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看到車子是從梧桐公館的大門開進來的,她記得宗越第一天來報到時說過他家住梧桐公館。
“這就是我家,進來吧。”宗越拉著她上前。
“不是,你帶我來你家干嘛?你是和你外婆一起住的吧?”歲穗努力地想掰開宗越的手,“放手,我覺得我們在班級學習就挺好的,不用來你家吧。”
“丑媳婦才怕見公婆,你又不是我媳婦,你怕我家人干什么?”
歲穗那點小力氣根本不夠看,宗越直接拽著她的后衣領將她拖進了門,一邊拿拖鞋給她換,一邊大聲喊,“外婆,我回來了,晚飯好了嗎?”
一個溫柔慈祥的嗓音由遠及近,“好了好了,你芳姨做了一桌你愛吃的。”
歲穗這時已經(jīng)來不及跑了,只能尷尬地站在玄關,跟宗越的外婆問好,“外婆好……我是歲穗,是宗越的同學,來請教他課業(yè)的。”
宗越的外婆穿著一身深藍色的綢緞衣褲,一頭銀發(fā)在腦后盤起,面容很和藹,看到孤僻的外孫來淮城沒多久竟然就帶了同學回來,顯得很高興。
“你好你好,叫歲穗是吧,這名字好。宗越還是第一次帶同學回家呢,快進來,這個點兒餓了吧,和宗越一起洗洗手準備吃飯了。”
“嗯,好。”
宗越帶著歲穗去洗手間洗了手,然后去了餐廳坐下。
外婆很愛笑也很熱情,不停地給她夾菜,歲穗嘴里的還沒吃完,碗里就又冒尖了。
宗越看她兩頰塞得鼓鼓的,哼笑了聲,“外婆,你把她當豬喂呢?”
外婆眉心一皺輕拍了下宗越的胳膊,“阿越,怎么說話呢你,要把女孩子嚇跑的。”
歲穗內(nèi)心表示十二萬分的贊同,就是就是!
宗越唇角銜著別有深意的笑意,拿起公筷給歲穗夾了一個大豬肘子,“好~給歲穗同學道歉,多吃點啊。”
歲穗看著那個足有她半張臉大的肘子傻眼了,她都要撐吐了,怎么可能吃得下這么大個肘子?
這絕對是赤裸裸的報復!
“外婆~宗越他欺負我!”歲穗撅起紅潤潤的小嘴,水汪汪的眼睛瞪了宗越一眼,看著委屈極了。
外婆笑地合不攏嘴,又伸手拍了宗越幾下,“外婆替你教訓他,都長大成人了,還欺負小姑娘。”
被無情地拍了幾巴掌的宗越眉毛一挑,“呵,膽子肥了,現(xiàn)在都學會告狀了?”
歲穗揚起下巴,“昂,誰叫你欺負我,我對付不了你,外婆還治不了你了?”
外婆笑呵呵地,“歲穗,以后阿越再欺負你,就告訴外婆,外婆幫你。”
“好!”
有了外婆許可的歲穗現(xiàn)在得意極了,腦袋揚地高高的,一整個有恃無恐的狀態(tài)。
宗越輕輕搖了搖頭,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沉的笑,“歲穗同學,別怪我提醒你,你今天來的目的是什么?大逆不道,欺師滅祖啊你這是。”
歲穗:……
可惡,算她認栽。
吃完飯后,宗越帶歲穗上樓去他的房間學習。
歲穗把白天寫好的數(shù)學試卷攤開在書桌上,宗越去樓下端水果了,她站起來晃悠了一圈,宗越的床頭放著他和外婆的合照,但是從剛剛進大門到現(xiàn)在她都沒有在這棟房子里發(fā)現(xiàn)任何宗越父母的照片。
歲穗隱約覺得這可能是宗越的一個雷,還是不要多嘴比較好。
這時,宗越端著水果進來了,放在了歲穗的手邊,然后拿起紅筆開始給歲穗批卷子。
歲穗捏起一瓣西瓜一邊吃一邊緊張地坐在他旁邊看他改卷子,越看心揪得越緊,直到他批完最后一道題翻回正面在眉頭中間打了個115分才慢慢松了口氣,數(shù)學可是她難得還算可以的科目。
“你吃個西瓜也能弄一臉啊?歲穗,你說你還能干什么事?”
