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溫云欽正在廣益城苦戰半月有余,朕問你們,”曄皇坐在龍椅上,不怒自威,掃視了一下文武百官,“誰愿領兵前去助陣,幫助溫將軍,也為朕收復之前所失城池?!?/p>
百官噤若寒蟬,無人敢應聲,此次南域城前將領背叛,軍機布防圖早已被對方知曉,而溫云欽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在廣益城苦苦堅守,沒有后退實屬不易,自然無人敢上前領命。溫佑珉知曉自己的兒子正在苦戰,卻無奈自己只是個文官,無法上陣殺敵,也只能默不作聲,在心底嘆氣。
“啟奏父皇,兒臣愿去?!眴⑼踝叱鲫犃姓玖顺鰜?。
眾人一愣,這平日里素不出聲的啟王怎么會在此時來討要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瑞王冷哼了一聲,嘲諷道:“七弟,你素來養在這太京之中,不比溫將軍,你去不過是送死,還是莫要逞強?!?/p>
衡王想了想,帶著些許遺憾說道:“七弟,你想為父皇分憂的心情,皇兄理解,不過你從未上過戰場,還是退下為好?!?/p>
啟王卻并不理會二人,直直地跪下,看著曄皇,繼而朗聲道:“父皇,兒臣雖自幼養在京中,不曾上陣殺敵,卻也跟隨溫將軍學習過,在府中也苦讀兵書,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上陣殺敵,為國報效,兒臣愿以性命擔保,立下軍令狀,如若兩個月內無法驅趕南明,就讓溫將軍帶著兒臣的人頭回來?!?/p>
眾人嘩然,議論紛紛。
曄皇掃視了一下眾人,最后落在啟王的身上,朗聲說道:“傳旨,冊封啟王為驃騎大將軍,為統帥,溫云欽將軍為副統帥,則啟王即日趕往廣益城,限期兩月內驅趕南明,否則以死謝罪。”
“謝父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眴⑼蹩念^謝恩。
瑞王看了一眼啟王,不以為意,這分明就是送死,曄皇一直不喜歡他,所以才會同意,既然如此,自己何必做個假好人。衡王看著啟王十分疑惑,他不明白這個平日里不爭不搶的人,為何忽然如此。
退了早朝,瑞王走到啟王的身旁,冷嘲熱諷道:“七弟,莫不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了別人,心無所依,所以才這么想要去送死呢?!?/p>
啟王并不理會瑞王,繼續往前走。
瑞王怎么會就這么容易放過,快步走了上去,擋住了啟王的去路:“怎么?被本王說到痛處了?”
啟王停下腳步,看著瑞王沉默不語。
瑞王被看得有些不舒服,急忙大聲喊道:“干什么這么看著本王!”
衡王走了上來,開口制止道:“三弟,你為何老是要針對七弟,你母后的死和七弟無關?!?/p>
看似好心的辯解,卻讓瑞王更為氣憤,用手指著啟王:“你和你母妃一樣,都不是什么好東西?!?/p>
沉默的啟王突然爆發了,一把抓住了瑞王的手,十分用力地說道:“不許你污蔑母妃?!闭f完,將他的手一把甩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瑞王被甩得連連后退,揉著被抓紅的手腕,眼中帶著一絲震驚,他覺得啟王有什么地方變了,隨后轉頭對著衡王憤憤地說道:“看好你自己養的狗,小心有一天會被他反噬?!闭f完,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衡王看著啟王離去的背影,眼中一時間變化無常。
安煦下了早朝,坐著馬車回到了北晟王府,而半夏早已在門口候著了。安煦下了馬車一看就知道半夏有話要說,便帶著她去了書房。
“世子,我們找到了趙公子和趙姑娘的蹤跡了?!卑胂囊贿M門就說道。
“他們在哪里?”
“廣益城。”
“他們為何會去那里?現在廣益城大戰,溫將軍苦苦鎮守,他們這樣子太危險了?!卑察惆欀碱^,開始思索該怎么辦。
“趙公子一路向南,半路上聽聞南域城被迫,南明軍一路殺到了廣益城,便往廣益城去了。世子不用擔心,如今趙公子已經應征入伍了,而趙姑娘則被他安置妥當,廣益城如今也有溫將軍鎮守,倒也安然無恙?!?/p>
安煦微微一愣,想起了趙正柏說要出去闖一番天地,原來看中的是這里,于是說道:“如此,就命暗衛暗中好好護著二人,切莫讓他們受到傷害。”
“是。”
“阿煦,阿煦!”溫嵐青的聲音在門外不遠處傳來。
安煦聽著溫嵐青的聲音,對著半夏說道:“你去門外備著馬車,或許晚點兒能用上?!?/p>
“是?!卑胂挠行┮苫?,卻也領命,轉身離去。
溫嵐青一進門差點兒和半夏撞上了,連忙閃開,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p>
“是小人一時不慎,讓世子妃受驚了?!卑胂倪B忙說道。
“無妨,你忙你的去吧,”溫嵐青擺擺手,轉身進門去找安煦。
安煦看著溫嵐青冒冒失失的樣子,笑了笑,柔聲道:“怎么了?”
