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大小姐車禍后,玩起失蹤,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我正在家里照顧生病的女兒。
聽到了門鈴聲,開門卻撞見三年不見的沈如孀。她堂而皇之走進屋,
語氣自然地埋怨我怎么不去醫院照顧她。看到我的女兒從臥室走出來。
她不悅地皺起眉頭說:“這小孩是誰?怎么會在我家啊?”女兒奇怪地看看她,
又轉向我問:“爸爸,她是誰啊?”“爸爸?你是她爸爸?”沈如孀一臉詫異地望著我。
我反應過來她失憶了。“沈如孀,我們已經分手三年了,我已經娶別人了!
”1女兒高燒不退,妻子今天有重要的手術,無法請假。我便在家照顧了女兒一整天。
到了晚上,女兒好不容易退燒了。喝了點牛奶睡著了。我才可以喘口氣,躺在沙發上刷手機。
熱搜第一是沈家大小姐出車禍的新聞。過去三年了,再次看到這個名字,
我心跳還是漏了一拍。猶豫再三,我還是點開了新聞看。前天凌晨,沈如孀出了車禍,
好在送醫及時,沒有大礙。得知她沒事后,我退出了新聞。第二條熱搜是她失蹤的新聞。
三年了,她任性的性格還是沒有變。我走到冰箱拿起一瓶冰啤酒,剛喝一口,門鈴就響了。
我擔心吵到好不容易睡著的女兒,急匆匆去開門。溫朗有鑰匙,應該不是她。那么晚了,
會是誰呢?剛打開門,我還沒看清按門鈴的人是誰。就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把我的心揪了一下。“你怎么在這!”沈如孀熟悉的聲音響起,見我擋在她面前,
不悅地伸手戳了戳我的肩膀,“讓開!”看到我手上拿著啤酒,她自然地拿走,喝了一大口。
“爽!”喝完,她又跟以前一樣,把易拉罐塞我手里。走進客廳直撲沙發。見我站在玄關,
傻愣愣地看著她,她不開心地皺起眉頭說:“我給你打電話,發消息,你怎么把我拉黑了?
我出車禍了!”沈如孀將手臂伸到我面前,上面裹著紗布包扎,看起來十分嚴重的樣子。
“你還在生氣我和傅從君的事?我都跟你解釋過了,我和他已經是過去式了!
”沈如孀說著覺得肚子餓了,輕車熟路地走到冰箱前,一打開,拿起一包嬰幼兒吃的果泥。
“冰箱里怎么有這種東西?”沈如孀嘗了一口,覺得不好吃,“呸呸呸”了幾口,
就要把果泥扔進垃圾桶里。那可是純天然無添加的嬰幼兒食品,一包幾十塊,
就這么被她丟進垃圾桶,我心疼得不行!沈如孀見我一直沒有說話,態度稍稍緩和了些,
走到我面前,跟以前一樣對著我撒嬌地說:“阿宸,你別生氣了!
大不了我以后不再跟傅從君見面了!可以嗎?”“沈如孀……”看到她這副模樣,
我終于反應過來,她失憶了。很明顯,她現在的記憶還停留在三年多前的那次爭吵。
“我肚子餓了,想吃你煮的面!”我正糾結該怎么跟她解釋,我已經結婚這件事。
就聽到臥室門打開的聲音。女兒揉著眼睛,抱著她的小熊走出來。看到沈如孀,
女兒睜著大大的眼睛打量了一會,又走到我身邊,舉起手,奶聲奶氣地說:“爸爸,抱!
”沈如孀聽到我女兒的話,表情跟吃了蒼蠅一樣。“易宸,這小女孩是誰啊!
