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通知書第三次遞出時,警察在婆婆胃里發現了半枚婚戒。監控顯示,
火災前夜:孫女調整了攝像頭角度,兒媳在咖啡里下藥,婆婆修改了遺囑。而此刻,
她的心跳監護儀,正與警方的測謊儀,跳動著相同的頻率。1程家的客廳里,
水晶吊燈灑下暖黃色的光,餐桌上擺著精致的六菜一湯。林悅端著最后一道清蒸鱸魚上桌,
魚眼睛白森森地瞪著天花板,像在無聲控訴著什么。“哎喲,這魚蒸得剛好,肉嫩!
”鄰居王阿姨笑著夸道,筷子已經伸向魚腹最肥美的那塊。“是啊,
我們家林悅手藝一向不錯。”婆婆張桂芳笑瞇瞇地接話,
右手卻在桌下狠狠掐了一把林悅的大腿。林悅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復如常。
她輕輕“嗯”了一聲,低頭給女兒程小雨夾了一塊魚肉:“小雨,多吃點。
”程小雨頭也沒抬,戴著耳機刷短視頻,筷子在碗里戳來戳去,把魚肉碾成了碎末。“小雨!
”程磊皺眉,伸手想摘她的耳機,“客人都在,像什么樣子?”程小雨猛地偏頭躲開,
冷冷掃了父親一眼:“你們聊你們的,關我屁事。”餐桌上瞬間安靜。
王阿姨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張桂芳卻笑得更慈祥了:“孩子青春期嘛,都這樣。來,悅悅,
給王阿姨盛碗湯。”“悅悅”兩個字咬得格外親熱,仿佛剛才掐人的不是她。
林悅沉默地起身盛湯,手指在碗沿上微微發抖。她今天穿了件高領毛衣,
遮住了脖子上還沒消退的淤青——那是三天前張桂芳“不小心”用晾衣桿砸的。
“林悅現在可是賢惠,上班帶孩子兩不誤。”王阿姨感嘆,
“我家媳婦要有她一半能干就好了。”“那是,我們悅悅最懂事了。
”張桂芳親熱地攬住林悅的肩膀,指甲卻陷進她肩胛骨的肉里,“就是肚子不爭氣,
只生了個丫頭片子。”林悅的湯勺“當啷”一聲掉進碗里。程磊終于從手機里抬起頭:“媽,
你說這個干什么?”“開玩笑嘛!”張桂芳拍著大腿笑,“小雨快中考了,
悅悅又要忙工作又要照顧家,多辛苦啊。對了——”她突然轉向林悅,“你那個同事小劉,
是不是懷二胎了?”林悅知道婆婆在暗示什么。三年了,自從流產后,
張桂芳每個月都會“關心”她的肚子。“我吃飽了。”程小雨突然站起來,
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你這孩子怎么……”程小雨已經摔門進了房間。
王阿姨訕笑著告辭,門剛關上,張桂芳的臉就垮了下來:“沒教養的東西,都是你慣的!
”這話分明是對林悅說的。林悅機械地收拾著碗筷,陶瓷碰撞的聲音像某種倒計時。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透過貓眼,林悅的血液瞬間凝固——陳志明站在門外,手里拎著果籃。
七年了。那個曾經許諾帶她離開這座城市的男人,此刻正對著貓眼微笑,
仿佛能看見門后她的驚慌。“誰啊?”程磊在客廳問。林悅深吸一口氣,擰開了門把手。
2凌晨兩點,林悅輕手輕腳推開女兒房門。程小雨蜷縮在床上,
手機屏幕的光映著她蒼白的臉。“又熬夜?”林悅小聲問。程小雨飛快鎖屏,
把手機塞到枕頭下:“關你什么事。”林悅嘆了口氣,拿起床頭柜上的空杯子想去接水,
卻不小心碰倒了筆記本。紙頁散開,她看到一行用紅筆反復描粗的字:“想死。
但死之前要帶那個老妖婆一起。”林悅的呼吸停滯了。她顫抖著翻看前面的內容,
最新一頁寫著:“奶奶今天又說了,媽媽是婊子,勾引爸爸未婚先孕才嫁進來的。
她說爸爸本來要娶局長女兒,都是媽媽毀了這一切……”字跡力透紙背,幾乎劃破紙張。
“別看!”程小雨突然撲過來搶筆記本,指甲在林悅手背上抓出紅痕。“小雨,
媽媽不知道奶奶跟你說這些……”“你不知道的事多了!”程小雨冷笑,“她每天都說,
說你是倒貼貨,說我是賠錢貨。你知道她在我房間裝攝像頭嗎?就在那個泰迪熊眼睛里!
