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安是他在國內最好的朋友，當時他剛來這兒上學的時候，人生地不熟還沒結交幾個朋友，有幾天的郁郁寡歡。
但沒過幾個月沈意安就跟他說他也來這兒讀書了，還在一個學校。只不過沈意安是大學部，他是高中部。
他感覺很好，因為每次沈意安回國和國內的導師做研究，然后再返回就會給他帶很多零食，就像國際零食快遞員一樣。
“校慶演出你會參加嗎？”喬然倚在廚房門框上，看著沈意安將帶來的食物分類整理。
沈意安正將一盒新鮮草莓放進冰箱，聞言搖了搖頭：“實驗室有個重要項目，這幾天都要熬夜。”他關上冰箱門，轉身時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不過我會抽時間去看你表演。”
喬然正在把玩一個橘子，聽到這話手指一僵，橘子差點滾落在地。“你怎么知道我要表演？”他微微睜大眼睛，橘子在掌心轉了個圈。
“全校都傳遍了，”沈意安從袋子里取出一盒巧克力，輕輕放在料理臺上，“說高中部的喬少爺要在校慶壓軸表演鋼琴獨奏。”他故意模仿著校園論壇上的夸張語氣。
喬然輕哼一聲，將橘子拋向空中又穩穩接住：“我還以為是蘇時樂走漏了風聲。”
“我還在想是誰這么有本事能說服你。”
“說服我的不是人，是車好吧。”
沈意安無奈搖頭，繼續整理食材。當他打開冰箱冷藏室時，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喬然，你這是打算靠光合作用活著嗎？”
冰箱里孤零零地躺著三瓶礦泉水、一盒不知道過沒過期的鮮牛奶，和兩個已經發皺的蘋果。其中一個蘋果表皮上還隱約可見霉斑。
喬然對著廚房反光的瓷磚墻面照了照，順手理了理額前的碎發：“這不是活得好好的？”他側頭端詳鏡中的自己，滿意地點點頭，“嗯...皮膚狀態也不錯。”
沈意安扶額：“我真該每周來給你補一次貨。”說著把那些過期食品統統扔進垃圾桶。
“走吧，帶你去吃頓好的。”
沈意安帶著喬然來到市中心最負盛名的云頂餐廳，這里以俯瞰全城的觀景位和需要提前三個月預約的招牌鵝肝聞名。
“提前預約了？”喬然穿了件淺藍色襯衫，外搭米色針織開衫，看起來比平時多了幾分書卷氣。
沈意安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黑金卡片，在喬然眼前晃了晃：“教授給的VIP卡，可以隨時使用預留。”
餐廳領班見到卡片后立即換上最恭敬的笑容，親自引領他們去就餐位。喬然的視線掃過那些點綴在餐桌間的香檳玫瑰，忽然在靠窗的某個位置定住了…
秦放穿著一件槍駁領的深灰色西裝，襯衫扣子一絲不茍地系到最上面一顆，正在與一位女士交談。那位女士背對著他們，只能看見一頭精心打理的栗色卷發和纖細的手腕上閃爍著鉆石光芒的手鏈。
“怎么了？”沈意安察覺到他的異常，順著視線看去。
“沒什么。”喬然迅速收回目光，卻已經晚了。秦放似有所感地抬頭，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撞。那雙總是冷峻的眼睛在看到喬然的瞬間微微瞇起，隨即掃過他身邊的沈意安。
落座后，服務員把ipad遞給兩人點菜。
“認識？”沈意安接過菜單，狀似隨意地問道。
“不熟，見過兩面而已。”喬然拿起服務員倒的檸檬水喝了一口。
沈意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有追問。他熟練地點了幾道招牌菜，還要了一瓶年份久遠波爾多紅酒。
菜上齊以后，沈意安夾了一筷子菜，隨口問道：“你快畢業了吧？打算繼續留在這兒還是回國上學？”
“還沒想好呢，可能..會繼續留在這兒吧。”喬然隨口回答，他現在是真的還沒有想好。
不遠處，秦若彤正低聲和秦放說著什么：“哥，你心不在焉的，那我回去之后具體要怎么做？”
秦放的目光從喬然身上收回，指節在桌面上輕叩兩下：“不用刻意做什么，讓他們以為你我的關系不好。”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至于那群人...讓他們再得意幾天。”
正說著，他看見喬然起身往洗手間方向走去。秦放立即站起身，對秦若彤道：“你先吃。”
“干嘛去啊。”秦若彤轉身看他，沒等回復，秦放已經走出很遠了
穿過鋪著暗紋地毯的走廊，喬然推開洗手間厚重的雕花木門。他剛走到洗手臺前，門就被再次推開。鏡子里，秦放的身影清晰地出現在他身后。
“這么巧？”秦放開口，喬然洗手的水流聲掩蓋了身后傳來的聲音。
秦放走到他旁邊的位置，慢條斯理地開口：“怎么？不認識我了嗎？”
喬然關上水龍頭，轉身靠在洗手臺邊：“沒有，確實很巧。”
秦放向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氣息籠罩過來：“那個和你一起吃飯的人是誰？”
“朋友。”喬然微微仰頭，對上秦放深不見底的眼睛，“秦先生這是在...查戶口？”
秦放抬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喬然領口并不存在的褶皺：“只是好奇，什么樣的朋友能讓你笑得那么開心。”
“你未免管的太寬了吧，我們不熟吧。”他一把拍開在領口的那雙手，隨后快步離開了衛生間。
這人真是有病，喬然心想。
沈意安放下筷子，目光落在對面人的臉上，喬然正無意識地用叉子卷著意面，卻一口都沒送進嘴里。
“嗯？”喬然猛地回神，手肘撞到紅酒杯，深紅的液體在雪白桌布上洇開一片。服務生匆忙過來處理時，他已經掛上慣常的笑，“手滑。”
沈意安抽了張餐巾紙遞過去：“見鬼了？從洗手間回來就魂不守舍的。”
喬然突然切了塊牛排塞進嘴里，咀嚼時腮幫鼓起弧度。燈光落在他耳釘上，折射的光斑在沈意安眼前晃了晃。
“能嚇到我的鬼還沒出生呢。”他含混地說著，伸手把甜品盤拖到面前，“倒是這熔巖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