”2我和沈如孀的分手,鬧得并不愉快。我是沈家收養的孩子,說是孩子,
其實不過就是沈如孀父母給她找的一個玩伴。在進沈家的第一天,所有人就告訴我,
我要讓著沈如孀,照顧沈如孀。我比沈如孀大三歲,順理成章成了一個哥哥的角色。
沈如孀從小被寵壞了,脾氣很差,在我剛去的時候經常欺負我。
她會把我最怕的蛇放在我床上,找一群人嘲笑我被領養的身份,
在深夜里闖進我房里把我從床上拖起來,告訴我:“易宸,你他媽別真把自己當我哥哥了。
”“你就是我家養的一條狗,知道嗎?”我知道,我沒有和沈如孀鬧脾氣的資格。事實上,
我很感激沈如孀的父母,是他們把我從福利院接了出來。如果不是他們,
我應該已經被暗地里用漂亮的男女孩做生意的院長送到不知道誰床上去了。
小孩子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沈如孀在我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很快軟化了下來,
她開始對我親近,不許別人欺負我,也在睡不著的時候會到我屋找我,她也開始叫我哥哥。
我也一直以為,我會永遠扮演哥哥的角色。直到19歲那年,沈如孀談戀愛了。跟傅從君。
傅家和沈家門當戶對,傅從君和沈如孀一樣,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
那是一個陽光帥氣的男孩子,在剛上大一的時候就成了公認的校草,也吸引了沈如孀的視線。
兩個人順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然而都是打小被寵大的,沈如孀和傅從君的脾氣都算不上好,
經常有吵架的時候。在又一次他們吵架的時候,沈如孀為了氣傅從君,當著他的面吻了我。
我們的關系在那一刻徹底變質。很快沈如孀和傅從君就和好了,
沈如孀卻一直沒有跟我解釋過那個吻。我們都默契地再也沒有提起,但我們都知道,
我們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自然地相處了。沈如孀跟傅從君在一起了三年,
到底還是因為一次爭吵分了手。傅從君賭氣之下出了國。而沈如孀在一次酒醉后,
闖進我的房間撒酒瘋。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個混亂的晚上,她在我頸間含糊著酒氣,
像小貓一樣不停地往我身上蹭:“別不要我。”她動作強硬,聲音卻可憐巴巴:“別拒絕我。
”我動彈不得,許久后顫著聲音問她:“沈如孀,你知道我是誰嗎?
”她用一個吻代替了回答。許久后,等我已經累得快睡著時,隱約聽到她在我耳邊輕嘆。
“你是易宸。”……我們就這么在一起了。沒有表白,沒有儀式,甚至都沒互相說一句喜歡。
我依舊扮演著哥哥的角色,照顧著沈如孀的生活,只是她對我更親密了。
我們會在夕陽的海灘上散步,在濃重的夜色里依偎著看電影,在雷聲轟鳴的雨聲中相擁而眠。
有那么一段時間,我是感覺到幸福的。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時候喜歡上她的,
但我知道我喜歡她。所以當傅從君回來找到沈如孀的時候,我忍了下來。
沈如孀鴿了我的生日去陪他吃飯的時候,我也忍了。我愛沈如孀,我知道她一直都還沒長大,
所以我愿意給她犯錯改正的機會。就在那次,我被沈家的競爭對手綁架。慌亂之中,
我撥通了沈如孀的號碼。我讓她來救我,
她只是冷冷地說:“你明知道今天是從君回國的日子,你用這種借口,只為了把我叫走嗎?
”她冷笑一聲掛了電話、還好巡邏的警察發現,救出了我。那一刻我才明白。從頭到尾,
她都沒有忘記過傅從君。這個讓她第一次品嘗情愛的少年,是她心頭永遠忘不掉的白月光。
他回來了,我這個替代品只能給他讓位。那之后,我就跟沈如孀提了分手。
沈如孀卻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拖著并不同意,
無奈之下我只能找來了我的老同學幫我演了一出舊愛新歡的戲。
我永遠記得沈如孀那天的眼神,她死死盯著我,好像要用目光把我活活燒死。“易宸,
你和你的情婦最好離我遠一點。”“不然我不保證她的死活。
”她最后輕蔑道:“你也不過就是我的一條狗而已。”“你記著,是我沈如孀不要你了,
不是你他媽的甩了我!”那天之后,我就和沈如孀再也沒見過了。很快她就出國發展了,
聽說還跟傅從君訂了婚。兩家門當戶對,傅家和沈家都很高興,
訂婚宴隆重地上了新聞頭版頭條。而現在,她出了車禍,記憶回到了三年前。寂靜的客廳里,
車流的聲音都被夜色隔絕在了窗外。無聲地沉默黏稠起來。我抱起女兒,
在沈如孀錯愕的目光中輕聲道:“沈如孀,我們已經分手三年了。
”“我已經……結婚生子了。”沈如孀半晌后才有了動作,她張了張嘴,
臉上浮起可笑的荒謬,試圖伸手來抓我。“不可能。”她不知道是在說服我還是說服自己。
“不可能的易宸,你怎么可能跟別人結婚?”“你不是很喜歡我嗎?
”她眼神移到我懷中孩子身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失憶了,所以這孩子是我生的?
