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金艷艷赤著腳站在書房門口,精致套裝下的身體微微發抖。
她剛剛收到律師函。
顧懷景要收回所有贈與她的房產、珠寶,甚至包括那場世紀婚禮上她戴的鉆石發冠。
“懷景......”
她小心翼翼地推開書房門,聲音像被掐住脖子的貓,“我做錯什么了嗎?”
顧懷景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捏著一枚小小的飛機模型。
那是今早從江清諾墓前帶回來的,他特意坐飛機趕回來一趟不容易。
“給你三小時。收拾你的私人物品,滾出顧家。”
“為什么突然......”
顧懷景猛地轉身,模型機翼在她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五年了,金艷艷,我忍你五年了!”
顧懷景掐住她脖子的手青筋暴起,把她整個人提起來按在墻上。
金艷艷的雙腳離地亂蹬。
“聽著。”
他湊近她漲紫的臉,呼吸噴在她潰爛的嘴角,他松開手讓她滑落在地。
“要么乖乖簽字滾蛋,要么......我把你送去青山醫院,讓你嘗嘗清諾受過的‘治療’。”
金艷艷癱在地上劇烈咳嗽。
顧懷景蹲下來,用模型機翼挑起她的下巴。
窗外傳來引擎聲,兩個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車前,手里拿著束縛衣。
“選吧。”顧懷景站起身,皮鞋碾過她散落的頭發,“是體面地滾,還是......像條狗一樣被拖走?”
金艷艷的眼淚混著血水流下來。
“這才乖。”
顧懷景抽走文件,隨手扔給她一個塑料袋。
“來的時候你只帶了一條裙子,走的時候也只能帶一條裙子。”
金艷艷終于崩潰地尖叫起來。
顧懷景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臨出門時突然回頭。
“對了,記得把婚戒留下。”他指了指她無名指上的十克拉粉鉆,“那是用清惜的設計稿換的,你不配戴。”
當夜,金艷艷被扔出顧家大門時什么都沒有帶走。
如今顧懷景真的放她走了,她反倒有些不適應。
曾經那么想要離去的人,在經歷了這樣折磨的這么多年,可是失去了顧懷景的庇佑,她一個人還能在這座城市存活多久呢。
她有些茫然無措。
---
顧懷景抱著一束白色鳶尾花站在街角,手指溫柔地摩挲著花瓣。
他又趕回來找她了。
忽然,他的手指僵住了。
透過咖啡館的落地窗,江清惜正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透過她的發絲,在桌面上投下細碎的金影。
而她的對面,林晟正笑著將一枚沾著奶油的草莓喂到她唇邊。
“嘗嘗,是你喜歡的甜度。”
林晟的聲音隱約傳來。
江清惜低頭咬住草莓,唇角沾了一點奶油。林晟自然而然地伸手,用拇指替她擦去,她笑著捉住他的手腕,輕輕在那道舊傷疤上吻了一下。
顧懷景的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血淋淋的。
他連呼吸都覺得痛苦。
窗內的江清惜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轉頭看向窗外。
顧懷景慌忙躲到梧桐樹后,他的后背緊貼著粗糙的樹皮,心跳聲大得仿佛整條街都能聽見。
“怎么了?”林晟問。
“沒什么。”江清惜收回目光,笑著端起咖啡杯。
咖啡館里傳來兩人的談笑聲。
“下周去普羅旺斯看薰衣草?”
“好啊,不過要帶上我的畫具。”
“當然,我的大畫家。”
“等清諾病好了,我們帶他去普羅旺斯看薰衣草吧?”
顧懷景突然笑了,笑得眼眶發紅。
他有什么資格出現?有什么資格打擾她現在的生活?那個會為他煮醒酒湯的江清惜,早就死在五年前冰冷的江水里了。
站起身,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內。
林晟正在幫江清惜系絲巾,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打了個結。
她仰頭對他笑,眼里盛著顧懷景從未見過的光彩。
江清惜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漸漸淡去。
“要叫他回來嗎?”林晟輕聲問。
“不必了。”她低頭攪拌著咖啡,“有些錯,不是懺悔就能彌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