宗越一抬頭就看到歲穗呆呆地把西瓜按在嘴上,嘴巴一周糊滿了西瓜汁。
歲穗后知后覺地“啊”了一聲,用手抹了下嘴,“有嗎?很臟嗎?”
宗越眉頭擰成死結(jié),“啪”一下拍開她的手,“別瞎摸了,本來就一圈臟的,現(xiàn)在糊的滿臉都是。”他去洗手間拆開一條新毛巾沾濕了水回來。
“下巴抬起來。”
“毛巾給我吧,我自己來就好。”
“閉嘴,快點,不要耽誤時間。”
歲穗只好扭捏地坐直身體,仰起臉,讓宗越給她擦臉。
宗越輕扶著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微微低頭,手上的動作很輕柔,他的眸光很認真,像在研究一個復雜的課題,長長的睫毛垂下來,讓他那張俊美如畫的臉褪去了平時的漠然和冷淡,染上了幾分溫柔繾綣。
這么看,他確實很好看啊,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人。
屋里的溫度恰好,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東西悄然滋生。
“好了。”宗越清冷的聲音傳來。
他將沾上了西瓜汁的毛巾丟到了歲穗的懷里,冷冷地指揮她,“自己弄臟的自己去洗。”
突然被潑了盆涼水的歲穗:……
果然,什么溫柔繾綣都是假象,這貨就是北極圈最梆硬的大冰山!
歲穗踩著重重的步伐走進洗手間,她不知道自己走后坐在書桌前的宗越垂首看著自己剛剛扶著歲穗臉頰的手沉默了許久,慢慢攥緊了拳頭……
晚上,宗越幫她一道道過了錯題,但是有一道數(shù)列對她來說真的太難了,宗越講了三次她也沒聽懂,歲穗心里很清楚宗越絕對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她小心翼翼地看著宗越臉上的微表情,分析他是不是馬上就要發(fā)飆了,嗚嗚嗚~~~
宗越冷著臉,“從哪步開始沒聽懂?”
歲穗用手指點了剛開頭沒幾步驟的一處,聲音低到幾不可聞,“這……這里。”
宗越:……
那就是幾乎全沒聽懂。
歲穗現(xiàn)在已經(jīng)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了,她覺得自己好像個榆木腦袋。
“抬頭,聽課。”
并沒有像歲穗預想的那樣,宗越臉色很平靜地開始第四遍講解,這一次他將題掰開了揉碎了講給歲穗,沒有跳過一個步驟。
歲穗本來還心驚膽戰(zhàn)的,見他好似真的沒有生氣,慢慢地就全身心投入進去了,最后竟真的聽懂了全過程,她興奮地側(cè)過身拽著宗越的衣服撲到他身前,“宗越!宗神!我真的聽懂了,這可是去年高考的最后一道大題!我居然聽懂了!”
他們之間的距離陡然拉到最近,歲穗柔軟的身體就像埋進了他的懷里,宗越眉心狂跳了下,僵直著身體慢慢伸出胳膊扶著她,嗓音有些滯澀,“坐穩(wěn)了,不要亂動,不就一道題嗎?講四遍才聽懂,你得意什么?”
歲穗不滿地坐回去,“你不懂,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在學習上獲得這種成就感了。”
燈光下,歲穗的長發(fā)暈出毛茸茸暖呼呼的色澤,整個人就像一個柔軟甜美的棉花糖。
宗越終于還是忍不住把手放在了她的頭頂輕揉了幾下,“現(xiàn)在的一切都不值一提,以后你會走到更高的山峰,看到更美的風景,擁有更好的未來,到那時再得意也來得及。”
歲穗聽到這句話臉色暗了一瞬,她靜靜地凝視著宗越,目光坦然地令宗越甚至感到害怕,“宗越你這么厲害,以后一定會很成功吧?那你覺得現(xiàn)在在淮城的一切都不值一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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