溫嵐青對著安煦眨了眨眼睛,也不說干什么,拉著她就往門外走。安煦倒也由著她來,她可是經常想一出是一出,古靈精怪的。
溫嵐青拉著安煦回到房內,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常服,說道:“我聽下人你回來就去書房,也不先回臥室,換下朝服。”
安煦有些無奈,自從上次答應她,讓她幫自己換衣服后,她好像迷上了這件事,雖然第一次換的時候問過她是什么感覺,可是她卻說沒有感覺出來,還說要多來幾次??墒?,自己總能發現她在偷笑,問她笑什么,卻又不說,只能由著她去了。
溫嵐青細細地為安煦褪下朝服,換上常服,將配飾一個個掛上,十分滿意地左看右看:“好了。”
安煦柔柔地笑著。
“對了,你怎么這么著急,回來也不先換衣服,而是先去書房,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
安煦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之前雅芙失蹤了?!?/p>
溫嵐青微微一愣,有些疑惑:“不是說她生病了嗎?我去探望過,可惜沒見到人,說病得厲害?!?/p>
“那是太尉對外的借口,其實她是失蹤了?!?/p>
溫嵐青看著安煦,眼中帶著探究:“你既然早已知道她失蹤了,那么你現在對我說,是不是已經找到她了?”
安煦點了點頭:“剛剛半夏就是來報告此事的?!?/p>
“那現在雅芙在哪里?”
“廣益城?!?/p>
“什么?廣益城?”溫嵐青十分詫異。
“對,不止她,趙正柏也在廣益城,是他將她一起帶走的?!?/p>
溫嵐青舒了口氣,隨后一想不對勁:“廣益城如今大戰,他們在那里太危險了?!?/p>
“所以我吩咐半夏派人去保護他們了?!?/p>
溫嵐青盯著安煦,她還記得那日安煦拒絕趙雅芙的場景,帶著一絲質問:“你其實是真的喜歡雅芙吧?!?/p>
安煦連忙擺手:“沒有,我沒有喜歡雅芙,我們都是女子,怎么可能呢。”
“哼,你是不喜歡她,可她不知道你是女子,她可還是傾慕著你的,”溫嵐青打算質問到底,心中有一絲不悅,“那為何你這么關注她的動向?”
“其實是正柏很早前就告訴我他要離開太京,所以我才說要幫他照顧雅芙,讓他無后顧之憂,他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同胞姐姐。在這太京之中,正柏一直很照顧我,也是真心實意和我做朋友,沒有別的目的,而雅芙以前也對我多有照顧,所以才會多有關注的。”安煦連忙解釋道,有些后悔自己這么實誠了,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溫嵐青,生怕自己又說錯了話,惹溫嵐青不高興了。
溫嵐青沉默著,心中隱約間有些不舒服,安煦關注趙雅芙是她自己的事情,二人相識本就比自己久,而自己也不過是個掛名的世子妃,但是自己為何要這么在意,大家同為女子,自己居然因為這件事就不高興,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感覺。
安煦見溫嵐青不說話,以為自己又惹她生氣了,連忙說道:“我就派人去保護他們,真的沒有別的想法?!?/p>
“我知道?!睖貚骨鄲瀽灥卣f道。
安煦有些摸不著頭腦,小心翼翼地問道:“那為何嵐青還是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溫嵐青低著頭,小聲的嘟囔著,“干什么要和我解釋,顯得我好小氣。”
安煦沒想到溫嵐青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無奈的笑了,伸手揉著她的頭,說道:“嵐青沒有生氣,是阿煦會錯意了,以為嵐青生氣了,阿煦真笨,所以嵐青原諒阿煦這個笨蛋,好嗎?”
“好吧,我就勉為其難的原諒你了?!睖貚骨嚅_心的笑了,她發現安煦總有辦法逗自己開心,想板著個臉都不行了,剛剛生氣就能被她逗笑,氣也沒了。
溫嵐青坐在凳子上,托腮看著安煦,問道:“今日早朝上有什么好玩的事嗎?”
