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句話,如同一塊沉重的石頭砸碎了水中的幻影。
兩邊頓時陷入僵持卻洶涌的沉默,氣氛漸漸變得壓抑。
無聲地走出坊市,歲穗一想起老板那難以形容的傻眼表情就覺得臉頰滾燙,很尷尬,也很……難過。
她喜歡的人好像一點都不想和她沾上關(guān)系。
這兩個月的朝夕相處,讓她產(chǎn)生了一些錯覺,她以為宗越至少對她是有感情的,哪怕很少,但起碼他沒給過別人,在他那里自己還是特別的。
但事實是她想多了,宗越根本就不喜歡她,就像曲呈薇說的,他之所以對她有幾分不同,只是因為看著新鮮罷了。
宗越常常說她沒出息,這一次,歲穗告訴自己不要做那個沒出息的人。
歲穗一如往常地仰起頭,臉上掛著微笑,訕訕道:“老板真搞笑啊,我們倆一看就不像情侶啊,我以后要是找男朋友一定要找對我好,永遠(yuǎn)包容我,無論我做什么都能一直鼓勵我的人,你怎么看都不符合我的擇偶標(biāo)準(zhǔn)啊。”
宗越說完那句話后本來還覺得很不適,甚至自我懷疑,但在聽到歲穗說自己不符合她的擇偶標(biāo)準(zhǔn)后眼里只剩下冰冷的寒意。
他心中的不服涌現(xiàn)出來。
“我對你不好嗎?不夠包容嗎?鼓勵……如果你要是一直都做的很好,那我當(dāng)然會鼓勵你。”
歲穗平靜地看著他,突然笑了出來,“你看,這就是你和他的不同。”
他?
這個他是真實存在的人?
“你說的他是誰?!”宗越突然暴怒,臉上的肌肉顫動著,竟顯得有幾分猙獰,“我說你怎么形容的那么具體,原來是先有了人才有了標(biāo)準(zhǔn),他是誰?我認(rèn)識嗎?!”
歲穗覺得現(xiàn)在這個場面太可笑了。
“我喜歡誰和你有關(guān)系嗎?你那么在意做什么?”
她微微偏頭,眼底沒有一絲笑意。
“就像你說的,我們只是同學(xué)而已啊。”
宗越頓時泄了氣,她說得對,他們只是同學(xué),他根本不需要在意這些,哪怕歲穗跟著他去了京城讀書,自己為了照顧她讓她進宗氏工作,他們以后至多也就是普通的上下級關(guān)系。
但是……他心里就是很不爽!
歲穗就像他在淮城無聊時打造的一個作品,他不愿意讓這個作品染上灰塵也很正常吧?
宗越找到了癥結(jié),理所當(dāng)然道:“我畢竟教了你很久,雖然只是學(xué)習(xí)方面,但也不希望我教出來的人被愛情沖昏頭腦,找個什么不入流的東西隨隨便便就嫁了。”
他臉上的高傲顯而易見,就和當(dāng)時的曲呈薇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
這一刻,歲穗終于體會到什么叫階級的差距,優(yōu)渥的家境和高貴的門第早已在這些人心中種下了堅不可摧的傲慢的種子。
從前她只是沒有觸及到宗越的自尊,當(dāng)她稍微反抗一下的時候,他的傲慢就再也掩蓋不住了。
“宗越,原來我在你眼里就是這么爛的一個人嗎?”
歲穗的眼圈開始泛紅,鼻腔泛著酸意,但終究忍住了沒有流淚,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宗越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快速邁步跟在歲穗身后,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只顧著解釋,“歲穗,你聽我說……”
她獨自走在前面,是宗越最害怕的那種狀態(tài),沒有怒氣沖沖地罵他,而是如死水一般的平靜,靜得讓他心慌。
這時,有一大波人潮從后面涌來。
“6點啦,煙花大會要開始了!”
“快點,快點,感覺陣仗很大啊,好期待!”
人群從四面八方而來,直接將歲穗和宗越?jīng)_散了。
她個子矮,能看到那個身姿挺拔的男生站在人群里四處張望,焦急地喊她的名字。
歲穗沒有應(yīng)聲,扭頭不再看他,順著人潮往竺天廣場走去。
廣場上擠滿了人,6點一到,璀璨的煙花立刻沖天而起,入目便是形形色色的笑臉。
歲穗一個人站在人群里,仰頭看著絢麗的色彩在夜空中勾勒出一幅幅畫,晚風(fēng)吹過,歲穗緊緊地抱住了自己,將小小的臉蛋藏進了宗越這件外套的衣領(lǐng)里。
“歲穗,我……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誤會。”
宗越氣喘吁吁地走到歲歲背后,這廣場上人太多了,他找了很久才找到她,但當(dāng)他開口想說些什么的時候卻又覺得難以啟齒,也覺得歲穗未免太小心眼了,他不過隨口一句話竟然就真的不理他了。
宗越煩躁地盯著歲穗,但歲穗一直沒回頭,也沒給他任何反應(yīng)。
他臉上糾結(jié)萬分,像是在做這輩子最難的決定,極度不情愿地咬牙道:“好了,我跟你道歉,對不起,行了吧!”
其實歲穗在他還沒靠近自己的時候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了,沒辦法,她的這雙眼睛好像天生就有能在人群中一眼認(rèn)出宗越的能力。
歲穗沒回頭,輕聲問他:“這是你這輩子第一次道歉吧?”
宗越疑惑:“是又怎樣?”
歲穗輕輕一笑,沒有看他,像是嘆息一樣道:“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宗越面色更難看了,她接受了道歉,那為什么還這樣不冷不熱地對他?
他都已經(jīng)道歉了她還想怎樣!
宗越心中的憋悶已經(jīng)快爆炸了,很想大聲質(zhì)問歲穗,腦海里卻有一個聲音在吶喊不能這樣,他想靠近她又不敢,最后只能忍氣吞聲地跟在她身后。
當(dāng)天的煙花多美他一眼都沒看,滿腦子都是到底哪個環(huán)節(jié)出錯了才讓歲穗和自己生分了。
沒錯,自從他們從竺天坊回來后,歲穗就主動和宗越拉開了距離。
學(xué)習(xí)還是一起學(xué),但感覺就是完全不一樣了,她待他再不如從前那樣熱絡(luò),就像對一個普通的同學(xué)一樣客氣。
這樣的情況持續(xù)了一周,幾乎快把宗越的耐心耗盡,他每天臉色都是陰沉沉的。
三模成績出來的第二天,歲穗已經(jīng)很平淡地接受了自己確實從學(xué)渣逆襲成一個半步學(xué)霸的事實,這次考試她考了515,甚至達到了去年的一本線。
班主任老朱看她的眼神都變慈愛了。
同學(xué)們也都圍了過來。
“歲穗,你好厲害啊,怎么學(xué)的啊?”
“兩個多月就提高了100分,歲穗原來你還是個隱形學(xué)霸啊!”
就連一直和她在一起的方怡都破防了,捧著她的腦袋不停問:“快說你之前是不是隱藏了自己的實力,就像小說里寫的那樣扮豬吃老虎,最后給大家裝把大的!”
歲穗無語:“你覺得有可能嗎?”
方怡瞇眼,“要么你就是背著大家偷偷學(xué)到凌晨三點鐘是不是?!”
歲穗撥開她的手,沒好氣地道:“你少看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每天幾點睡你不知道嗎?”
“我當(dāng)然不知道!”方怡甩手大聲道,然后扭過頭理直氣壯地問起歲穗旁邊坐著的那人,“宗神,歲穗每天晚上都學(xué)到幾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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