是吧?應該是我生的!”“寶貝,我是你媽媽!”我后退一步:“沈如孀,你別發瘋了!
”“這不是你的孩子!”沈如孀眼里的光逐漸被陰暗吞噬:“不是我的?那這孩子是誰的?
”她一把拽住我的手,厲聲道:“易宸,這孩子是你他媽跟誰生的!”“跟我。
”就在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門被推開。3溫朗走過來抱過了女兒。更深露重,
她身上的大衣沾染上露水,有些濕漉漉的,然而強大的氣場卻讓她絲毫不顯得狼狽,
反而饒有興致地注視著面前的沈如孀。“家里來客人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說?
”她把手里的東西遞給我,旁若無人一般無視了沈如孀越來越黑的臉色。
“妞妞喜歡的那家蛋糕,我去得晚了,差點兒沒買到。”沈如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拳頭攥起。“易宸,你什么時候跟她混到一起的?”我還沒說話,溫朗就笑了,
只是那笑容里譏諷冰冷,沒有一絲溫度。“什么時候?”“具體來說三年前我們在一起,
兩年前我們有了孩子,今年我們結婚了,沈大小姐問的到底是什么時候?”寂靜的客廳里,
兩個美貌不分伯仲的女人對峙著,沈如孀眼里怒火翻涌,溫朗則像是看孩子似的,
生生站出了一種居高臨下的勝利者的感覺。我嘆了口氣,上前拽過溫朗,
對沈如孀道:“她說得沒錯。”“沈如孀,我們已經分手很久了,
現在我們也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你跟傅從君馬上要結婚了,我也已經結婚有了孩子。
”“你只是因為車禍失憶了一時記不清楚而已,我們早就……”我頓了頓,
繼續道:“早就不互相打擾了。”“打擾?”沈如孀后退一步,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可笑。
“易宸,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現在你跟我說,打擾?”我垂下目光,
輕聲道:“你長大了,我們都該有自己的生活了。”溫朗靠到我身邊,左手抱著孩子,
右手握住我的手,無聲宣示主權。我們三個人站在一起,和對面的沈如孀分明隔得不遠,
卻好像劃出了一條涇渭分明的楚河漢界。許久后,沈如孀笑了。她死死盯著我,
冷笑道:“好,易宸。”“算你狠。”4溫朗在沈如孀走了之后沒說什么,
但我明顯感覺出她小心眼病又犯了。就連女兒讓她親親,她都親得很敷衍。
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我在生氣,快跟我解釋”的低氣壓。我無奈,走過去抱住她。
“我不知道她會來,她今天突然來敲門,又失憶了,我都跟她說清楚了。”“以后不會了,
嗯?”溫朗把大衣脫下,掛在衣架上,不說話,大長腿一岔坐在沙發上。半天以后,
她大概是自己做好心理平復了,
終于開口道:“我聽說她失憶以后立馬坐飛機回國就覺得不好,緊趕慢趕還是讓她進門了。
”她看起來是恨極了,從來只會陰陽怪氣不說臟話的人竟也爆出一句臟話。“媽的,
怎么就沒把她給撞死!”我差點兒被她逗笑了。溫朗看著總是冷靜自持,
好像天塌下來都不值得她掀起眼皮看一眼似的。其實一碰上沈如孀的事兒就小心眼兒。
當時沈如孀出國后她恨不得給她辦個歡送會把她送走,讓她再也別回來了。
眼下我們剛剛領證,沈如孀又回來攪和,她不氣才怪。我哄了半天,
賭咒發誓不會再和沈如孀糾纏她才勉強消氣。隔天早上,我早早醒了,看著身邊熟睡的女兒。
正想著,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我還以為是送快遞的,接起來剛要說話,
電話那邊卻傳來了一個耳熟的男聲。哪怕隔空都能聽出傅從君聲音里的輕蔑。“易宸,
我們出來見一面吧。”我皺眉:“有事兒嗎?”“我覺得就沈如孀的事情,我們需要談一談,
你說呢?”我煩躁地揉了揉眉心,直截了當道:“我跟沈如孀沒有關系,
她車禍撞了頭也不是我去撞的,有什么事兒你們之間溝通就行了,與我無關。
”說著我就掛了電話。對于傅從君這個人,我是不太喜歡的。
并不是因為沈如孀為了他拋棄了我,沈如孀喜歡他也不是他的錯。
只是我很討厭他面對我時永遠高高在上的那副態度,
好像我就是什么讓他既瞧不起又厭惡的臟東西一樣。明明他和沈如孀分手后我們才在一起,
按道理他才是后來插足我們的第三者,卻總擺出一副正宮的姿態。我好不容易擺脫過去,
有了新的生活。不管是沈如孀還是傅從君,我都不想再和他們糾纏了。
……我以為我和他們都說清楚了,卻沒想到沈母生日宴那天,
我去送禮物時卻看到傅從君坐在沈母身邊。他直勾勾地看著我,明顯是為我而來。
我假裝沒看見:“既然有客人,那我就不打擾了。”說著就要走,卻被傅從君叫住了。
“站住。”“易宸,沈如孀去找你了吧?”我回過身:“你想說什么?