安煦心中還是有些猶豫,她有些不太愿意將這件事告訴溫嵐青,但是如果不說,只怕她去丞相府也是要知道的,到時候是要怪自己,而且這樣一來倒顯得自己小氣了,這本就是沒什么好隱瞞的事情,既然她開口問了,自己也只好答了:“啟王殿下請命,保證兩月內南部大捷,否則就用項上人頭來恕罪。”
“什么?”溫嵐青很是驚訝,站了起來,“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安煦見溫嵐青樣子,心中有些難過,眼神微暗,搖了搖頭。
“他居然還立下軍令狀,他難道不要命了嗎?”溫嵐青口吻中帶著急色。
“他應該要出城門了,你,”安煦微頓了一下,不去看溫嵐青,心中有些難過,“你現在讓半夏帶你去或許還趕得上。”
“好,我現在就去?!闭f完,溫嵐青就往門外走去。
“嵐青!”安煦突然開口喊住了她,心中有一絲慌亂,她有些害怕,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些什么,想說些什么,最終也只是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溫嵐青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十分疑惑。
安煦將自己情緒收斂,裝作沒事的模樣,輕聲道:“沒事,路上小心,快去吧?!?/p>
溫嵐青看了一眼安煦,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走的那么果斷。安煦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愣愣地轉身坐在椅子上,低著頭不言不語,她其實一點兒也不希望溫嵐青去找啟王,可是她又沒理由攔著,而自己能做的就是妥當的為她備好馬車,但是,這不是她的本愿。
突然一雙手伸過來,一把抓住了安煦的手腕,安煦愣了愣,抬頭去看,只見溫嵐青不知何時回來,正看著自己:“你怎么還坐著,走啊。”
“去哪里?”安煦有些茫然。
“笨蛋,當然是去城門口?!?/p>
“?。俊?/p>
安煦愣神間,就被溫嵐青拉著往門外走,而半夏早已備好馬車等著二人,遠遠就看到溫嵐青拉著安煦走了出來,而安煦則傻愣愣模樣,好像還沒回過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這讓半夏更為吃驚了,果然蘇葉說的沒錯,自從溫姑娘來了之后,這世子好像就變笨了,總能看到傻傻呆呆的時候。
“快快快,快上車!”溫嵐青推著安煦上了馬車,隨后自己也上去了,轉頭對著半夏說道,“走吧。”
半夏坐上馬車,飛快地往城門方向駛去。
溫嵐青舒了口氣,轉頭去看安煦,見她還是傻呆呆的模樣,忍不住去敲了一下她的頭:“想什么呢?”
安煦回過神,低著頭,嘟嘟囔囔地說道:“你其實自己一個人去就好了,為何要拉著我?”
“怎么?陪我去送一下啟王殿下就這么不樂意嗎?”溫嵐青看了一眼安煦,發現她居然在對自己使小性子,忍著笑意,故作生氣地說道。
“沒有,我沒有不樂意。”安煦抬頭看著溫嵐青,著急說道。
“好了,逗你的,”溫嵐青十分滿意安煦的反應,心情更好了,脫口而出道:“我就是想你陪我一起去?!?/p>
安煦聽到溫嵐青的話,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開心地笑了,看著溫嵐青的眼神也不自覺的溫柔起來。
溫嵐青無法忘記,自己離去時,安煦看著自己的眼神,眼中的星辰是那么的昏暗,讓她覺得好難過,等到了門口看到早已備好的馬車,她就知道安煦從一開始就算到自己知道這件事定是要去見啟王。溫嵐青就在那一刻決定折返,她要帶著安煦一起去見啟王,當看到安煦此時突然開心的像個吃到糖的孩子,她就知道自己這么做是對的,看著安煦高興,溫嵐青嘴角的笑意也更深了。
城門外,一匹純白色的馬停在一旁,悠然地吃著草,而一個英俊的男子站在它的身旁,靜靜地看著城門內的情況,引得過路的女子紛紛側目。
男子眉頭微皺,時不時抬頭去看看高掛空中的太陽,好似在等著什么人。突然,隨著一輛馬車的出現,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不自覺的往前走了幾步。
馬車停了下來,溫嵐青掀開車簾走了下來,一眼就看到了啟王,卻并沒有走過去,而是站在一旁,看著馬車,隨后安煦走了下來。啟王看著這一幕,眼神微暗,牽著馬走了過去。
溫嵐青走了過去,對著啟王說道:“啟王殿下,聽聞你要上戰場了,特來相送。”
啟王看了一眼安煦,對著溫嵐青說道:“嵐兒,我知道你定然會來送我的?!?/p>
“殿下是我的表哥,自然是要來相送一程的?!睖貚骨喙ЧЬ淳吹恼f道,沒有半分逾矩,她想當著安煦同啟王的面來告訴他們二人,自己同啟王沒有半點兒男女之間的情分,希望安煦不要再多慮,也希望啟王不要再在將眼睛放在自己的身上了。
可是啟王明顯沒有這種感覺,對著安煦說道:“不知道世子可否讓我們二人單獨說幾句?”
