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老夫人、大夫人還未走到客堂，就見一身穿鵝黃長裙的少女佇立于中央。

林楚姍呆坐在一旁的梨花椅上，低著頭，手里攥著吃到一半的八珍糕，半晌沒有動靜。

老夫人加快腳步，李氏追隨其后，跨門而入，道：“老身林氏，見過寇小姐。”

“妾身李氏，見過寇小姐?！?/p>

“老夫人，李氏，客氣了。”

寇若妙回頭，虛扶一把，還未等兩人起身。

林楚姍“咚”的一聲跳下梨花椅，扔掉手里吃食，碎屑灑了一地，奔向還未踏入客堂的柳姨娘。

“娘親！”

林楚姍一邊跑，一邊喊，沖到了婦人懷里，帶著哭腔道：“娘親，姍兒.........姍兒終于回來?！?/p>

柳姨娘順勢摟住，撲向她懷里的身影，拍著她的肩膀，柔聲哄慰，“姍兒乖，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站在老夫人身后的大夫人鼻腔悶哼一聲，臉色甚是難看，瞪著相擁的二人。

老夫人杵著拐杖在地上輕敲兩下，沉著臉道：“這成何體統(tǒng)？沒大沒??？”

說完，又對著寇若妙笑了笑，道，“讓寇小姐看笑話了?！?/p>

“無妨，不過舐犢情深罷了，無傷大雅?！?寇若妙看著方才一幕，淡淡說道。

她環(huán)顧四周，一眼便在人群之中看到追風護送的粉色身影，還有低頭躲閃的林楚瑤、林楚婷二人。

結(jié)合眼下場景，她對林家眾人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猜了個七七八八。

老夫人聽后，心中稍松，忙招呼著幾人入座。

待眾人都落座，丫鬟們端茶倒水。

老夫人先給寇若妙敬了杯茶，才道：“多謝寇小姐送四丫頭回府，一點心意還望寇小姐笑納?！?/p>

說罷，身后丫鬟托著陳放陳荷包的木盤，端了過來。

“老夫人這是何意？”

寇若妙斜眼看著老夫人，心下對林家更是不喜，果然商賈之家，渾身銅臭味兒。

老夫人尷尬笑了兩聲，心里卻咯噔一下，“本想攀個近乎，似乎拍到馬蹄。”

她收斂神色，賠笑解釋，“這也怪老婆子我，不識禮數(shù)了些，還請寇小姐莫要怪罪啊。”

話未落，林楚兮一步跨出，對著寇若妙福了福，道：“寇小姐，您誤會祖母了。”

“哦？你是？” 寇若妙挑眉問道。

“小女乃林府三姑娘林楚兮。”

寇若妙微瞇起眸子，輕聲問道，“那林三姑娘倒是解釋怎么個誤會法？”

眾人聞言，心中一凜，不由得朝林楚兮望去，尤其是老夫人臉色陰沉如墨，顯露出幾分不悅。

李氏眼里噙著笑，靜靜看著她，林楚瑤和林楚婷則暗自竊喜。

林楚兮迎上寇若妙打量的目光。

“寇小姐親自送幺妹回來，一路上驅(qū)車。定是十分勞累，故小女以為祖母送來的賞錢，乃是答謝知州大人家丁辛苦送四妹回府的酬金。”

說完，她抬頭看向老夫人。

林老夫人愣了片刻，接著哈哈笑道：“三丫頭說得不錯，老婆子年紀大了，這話沒有說個清楚，險些讓寇小姐誤會?！?/p>

寇若妙勾唇淺笑，“原是這般?！?/p>

旋即，她抬眸，瞥了眼老夫人，道：“既是酬謝，那便退回吧。不過是順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p>

頓了頓，她又繼續(xù)說道，“三姑娘，倒是會來事。”

林楚兮垂首恭謙應(yīng)下。

“寇小姐謬贊。林家商賈出身，平日里，常與販夫走卒打交道，深知他們不易，時常會幫村一二。今日寇小姐替林家送回妹妹，也算是幫了我們的大忙，故送上薄禮聊表謝意?！?/p>

這番話說得很是誠懇，不卑不亢，令人信服。

林老夫人聽后，滿臉欣慰地看向林楚兮。

寇若妙抿唇淺笑，“林三姑娘客氣了，本來就只是順路，哪需費什么功夫?！?/p>

林楚兮抬眸，盈盈笑道，“寇小姐不必推脫，不然林家心中過意不去。況且，寇小姐遠道而來，舟車勞頓，想來是餓壞了。不如，留下來一起用膳？”

不等寇若妙回答，一旁的李氏趕忙招呼道：“對對對，寇小姐，老夫人剛吩咐廚房準備了膳食，還未開席呢?！?/p>

寇若妙抬頭瞥見林楚瑤、林楚婷。

遂，頷首說道：“原來這林府還是有知書達理的小姐，我還以為都是招蜂引蝶、頭腦簡單之輩呢。”

這話說得直白，不留任何情面，林氏與李氏皺眉，看了看寇小姐，又瞧了瞧在場其他丫頭。

只見林楚瑤、林楚婷臉色刷的變得慘白，垂下頭，不敢再往前湊。

老夫人面露疑惑問道，“不知寇小姐所言何意？”

“老夫人不知道？” 寇若妙挑眉反問。

林老夫人搖頭。

“也是， 畢竟不光彩?！?/p>

寇若妙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放下之時，再次開口道：“貴府千金林楚瑤臉上巴掌，是我出手教訓(xùn)的?！?/p>

聞言，林氏與站在她旁邊的李氏神情古怪看著林楚瑤，林楚婷二人。

下一刻，李氏眉頭一皺，一閃而過，取而代之是惱怒，尷尬，緊張，問道：“不知小女犯了何事？”

“犯了何事？女兒豬油蒙了心，難道長輩也沒長腦子？” 寇若妙嘴角勾勒出淡笑，眼中卻帶著嘲諷的冷意。

李氏一臉尷尬，忙解釋道：“小女年紀尚幼，還望寇小姐多擔待些?！?/p>

“哼，年紀尚幼？ 那你的意思是，她比林三小姐還要小咯？ ”寇若妙挑眉問道。

李氏被噎住，不敢接話，林氏連忙道歉，“實乃孫女魯莽了，冒犯了小姐，老身回頭定會好生管教。”

聽到這話，寇若妙點了點頭，“今個，也就是被我撞見，若是被貴妃娘娘看到？”

寇若妙點到為止，有些話她可不敢說出口。

“這……”

寇若妙微揚起下巴，目光從二人臉上掃過，繼續(xù)開口，“無妨，罰都罰了，我來也不是秋后算賬的。只是，一時感慨，同一個府上小姐，差距還是蠻大的。不知，林三小姐的姨娘是哪位？”

提及林楚兮的姨娘，屋內(nèi)眾人皆低頭沉默，李氏強顏歡笑，“兮兒姨娘早逝，現(xiàn)如今，過繼在我的名下。”

寇若妙盯著她看了半晌，方才慢悠悠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兩姐妹之間天壤之別。”

林楚瑤臉色越發(fā)蒼白，雙肩劇烈顫抖，似承受巨大的羞辱，她斜眼看了一下身邊丫鬟同福，點了點頭。

丫鬟同福鼓起勇氣上前一步說道：“回老夫人，奴婢親眼所見，三小姐與外男私會。"

這話一落，廳內(nèi)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