”林悅順著女兒手指的方向看去,床頭那只微笑的毛絨熊,左眼反射著詭異的微光。
3第二天早餐時,張桂芳正在剝水煮蛋。“磊磊啊,昨天那個陳什么……是你同事?
”蛋殼在她指間碎裂,發出清脆的響聲。程磊頭也不抬地刷著新聞:“不是,
說是悅悅大學同學。”“哦~”張桂芳拉長聲調,把蛋白放進兒子碗里,“長得挺帥嘛,
開寶馬來的吧?”林悅的勺子撞在碗沿上。“人家現在做建材生意。”程磊隨口答,
突然皺眉,“媽你問這個干嘛?”“隨便聊聊嘛。”張桂芳笑著給林悅盛粥,
“悅悅當年要是找個這樣的,現在也不用天天擠地鐵了,是吧?”粥碗被重重放在林悅面前,
滾燙的米湯濺到她手背上。“我上班去了。”林悅抓起包就往門口走。“急什么呀。
”張桂芳提高音量,“對了,下周我老姐妹兒子結婚,
人家媳婦陪嫁了套別墅呢……”門被摔上的巨響截斷了后半句話。地鐵上,
林悅收到陳志明的微信:【你婆婆比傳說中還可怕啊】她死死按住關機鍵,直到屏幕變黑。
深夜,程磊的鼾聲中,林悅睜著眼看天花板。突然,
門把手緩緩轉動——張桂芳穿著睡袍站在門口,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媽?
”林悅撐起身子。“噓……”老人豎起手指,徑直走向林悅的梳妝臺,開始翻她的首飾盒。
“您找什么?我幫您……”“睡你的覺。”張桂芳頭也不回,手里捏著林悅的結婚戒指,
“這么小的鉆石,磊磊當初真是瞎了眼。”當房門再次關上時,
林悅發現自己的睡衣后背已經濕透。而梳妝臺上,她的手機明顯被移動過。
4林悅站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
屏幕上是陳志明剛發來的消息:【我在你公司對面,聊聊?】陽光刺眼,
她瞇起眼睛看向馬路對面。陳志明倚在一輛黑色寶馬旁,西裝筆挺,和七年前一樣英俊,
只是眼角多了幾道細紋。他朝她舉了舉咖啡杯,嘴角掛著那種熟悉的、讓人無法拒絕的笑。
林悅本該轉身就走。可她鬼使神差地穿過了馬路。“你膽子大了。
”陳志明遞給她一杯冰美式,“敢直接過來,不怕你婆婆派人跟蹤?”林悅接過咖啡,
冰涼的杯壁讓她稍微清醒了些:“她裝攝像頭的事,是你告訴小雨的?
”陳志明挑眉:“我只是‘偶然’在樓下遇到你女兒,聊了聊。”他壓低聲音,
“那孩子比你想象中聰明,她早就發現了。”林悅的手指猛地收緊,
塑料杯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她突然意識到,陳志明出現在這個街區絕非偶然。
“你到底想要什么?”“看看老同學過得好不好。
”陳志明目光掃過她高領毛衣遮不住的淤青,“現在看來,答案很明顯。”林悅轉身就要走,
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他的掌心溫熱干燥,和程磊永遠汗津津的手完全不同。“下周二。
”陳志明往她手里塞了張名片,“我在洲際酒店2208房等你到三點。
不來也行——”他笑了笑,“反正我等你的次數也不差這一回。
”林悅把名片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可直到下班時,
她才發現那張燙金名片不知何時又出現在自己包里,邊角平整得像從未被揉皺過。
—家里的氣氛比早上更糟。程磊破天荒地在廚房煮面,鍋里的水已經燒干了大半,
面條黏在鍋底發出焦糊味。張桂芳坐在餐桌前削蘋果,果皮連成長長的一條,像條垂死的蛇。
“回來了?”程磊頭也不抬,“媽說你早上摔門?”林悅放下包,
發現自己的結婚戒指被隨意丟在茶幾上,鉆石朝下。“我趕時間。”“趕著見老情人?