安煦眼神微暗,點了點頭,轉身離去,卻被一人抓住了手,她轉頭去看手的主人,柔柔地笑了:“無妨,我就去馬車內坐著,你說完話過來?!?/p>
溫嵐青撇了撇嘴,點了點頭,慢慢將手放開,看著安煦離去的背影,直到她上了馬車,關上了車簾,看不到了,才轉回頭,對著啟王淡淡地說道:“不知殿下有什么話要說?非要支開我的夫君?!?/p>
啟王有些受傷地看著溫嵐青,口吻中帶著一絲妒意:“嵐兒,你為何非要這般和我說話,是不是他逼迫你?我知道你是因為圣旨,擔心家族,你是不會喜歡上他這種浪蕩子的?!?/p>
溫嵐青聽到啟王詆毀安煦,心中沒來由的有些生氣,聲音也不自覺的高了幾分:“當初不是殿下告訴我,你也不信她是外人傳言之人嗎?此時,為何要來詆毀?”
啟王一時語塞,他又何嘗不懊悔,當初正是自己引起了溫嵐青的興趣,如果沒有當初,是不是就不會發生現在這些事了呢,他沉默許久之后,開口說道:“嵐兒,你當真喜歡上他了嗎?”
溫嵐青心中竟然有些慌亂,下意識地去否定:“沒……”卻發覺自己不應該當著啟王的面說出這句話,一時間竟然接不下去了,愣在了當場。
啟王喜上眉梢,不自覺往前走了一步:“我知道的,你并不喜歡他的,別擔心,我有辦法讓他放開你的?!?/p>
溫嵐青沒想到啟王再次說出這種話,這讓她心中的不安感越發嚴重了,于是厲聲說道:“請殿下自重,如今我已經是世子妃,這種話以后不要再說出口了?!?/p>
“嵐兒,這不是玩笑話,你一定要記住。”說完,啟王也不給溫嵐青說話的機會,轉身上馬奔赴戰場去了。
溫嵐青看著啟王離去的背影,眉頭緊皺,她在想等到啟王凱旋歸來,自己一定要親口認真的告訴他,自己并不喜歡他,讓他死了這條心,她有點害怕,她擔心啟王可能會傷害安煦,這是她不想也不愿看到的。
每次安煦去上早朝后,溫嵐青要么坐在院子里發呆,要么坐在院子里畫畫,由于婉兒不能帶過來,自己無人可玩,也沒人陪著說話,所以在安煦回來之前的這段時間,都是一天當中最無聊的時候。
安煦一進門就見到溫嵐青又在發呆,眉頭微皺了一下,走了過去,柔聲道:“想什么呢?”
“沒想什么,就是有點無聊,”溫嵐青想了想說道,“你在兵部,近日可有收到軍情線報?”
安煦知道溫嵐青關心戰事是因為溫云欽在那邊,可是在那邊的不止他一個人,心中有些別扭,于是故意說道:“如今啟王殿下到了戰場一月有余,戰局有了明顯的變化,如今多座城池已經收復,想來大捷的戰報不多時就會傳來?!闭f完,細細的觀察著溫嵐青的表情是否有變化。
溫嵐青卻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地說道:“誰問他了,我是問大哥,不過,既然戰局有變化,城池收復了不少,那大哥應該也很好,這樣子娘親也能放心了。”
安煦聽溫嵐青這么一說,心情大好,接著說道:“今日天氣不錯,風也剛好,我帶你去放紙鳶可好?”
溫嵐青一聽,眼睛放光,連忙站了起來:“真的?”
安煦笑著點了點頭。
“世子,”半夏遞了一個帖子過來,“瑞王府送來的請柬,請您前去赴宴。”
溫嵐青一聽,又坐下了,心想看來今天去不成了,只好說道:“你去忙吧,我回丞相府找娘親好了。”
安煦卻轉頭對著半夏說道:“半夏你去準備一下馬車,然后告訴送帖子的人,本世子要同世子妃出去秋游,代我謝過瑞王殿下的好意?!?/p>
“是?!卑胂霓D身退下了。
溫嵐青看著半夏離去的背影,有些擔憂道:“就這么直接回絕瑞王,會不會對你不利?”