”傅從君微微抬起下巴:“易宸,我真沒想到你這么陰魂不散。
”“我知道你早就喜歡沈如孀了,
所以趁著我們分手的時候爬上了她的床逼得她不得不跟你在一起,但現在我們都訂婚了,
你也結婚了,你能不能別這么不要臉?!”我幾乎被氣笑了。傅從君一直都是這樣的,
按照自己的喜好去顛倒黑白。在他眼里沈如孀滿心滿眼都是他,
只要她和我糾纏在一起就必然是我主動勾引。我冷笑道:“傅先生要是有臆想癥的話,
找我是沒用的,建議你還是早點去醫院看看腦子吧。”“我臆想?!”他猛地站起身來,
厭惡地盯著我:“易宸,我們已經訂婚了,馬上就要結婚了!”“那你告訴我,
要不是你勾引她的話,她為什么會回來找你!”一邊的沈父沈母都沒說話,
似乎默認了傅從君的話。沈母斟酌片刻,開口道:“易宸,沈如孀年紀小不懂事,
可你是當哥哥的,有什么事應該勸著她一些,不能為了一己私利攪得一家人都不安生,
你說呢?”我忍不住譏諷道:“是啊,26了,真是年紀小不懂事。”“我有老婆有女兒,
你們當我稀罕她!”“她出車禍也不是我撞的,她失憶了也不是我害的,
你們不去看著她反倒來找我?怎么,是知道她不會聽你們的,所以只敢來捏我這個軟柿子嗎?
!”“你怎么說話?!果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沈父冷冷地剮著我。我懶得再多說,
轉身想走。傅從君卻叫住了我。他死死攥拳,高聲道:“易宸,
你知道沈如孀為什么會出車禍嗎?!”“她是因為聽說你結婚了心情不好才會去喝酒飆車的!
這一切難道不都是因為你嗎!”我頭也沒回。“與我無關,也不是我逼她的。
”卻在想要推門的時候動作停住了,沈如孀站在門后,已經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手里還提著給沈母的禮物,手指骨節緊緊捏住,失了血色。她看了我一會兒,突然笑了。
“易宸,你說得對,是與你無關。”隨即她鐵青著臉進了屋,對傅從君道:“誰讓你來的?
”傅從君霎時紅了眼眶。“沈如孀,我們已經訂婚了,你現在回來找他是什么意思?!
”沈如孀默不作聲,片刻后開口:“取消訂婚吧。”屋里頓時陷入窒息的沉默。幾秒鐘后,
傅從君終于忍不住喊道:“沈如孀,你是不是瘋了?!”“為什么要取消訂婚,
是因為易宸嗎?”沈如孀有些不耐道:“因為不想和你結婚了,
我有沒有和你說讓你不要來找他?”“那你要我怎么辦!
”傅從君聲嘶力竭:“我的未婚妻飛越半個地球去找別的男人,沈如孀,
你說那你讓我怎么辦?!”沈如孀沒搭理她,只是隨手把禮物扔到沈母面前,神色淡漠。
“我的事兒你們少摻和。”“易宸說得對,這事兒跟他沒關系,
”她自嘲似的笑了笑:“是我倒貼,我活該。”沈母氣得嘴唇直抖,
伸出一根手指指著我:“早知道當時還不如讓你死在福利院,好心把你接回來,
結果把我們家攪得雞犬不寧!”“還不是他趁你年紀小的時候不懂事勾引你,
不然你怎么會這樣!”我閉了閉眼。沈家收養了我,我心里是感恩的。
可是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只要沈如孀出了什么問題,沈父沈母就會在我身上找原因。
他們自詡上流人,不會動輒打罵那一套。可是上流人折磨人的手段更刻薄,
他們太明白怎么讓一個人無地自容了。在我小時候他們會當著客人的面罰我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