”張桂芳突然插話,蘋果皮“啪”地斷了。林悅渾身血液瞬間凍結。程磊終于轉過頭,
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陰沉:“陳志明今天往家里打電話了。”他舉起手機,
“說你手機打不通,有‘急事’商量。”林悅這才發現手機不知何時沒電關機了。
“他打家里電話?”“更精彩的是——”程磊點開一段錄音,
陳志明的聲音清晰地傳出:“悅悅,考慮好了嗎?我等你。”錄音戛然而止。
廚房里的焦糊味越來越重。
林悅突然很想笑——他們居然以為這段沒頭沒尾的錄音算什么證據?
比起張桂芳藏在泰迪熊里的攝像頭,這簡直幼稚得可笑。“是同學聚會的事。”她平靜地說,
“班長組織的。”程磊明顯松了口氣,轉身去搶救那鍋面條。
但張桂芳的刀尖還指著她:“同學會訂在酒店房間開?現在的同學會可真時髦。
”蘋果被切成兩半,露出核里漆黑的籽。5周六的超市人潮洶涌。林悅推著購物車,
張桂芳指定的商品扔進車里:無糖芝麻糊、老年奶粉、按摩腳盆......“買點基圍蝦。
”張桂芳指揮道,“磊磊愛吃。”林悅看著水箱里游動的蝦,它們透明的軀體蜷縮著,
像未出生的胎兒。上次流產時,醫生取出的血塊大概就是這么大。“發什么呆?
”張桂芳用購物袋捅她后背,“快挑啊!”林悅突然抓起網兜,舀起最活躍的那只蝦。
蝦在她掌心劇烈彈跳,尾刺扎進虎口,滲出一粒血珠。“你故意的吧?”張桂芳尖聲道,
“這么臟的水沾到手上,怎么給磊磊做飯?”旁邊的主婦們投來探究的目光。
林悅感到那些視線像針一樣扎在背上,
和她每天在電梯里、菜市場、小區廣場承受的一模一樣。七年了。自從嫁進程家,
她就像活在顯微鏡下的標本。“媽。”林悅聽見自己異常平靜的聲音,
“您知道小雨日記里寫什么嗎?
”張桂芳臉色微變:“小孩子胡寫...”“她寫您罵我是婊子。
”林悅把垂死掙扎的蝦扔回水箱,“寫您在她房間裝攝像頭。”周圍突然安靜下來。
幾個買菜的大媽假裝整理推車,耳朵卻支棱著。張桂芳的臉皮抽搐幾下,
突然換上委屈的表情:“悅悅,媽是關心你們啊!小雨青春期叛逆,
萬一帶壞男孩回家...”“她才十五歲!”“我十五歲都定親了!”張桂芳突然提高音量,
“大家評評理,現在小姑娘早熟的嘞,當媽的不操心誰操心?
”圍觀人群中有幾個老人點頭附和。林悅看著婆婆表演,
想起小雨日記里那句“要帶老妖婆一起死”,胃里突然翻涌起一股快意。回家路上,
張桂芳一直喋喋不休:“...現在的媳婦真是慣壞了,我們當年...”林悅沉默地開車,
后視鏡里,婆婆的嘴一張一合,像只缺氧的魚。晚餐時,程磊難得準時回家。
張桂芳把蝦仁炒得油光發亮,全堆在兒子碗里:“磊磊加班辛苦,多吃點。
”林悅端上最后一道青菜,程磊皺眉:“怎么沒放蒜?媽愛吃蒜香的。”“我忘了。
”林悅實話實說。張桂芳突然把筷子一摔:“故意的吧?早上我說的話都當耳旁風!
”瓷勺砸在林悅腳邊,碎片四濺。有一片劃過她腳踝,立刻滲出血線。程磊終于抬頭:“媽,
別...”“你就會說‘別’!”張桂芳轉向兒子,“她今天在超市當眾給我難堪!