“我拒絕瑞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在我這里討不到好,自然會對長姐和湘兒更上心,這件事你不用在意,我們出去玩吧。”
“好吧,那我先幫你更衣?!闭f著,溫嵐青就拉著安煦進房門去了。
十月初的田間,麥穗早已變成金黃色,一陣微風吹過,掀起了層層稻浪,遠遠望去,別有一番風味。蔚藍的天空中,朵朵白云飄過,大雁成群結隊的向南方飛去。颯颯秋風馬車出了城門,去往郊外的路上,隨風而落一地枯黃的樹葉。
溫嵐青極少出城去郊外,看到這些景象,難免會有些興奮,十分開心,掀開車簾東看西看,高興極了。安煦看著她的模樣,也是一臉欣慰,知道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半夏駕著馬車來到了目的地,秋日的草地變得有些枯黃,溫嵐青下了馬車站在空曠的草地上,深吸了一口氣,呼吸著秋日的空氣,緩緩的呼出,轉頭對著安煦燦爛地笑了,心滿意足的模樣,讓安煦看了也不自覺的跟著高興。
安煦拿出早已做好的紙鳶遞給了溫嵐青,溫嵐青拿著紙鳶就開始跑起來,今日的風正如安煦所說剛剛好,不多時,紙鳶便高高地飄在空中。溫嵐青一臉得意地看著安煦,像是在說自己多厲害,不需要人幫忙就可以放飛紙鳶。
安煦看著小家伙驕傲的小模樣,滿臉的寵溺,坐在半夏早已在樹蔭下鋪好的毯子上,支起一只腳,將手放在膝蓋上,托腮看著溫嵐青,眼神十分溫柔。半夏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兩人,她覺得這兩人之間有什么東西在變化,是自己所不知道的,但是她只知道一件事,自從溫嵐青嫁入北晟王府后,安煦的笑容越發真實了。
被選中陪同在安煦的身旁,得知安煦的身份,這讓半夏和蘇葉十分震驚,她們也明白了,為何安煦人前彬彬有禮,雖然嘴角帶著笑意,可是眼神卻經常是淡淡,她笑好像只是因為需要笑所以才笑。
虛凰假鳳的人生,不知何時才是頭,或許這輩子都要如此活下去,如果一不小心,那就是滅頂之災,所以安煦每一天每一刻都要活的小心翼翼,緊繃著自己,不放松,可想而知,活的有多累多難受。
自從安煦認識溫嵐青后,安煦就開始有了變化,會真正的笑了,待人接物比以前更溫柔了,偶爾會犯傻,還會臉紅,這才是一個真正有血有肉的人,這才是安煦真正的本性,而不是之前那個只會在人前笑,人后沉默的人。
雖然秋日的陽光早已斂去了熱度,不過長時間站在陽光下,還是會冒汗。安煦天生體凉倒也沒什么,但是溫嵐青比較怕熱,不一會兒,額頭就冒出了一些細汗,不過本人并沒有注意,依舊興奮地看著紙鳶。
安煦拿了一把傘,起身走了過去,來到溫嵐青的身邊將傘打開,自己的身上也沒個手帕,直接用衣袖為溫嵐青細細擦拭額頭的汗:“天氣還有些熱,莫要一直站在太陽底下,不然先收回來,去樹蔭下坐坐。”
溫嵐青點了點頭,將線收了回來,收好紙鳶,跟著安煦來到了毯子上坐下,半夏適時的端上一些水果。安煦仔細地擦拭好,遞給了溫嵐青。溫嵐青接過后開心的吃了起來,看了一眼四周,突然發現不遠處一輛馬車出現,而馬車上下來的人有些眼熟,微微一愣。
安煦順著她的目光去看,原來是七秀,只是不曾想居然在這里遇到了。
七秀帶著侍女下了馬車,她是準備上山去寺廟求取平安符,想著步行上山,更能顯得自己的心誠,沒想到不遠處的草坪上坐在一個熟悉的人影,定下眼細細一看,發現正是安煦,不過并非只有她一人,身旁還坐著她剛剛娶進門沒多久的世子妃。
七秀想了想,既然雙方都看到了,就此避開反而惹人懷疑,于是走了上去,施禮:“七秀見過世子,世子妃。”
安煦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馬車,問道:“好巧,今日居然同七秀姑娘撞上,不知七秀姑娘到此所為何事?”
