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月平復(fù)著自己的情緒,仍舊冰冷又兇狠。
像一只失去母親之后努力的露出幼小的獸齒對抗比自己強大百倍敵人的幼獸。
那副兇狠,是她作為獸的最后底線,最后尊嚴。
“叫我干什么?誰準你叫我名字?你這個懦夫!”
不遠處大理寺的人聽到李如月惡狠狠的罵宋顯懦夫。
一個個都伸著腦袋往這看,一臉的惶恐和看熱鬧的神色。
方才維護過李如月的郁鷹,伸手撓了撓臉頰,有點尷尬又覺得好笑的退開了。
而宋顯。
宋顯快被她說哭了。
這個妮子,她怎么能這么惡毒,句句戳他心窩。
他真的快哭了,有種被打了一頓的感覺。
他努力的喘了幾口氣,擺手想要結(jié)束這場爭端:“好了,你別說了,你不是想吃飯嗎?我們先去吃飯吧,吃完飯再說。”
“誰稀罕你的飯!”
李如月惡狠狠的丟下一句,轉(zhuǎn)身就走。
她匆匆越過了院落周圍堵滿的大理寺人馬,表面上看是因為憤怒與失望,實際上,是落荒而逃。她再不走,就要暴露。
多一秒,就要撐不住。
方才想到李延會因為這個無法自證不在場的理由將她千刀萬剮,她就已經(jīng)害怕的想要顫抖,還好她足夠兇,兇的就好像這抖動是因為氣急了的情緒爆發(fā)所導(dǎo)致的。
她匆匆逃離了那事發(fā)的廢棄院落,逃到御花園的一條小徑,腿軟的再也走不動,扶住一棵柳樹,捂著胸口,腦子嗡嗡的響,臉部的肉皮都止不住的抖動。
她害怕。
因為她知道,李延需要的不是證據(jù)確鑿,只要一個動機確鑿,一個疑點,就足以把他所有的帝王之怒,都發(fā)泄在她這個令他厭棄無用之人身上。
在樹邊緩了許久,她回頭望了一眼那院落的方向。
捏緊了搭在樹上的那只纖細又蒼白的手。
而在那院落中,池塘旁的小橋上。
宋顯站在那,一動未動。
他也花了些時間來平復(fù)。
他這個人,向來是不自疑的。
不論是外在條件的優(yōu)越,還是內(nèi)心純誠的坦蕩,都讓他一直問心無愧。
而那件事,就像一只惡鬼,從一個小小的污點,微不足道的夢魘,直到現(xiàn)在,好像突然迅速膨脹,可以遮蔽他眼前的太陽和心中的光。
可他到此刻都沒意識到,是李如月在一步一步的滋養(yǎng)他心底的這個弱點。
她不斷在召喚這只惡鬼。
直到……它真的困擾了他。
宋顯在那站了許久,直到手下各隊人馬前來向他匯報這幾個時辰的調(diào)查結(jié)果。
先是太醫(yī)和大理寺的仵作。
統(tǒng)一意見后,由大理寺的仵作拱手上前。
“稟報大人,六公主并無外傷,是溺斃,侍衛(wèi)們將公主打撈上來的時候是卯時,公主四肢尚未僵硬,所以死亡時間,就是丑時前后。”
宋顯凝眉:“我記得那老嬤嬤口供上說,公主剛跑出去的時候,她是看到了的,時辰她也記得,是子時剛過,而且一發(fā)現(xiàn)就告知了陛下,陛下立刻派人去搜尋了,怎么卯時才找到?”
一旁的郁鷹稟報:“當時所有人都率先在公主愛玩兒的幾個地方尋找,公主平日里愛鉆假山,愛捉迷藏,所以在搜尋假山上就費了些工夫,后來實在找不到,才開始進行細密排查,但是也一無所獲,到最后,以最壞的打算開始打撈所有的湖水、池塘,這才找到。”
宋顯揮手示意仵作和太醫(yī)先退下。
“六公主是怎么獨自跑出去的?她身旁陪著的宮女、婆子,應(yīng)當不少。況且,皇后宮中內(nèi)外都有侍衛(wèi)。”
郁鷹弓著腰回稟:“屬下派人去細細查問了,當夜陛下來皇后娘娘宮里,皇后宮中的守衛(wèi)就去了外圍,近處是由陛下的羽衛(wèi)把守,但是他們看守的范圍是圍繞著皇后娘娘的寢殿,六公主居住在東面的飛仙殿,那里沒有侍衛(wèi),但是有太監(jiān)二十名、宮女二十人,乳母、嬤嬤共十人,八名太監(jiān)分別守在南北兩個門,當時值夜的宮女只有兩個,兩個還坐在一起說話去了,在床邊的只有老嬤嬤一個。”
宋顯從他手里翻找出老嬤嬤的口供仔細看。
“那老嬤嬤怎么又沒看住公主?”
郁鷹嘆氣:“這老嬤嬤啊,因為這件事恨不得死的是自己,她說,當時六公主鬧著想吃蝦仁餡的小餛飩,她向來溺愛公主,唯命是從,于是就去小廚房親自給做了。她沒想過小公主會自己往出跑啊!大人,這才是最大的疑點,大半夜,小公主為什么一個人要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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