺得自己今天就要凍死在這里的時候,秦昭西開口了。
“空軍的選拔條件十分苛刻,你們的丈夫能留在空軍大隊個個都是好樣的,國家也考慮到我們空軍性質的特殊,特批給我們基地很多的物資。
包括外面緊缺的糧食、水果、糖果,這些東西給空軍是為了保證空軍的戰斗力。
家屬們跟著吃點用點是情理之中,但是這不是你們洋洋得意甚至看不起別人的理由!”
這還是楚今禾第一次聽秦昭西說這么長的話。
不光是楚今禾,就連秦昭西的老搭檔張德川也有些驚訝,跟秦昭西相處了這么多年,他一向只管訓練和出任務的事情,士兵們的思想政治教育一向都是自己在負責,但是這次秦昭西卻說出這樣的話,說明他是真的生氣了。
語氣并不重,但是每個字都敲打在了在場的人心靈上。
幾個軍嫂紅著臉跟瘟雞似的不敢說話。
張德川這時候開口,“軍屬的思想覺悟還需要進步,回頭我會跟組織上反映,看能不能找個時間給你們也上上課,最好啊能給你們找個工作干,省得你們一天天的閑的沒事干就知道扯老婆舌。”
這時候一個剛才還縮著脖子的軍嫂瞬間抬起頭來,“張政委你說的是真的嗎,能有工作給我們干嗎?”
大家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這其中也包括楚今禾。
她也想掙錢啊,不然總花秦昭西的她也不好意思。
張德川輕咳一聲,“這附近的星華農場已經同意了,這次給我們的軍嫂開放二十個工作崗位。”
“才二十個啊!”
“張政委,你給我留一個唄,我們家情況你也知道,家里七八張嘴巴等著吃飯呢。”
“我這也麻煩張政委也留一個……”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起來,張德川讓大家先靜一靜,“大家跟我說也沒有用啊,這二十個名額是給整個軍區的。
組織上一會考慮大家的經濟情況,優先給特別困難的,其次人家農場也要考試,考過的人才能去上班。”
聽到張德川的話 ,楚今禾皺了皺眉。
她和秦昭西這情況,咋說都不算困難,就是不知道考啥,她能不能通過考試去上班。
大家纏著張德川問工作的事情,沒有人在意楚今禾。
楚今禾也不在意,今天這群人過來道歉,有幾個是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還不是因為秦昭西,要是秦昭西只是個默默無聞的人試試看,今天能來幾個?
秦昭西看著她,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遞過來,“房子分下來了,3樓202,你先去看看。”
這當然好,住在招待所畢竟不方便。
家屬院離招待所不遠,家屬樓是去年剛剛修好的,家屬樓很大,中間是一米多的走廊,兩側都是住房,目測一層有十幾戶,戶型各不相同 。
剛才秦昭西的話沒錯,國家十分的看重空軍部隊,家屬樓都修建的特別好,里面還有單獨的廚房和衛生間。
走到202門口,楚今禾看到門開著,還看了看門牌號確定沒有走錯。
走進去之后發現客廳里擺著一張床,床上亂七八糟的放著被子和衣服,還有一股濃重的尿騷味傳來。
“誰啊?”
許是聽到動靜了,從里間出來一個人。
看著四十來歲的樣子,手里捏著一片尿布,頭發有些凌亂的盤在腦后,粗布斜襟大褂。
“你是誰啊,跑我家來干什么?”
這位大嬸皺眉道。
她的態度太過于理直氣壯,楚今禾退出去又看了眼,再次確定自己沒有走錯,。
“這房子應該是空的吧?”楚今禾道,“組織上把這套房子分給我 們家了。
你是誰啊?”
一聽這話,女人的臉色一變,“怎么就分出去了,不是說這屋沒人?就不能分別的房子。”
然后陪著笑,“你好同志,我男人是氣象處的,我家就在208,這不是家里人口多實在住不下,看著這間空著就暫時來住一下。”
這話音剛落下,門口就出現了兩個孩子,“媽,媽,弟弟哭了,他要喝奶。”
女人眉毛一豎,“看不見我在這里說話嗎,先回去哄著你弟喝點水!”
把孩子訓走之后,女人又擠出個笑容來,“我看你還年輕,還沒孩子吧,不像我家里五個孩子,天天睡覺人擠人的。
你看這樣行不,我帶你去我家看看,要是你覺得行,咱們換換?”
楚今禾一句話沒說,人家就給安排好了,她笑了聲,“這位嫂子,你真是好大的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咱們空軍基地的后勤部長呢,干脆全軍區聽你招呼得了。”
女人也拉了臉,“你年紀輕輕的,就不能發揚發揚風格?我家那么多人,孩子晚上覺都睡不好,你就不能體諒下?”
楚今禾又笑了一聲,“你家那么多孩子是我生的?你和你男人圖爽的時候咋不想著孩子的事情,合著你們兩口子只顧著爽不負責任是吧?人家貓貓狗狗下崽的時候還知道搭個窩呢,你倆不知道啊?”
這家屬樓唯一的缺陷就是隱私性比較差,誰家來個人大家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這會楚今禾跟人嗆嗆起來,早就有人露頭來看了。
這話讓在場的人都臊紅了臉,尤其是剛剛上來的秦昭西。
剛才他去了一趟宿舍,把自己的收音機搬來又去軍人服務社買了些掃把拖把之類的物件,一上樓就聽到了楚今禾的驚天之言。
兩年不見,自己這小媳婦怎么跟變了個人似的。
“你、”饒是這女人見多識廣又不要臉皮,也沒遇到這樣的場景啊,可楚今禾卻不罷休,“你男人叫啥名字,回頭我讓我男人跟他談談去,只顧著一晌貪歡不想負責可不行啊……”
越說越不像話了,秦昭西輕咳一聲。
楚今禾的心臟狠狠的跳了兩下。
o my god!
她緩緩轉頭,然后痛苦閉眼。
得益于每日的訓練,給了秦昭西偏黑的皮膚,雖然臉紅但是看不出來。
他已經繃著一張冷臉上前,“你男人哪個部門的,叫什么名字?”
楚今禾愕然,竟然是順著她的話說的?
女人哪里敢說,部隊的房子都是按照職級分配的,這房子大,而且南北通透,一看就知道眼前這男人級別比自己男人高。
女人尷尬又慌張,一直搓著手,磕磕絆絆道,“那啥、那啥我這就收拾東西,把東西搬走。”
說著女人抬高了嗓門喊出自己家的孩子。
大的姑娘看著十七八的樣子,還有個男孩兒也得十五六,在女人對孩子罵罵咧咧的聲音中抬走了東西。
留下滿屋的尿騷味。
楚今禾深吸一口氣關上門,打開窗。
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把凳子搬來搬去。
眾所周知,人在尷尬的時候,總是會假裝自己很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