七秀側過頭看了一眼山路,柔柔的笑了,轉頭對著安煦說道:“聽聞山上寺廟的平安符特別靈驗,想著步行上山更顯誠意,所以將馬車停在這里,來祈求一道平安符?!?/p>
安煦也順著七秀的目光,往山上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笑著說道:“七秀姑娘如此誠心定然可以感動佛祖,定然可以求得平安符為自己保平安的。”
七秀面色微紅,低眉含笑,輕聲道:“七秀并非為自己所求。”
“哼,”溫嵐青輕哼了一聲,突然站了起來,剛剛不覺得有什么,但是看著此時七秀的表情,心中覺得不太舒服,這副模樣像極了遇見心上人的模樣。雖然自己猜到七秀是安煦的人,不過,安煦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七秀定然不知道安煦是個女子,這也就不妨礙下屬喜歡主人,真不明白明明是個女子的安煦穿起來男子的裝扮了居然如此招蜂引蝶,她轉頭對著半夏說道,“本世子妃累了,要回府了。”說著,就往馬車走去,不去管安煦。
半夏看了一眼安煦和七秀,連忙跟了過去,她心中有些感覺,定然同這二人有關。
安煦微微一愣,不明白溫嵐青突然間怎么了。
七秀卻看出來了,自己在青樓什么樣的男子女子沒見過,也明白了溫嵐青為何如此,對著安煦說道:“世子,還不快去追,世子妃這是在和你置氣呢?!?/p>
安煦有些茫然的看著七秀,不明白她的意思。
七秀無奈的搖了搖頭:“世子妃怕是誤會你我了?!?/p>
安煦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追了上去。
七秀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帶著侍女繼續往山上走去了。
溫嵐青上了馬車沒一會兒,安煦也跟了上來,見安煦回來的倒也快,心中稍微舒服了點兒,卻依舊有些生氣的樣子,決定不去理睬她,任憑安煦怎么說,就是不搭腔。安煦有些無奈又有些委屈地看著溫嵐青。
溫嵐青將頭撇到一邊,她絕對不要去看安煦,每次看到她的眼神,就會不自覺的被吸引進去,還會忍不住原諒她,太犯規了,溫嵐青想了想,對著駕車的半夏說道:“送我去丞相府?!?/p>
“去丞相府做什么?可是去向母親報平安?”安煦有些疑惑,柔聲問道。
溫嵐青一聽平安兩字就來氣,聲線略微提高:“報什么平安?不如去求平安符好了?!?/p>
安煦抿著嘴不敢應話了,知道七秀說的沒錯,可是想解釋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好安靜地看著溫嵐青,生怕再次說錯話。
半夏想了想,十分聽話的往丞相府駛去,她覺得還是聽溫嵐青的,不然可能她會更生氣,到時候只怕安煦可就真的哄不回來了。
一到丞相府,溫嵐青就自己先下車了,安煦也跟了下來,可是剛剛走到門口,溫嵐青就轉身對著安煦說道:“不許你進來,你回去!”
安煦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晚些時候來接你?”
“今晚我要住在丞相府,不回王府了?!?/p>
“為什么?”安煦看著溫嵐青,語氣中帶著一絲委屈,小聲問道。
“沒有為什么,”溫嵐青轉過頭,不去和安煦對視,“我想住就住,想不回就不回?!?/p>
“那我也住下好不好?”安煦覺得如果真的就這么回去了,只怕溫嵐青是真的不回王府了,所以只好厚著臉皮說道。
“沒有你的房間?!睖貚骨嗫蓻]打算就這么放過安煦,心中的氣還沒消,必須要懲罰她一番才行。
二人這一幕,被路過的百姓看了個全,當初二人大婚,有不少人是等著看笑話的,可是自從大婚后,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世子在出入過青樓了,如今看到這一幕也是了然了,沒想到這丞相府的千金真有一手,居然把世子管理地服服帖帖。
管家得到門口的仆人的通知,開心地走出來去迎接安煦和溫嵐青,卻沒想到看到小兩口吵架的一幕,想著夫妻床頭吵床尾和,連忙上去勸道:“有有有,房間有,世子可以和世子妃一起住世子妃以前的房間,夫人命下人天天打掃,就是想著哪天可以回來住住?!?/p>
“誰要給她住,丞相府不歡迎她!”溫嵐青氣呼呼的說道。
安煦看看溫嵐青又看看管家,她知道溫嵐青再說氣話,自己定然是走不得,于是輕聲說道:“那我就站在這里等你,你什么時候想回王府了,我們再一起走?!?/p>
“哼,隨便你。”溫嵐青說完,轉身就往里走。
管家看著安煦,有些為難,小聲問道:“世子要不先回去?等世子妃氣消了我派人來通知您,您再來接她吧?!?/p>
安煦笑了笑,搖了搖頭:“我就在這里等她,管家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吧。”
管家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就辛苦世子了,我這就去稟告夫人,有夫人說項,世子妃定然可以消氣的?!?/p>
“有勞管家了?!?/p>
溫夫人聽聞下人說溫嵐青回來了,高興得不了,帶著婉兒出來走,卻見溫嵐青一臉氣呼呼地走進來,迎了上去忙問道:“嵐兒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沒事?!睖貚骨嗥擦似沧?,臉色有些失落,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對著安煦總會莫名其妙就生氣。
溫夫人看了一眼溫嵐青的身后,東瞧西看,卻沒有見到另一個人,接著問道:“世子呢?”
“別管她!”一聽到安煦,溫嵐青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婉兒卻忽然笑了,對著溫夫人說道:“夫人,小姐這是同世子鬧變扭呢。”
溫夫人一臉無奈地看著溫嵐青,實在拿自己這個女兒沒辦法。
管家走了上來說道:“夫人,世子正站在門口?!?/p>
“快請他進來?!?/p>
管家看了一眼溫嵐青,有些為難地說道:“小姐不同意讓世子進門,世子也不愿意回去,他說就在門口等著?!?/p>
“成何體統,”溫夫人一臉嚴肅地看著溫嵐青,“小兩口鬧矛盾,要關起門來。再說,你怎么可以讓世子站在門口,像什么話,快讓他進來?!?/p>
“不行!不許她進門!就讓她站著,她站不了多久的,肯定過一會兒就回去了,”說著,溫嵐青上前走到溫夫人的身旁,勾著她的手臂將她往園中的亭子里拉,“我許久未同娘親說說話了,不理她?!?/p>
溫夫人有些無奈,卻也拗不過溫嵐青,只好轉頭對著管家說道:“去門口多照顧世子?!?/p>
“是?!惫芗覒曤x開了。
溫嵐青拉著溫夫人在石凳上坐下,氣呼呼的說道:“她才不需要人照顧,娘親又何必別管她了!”
“你呀,”溫夫人點了下溫嵐青的額頭,“也不怕他生氣就這么回去了?!?/p>
“她不會的?!睖貚骨鄥s是一臉自信的說道,她算準了安煦是不會走的,如果她真走了,只怕自己就真的不會原諒她了。
“夫人,”婉兒看了一眼溫嵐青,對著溫夫人說道,“小姐就是仗著世子寵她,故意的,等她氣消了就沒事了?!?/p>
溫夫人一愣,她還擔心溫嵐青因為圣旨嫁給安煦會不開心,畢竟之前又有安煦不好的名聲,也一直害怕溫嵐青嫁過去會受欺負,沒想到現在被欺負的居然是安煦,于是說道:“世子對你這么好,你怎么還他鬧別扭,是不是你又耍什么小性子了?!?/p>
“才沒有,”溫嵐青嘟囔著嘴,“是她不好,明明是她提議帶我出去玩的,結果還招蜂引蝶,和別的女子有說有笑?!闭f著就將發生的事通通說了出來。
婉兒一臉壞笑的看著溫嵐青:“小姐這是吃味兒了吧?!?/p>
溫嵐青一愣,一臉慌亂,連忙說道:“說什么呢,怎么可能?”
“別人我不知道,但是您我可再清楚不過了,不管怎么說,我也是陪著您長大的,我還能猜不到您?您每每提到世子的那股驕傲勁兒,當真是沒見過,您要是說自己不喜歡世子,還耍什么小性子?按照您說的,人家七秀姑娘對著世子有所暗示,可是世子卻并沒有放在心上,您一生氣他就立馬回頭找您,可見世子有多在意您了,我可是聽說了,自從你們二人大婚,世子可未曾再涉足青樓半步。再說了,世子畢竟貌若潘安,難免會有女子對他上心的,這也是沒辦法的,總不能讓世子帶個面罩出門吧,就因為他和七秀姑娘多說了幾句話,您就鬧著脾氣要回來,我可從沒見您對別人這樣過?!蓖駜簩χ鴾貚骨嘈跣醯卣f著。
溫嵐青聽著婉兒的話在心中細細的回想著自己與安煦相識相知到成親,安煦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對自己的縱容和寵愛,一點點的融入自己的記憶里,變得那么理所當然,好像本該如此,而自己就這樣子享受著她給自己的一切。
因大家同為女子,自己只當享受著一個姐姐對自己的關愛,可是自己卻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貪婪,不希望安煦對別人好,只想讓她對自己一個人好,也不喜歡她和別的女子有過多的言論,因為她們都會用一種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她,這讓溫嵐青覺得很不舒服。
溫嵐青將手放在胸口,突然在想,如果安煦恢復女子身份,自己能否看著她同其他女子說話,答案是可以的,因為沒有女子會對著她含情脈脈,但是一想到她穿著女裝同男子有過多的言論,溫嵐青發覺自己也是無法接受。溫嵐青也終于明白了自己為何會憋著一股無名的火,看安煦同七秀多說幾句就生氣,是因為自己在不知不覺見喜歡上了安煦,喜歡上了這個溫潤如玉的人,喜歡上了這個與自己同為女子的人,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婉兒見溫嵐青不說話了,就知道她是默認了,但是總覺得她的臉色好像有些不好看,輕聲問道:“小姐,您怎么了?”
“沒事。”溫嵐青淡淡的說道,轉頭看向園中鮮花,她在想,她喜歡上了她,可是她呢?她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是將自己當成了妹妹疼愛,還是也喜歡上自己呢?自己喜歡上她已經是何其荒謬的事,而她從始至終也從未看過身邊的女子一眼,就連待在她身邊最久的趙雅芙,她也未曾有過表示,怎么會喜歡上自己。想到這里溫嵐青又猶豫了,她是礙于自己身份的關系,所以不會對趙雅芙說什么,那么她是否的確喜歡趙雅芙呢。
溫夫人也發現了溫嵐青的不對勁,連忙問道:“嵐兒,怎么了?為何突然不說話了?”
溫嵐青搖了搖頭,恢復了以往的模樣,站了起來要去打婉兒:“好啊,你居然敢說我,看我怎么收拾你?!?/p>
婉兒一愣,下意識就開始逃跑,邊逃邊說自己錯了。
溫夫人也忘記了剛剛溫嵐青的樣子,輕聲地笑了:“慢點兒跑,別摔著了,都成親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p>
溫嵐青就這么同婉兒打打鬧鬧,不知不覺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溫夫人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傍晚了,晚霞印在了天空,火紅一片,于是對著溫嵐青說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快回府去吧,氣過就好了。”
溫嵐青一想到要回去同安煦見面,臉不自覺的紅了起來,連忙說道:“不,我今晚要住在丞相府,才不回去?!?/p>
溫夫人卻只當溫嵐青又要耍小性子,于是喚來管家:“去準備馬車,送小姐回王府。”
“夫人,不用了,”管家躊躇了一下說道,“其實,世子還站在門外等著呢。”
“什么?”溫嵐青有些驚訝,“她還站在門口沒走?”
“是的,小姐。小人勸過世子,可是他不聽,小人也沒轍了?!?/p>
溫嵐青奪門而出,滿腦子想的都是安煦在自己離開時,站在門口的樣子,心中有些生氣,怎么這么傻,就是不肯走。
溫夫人同婉兒面面相覷,都笑了。
溫嵐青來到門口,夕陽的余暉正照在安煦的身上,安煦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身形動了一下,抬頭同自己對視,隨后開心地笑了,明明想要走過來,卻站在門口不敢動,對著自己柔柔地笑著。
溫嵐青冷著個臉走了過去:“你就這么一直站著?”
“嗯?!卑察爿p聲應道,她擔心溫嵐青還在生氣,也不敢多說什么。
溫嵐青看了一眼安煦,直接拉起她的手往還停在門口的馬車走去。由于安煦站在門口實在太久了,也的確沒有動過,這一下子被溫嵐青拉走,難免有些不適應,膝蓋不自覺的彎曲了一下,有些踉蹌。
溫嵐青連忙將她扶助,急聲問道:“沒事吧?”
安煦搖了搖頭,柔聲道:“沒事,我們回家吧。”
溫嵐青看著安煦,被自己故意罰站這么久,沒有一絲怨言,讓她有些擔心害怕,她擔心她同自己一樣,但是她又害怕她同自己不一樣,她不知道,如此的生活還能有多久。北晟王知道安煦是女子,在這樣的情況下讓她來迎娶自己,斷然不會讓她們二人就此生活一輩子的,她永遠都記得那日安煦說的,他們會想辦法還自己清白的。溫嵐青突然不想了,她想就這樣子和安煦在一起一輩子,可是這是注定不被允許的,所以她能做的就是珍惜現在的每一刻,希望那一日來得晚一些。
安煦從溫嵐青上了馬車就覺得她有些不一樣了,具體哪里不一樣,卻又無法明確知曉,于是轉頭看著她,對上她的眼神,柔聲問道:“怎么了?”
溫嵐青靜靜地看著安煦,搖了搖頭,卻沒有半點兒要移開眼睛的想法,就這么直直的看著,讓安煦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為何這么看著我?可是我臉上有什么東西?”
溫嵐青并不回答安煦的問題,而是往她的身旁挪了挪,環上了她的手臂,緩緩地靠在她的肩上,慢慢的閉上眼睛,輕聲說道:“阿煦,對不起,我又使小性子了?!?/p>
安煦愣了愣:“可是岳母說你了?無妨的,嵐青就是嵐青,不用改變什么?!?/p>
聽著安煦的話,溫嵐青將她的手臂摟得更緊了,小聲地說道:“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好似在問安煦,又好似在自言自語。
安煦抿著嘴,不知道該如何答復,是因為父親的叮囑嗎?她覺得不是,但是那又是因為什么呢?見溫嵐青沒有繼續追問,安煦也不沒有答復,于是二人就這么沉默下來。
溫嵐青知道是問不出什么結果的,甚至可能問出來的是自己不想要的答案,所以她只是小聲的說著。她慶幸安煦沒有說出來,讓自己可以有一個念想,即使是不可能,她也無所謂。當明白自己心的那一刻,她就決定要遵從自己的心,好好享受這段偷來的時光,她不愿去想以后如何。
當初安煦問自己為她整理衣服有什么感覺,自己騙她說要多來幾次才知道,其實在第一次就已經明白了娘親為爹更衣的感覺,那個時候的自己只怕已經喜歡上她了,只是沒有看清楚,她當時只想著要一直這么做,所以故意去騙她,她擔心自己說知道了,安煦又不讓她動手了,幸好她也由著自己來,不問,只笑。
或許,今日沒有婉兒戳破,自己可能就一直不明白,也就這么糊里糊涂的過下去,直到最后分開。她想,在以后的某一天自己想明白后,定然是要后悔的,既然現在知道了,那么就要讓自己不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