說我在小雨房間裝攝像頭,好像我是什么變態...”程磊的視線在兩個女人之間游移,
最后落在林悅身上:“你真這么說了?”林悅看著丈夫閃爍的眼神,
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一直都知道攝像頭的事。“是又怎樣?”她聽見自己說。
張桂芳的巴掌來得猝不及防。林悅眼前一黑,耳畔嗡嗡作響,嘴里泛起鐵銹味。
程磊猛地站起來,卻只是扶住母親:“媽!你冷靜點...”林悅用舌尖頂了頂發麻的腮幫,
突然笑了。她慢慢走到婆婆面前,在兩人驚愕的目光中,
抓起那盤油光水滑的蝦仁——“嘩啦!”整盤菜扣在張桂芳精心燙染的卷發上。
蝦仁順著發卷往下滑,油湯滴滴答答落在她真絲襯衫上。時間仿佛靜止了。
程磊的怒吼、張桂芳的尖叫、小雨房門打開的聲音,全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林悅只看見自己顫抖的手掌,和掌心殘留的、黏膩的油光。“我受夠了。”她說。
6凌晨三點,林悅被窸窣聲驚醒。月光下,程小雨正躡手躡腳地翻醫藥箱。“怎么了?
”林悅打開床頭燈。程小雨嚇得一哆嗦,手里的藥瓶掉在地上——是張桂芳的降壓藥。
母女倆對視片刻。林悅突然想起散落的日記頁,想起那只眼睛發亮的泰迪熊,
想起小雨說“要帶老妖婆一起死”時冰冷的眼神。“你要做什么?”她輕聲問。
程小雨的嘴角扭曲成一個不符合年齡的笑:“幫她‘降壓’啊。
”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白色粉末,“瀉藥,實驗室拿的。”林悅本該制止的。
可她只是走過去,輕輕握住女兒的手:“你知道劑量嗎?
”程小雨眼睛一亮:“0.5克就能讓她拉一夜!”“太明顯了。”林悅拿過藥包,
倒出一半,“這樣剛好難受,又不會送醫。”她們像共謀的罪犯,在月光下小心調配著毒藥。
林悅看著女兒熟練地撬開膠囊,把粉末混進去,
突然鼻子一酸——這本該是教她烤餅干的年紀。“媽。”程小雨突然抬頭,“你會離婚嗎?
”林悅的手頓住了。“陳志明今天加我微信了。”小雨晃了晃手機,“他說可以幫我們。
”林悅奪過手機,聊天記錄里,陳志明發來酒店定位和一句話:【帶你媽媽來,
我保護你們】“別信他!”林悅厲聲道,“他當年...”“比爸爸強就行。
”程小雨打斷她,眼神像個飽經風霜的成年人,“至少他不會看著你被打。”天快亮時,
她們看著張桂芳像往常一樣吞下“改良版”降壓藥。老人咂咂嘴:“今天藥怎么有點苦?
”程小雨甜甜地笑:“奶奶多喝水呀。”報復來得比預期更快。上午十點,林悅正在開會,
手機瘋狂震動。程磊連打了十二個電話,最后發來一張照片:張桂芳躺在急診室,臉色灰白。
【媽食物中毒了!醫生說可能是降壓藥有問題!】林悅盯著屏幕,后背滲出冷汗。
實驗室的瀉藥不可能造成這種反應...除非小雨拿錯了東西。她沖到醫院時,
程磊正揪著醫生領子大吼:“我媽從不說謊!她說有人下毒!”走廊盡頭,
程小雨安靜地坐在長椅上玩手機。見林悅來了,她抬起頭,用口型說:“好玩。
”林悅雙腿發軟,扶著墻才沒跪下去。她突然意識到,比起張桂芳明目張膽的惡毒,
小雨這種冷靜的瘋狂才更可怕。就像當年的自己。病床上,
“報警...查那個死丫頭...”程磊紅著眼睛轉向林悅:“你昨晚和小雨在廚房干什么?
”林悅張了張嘴,卻聽見自己說:“給媽煮安神湯。”程小雨突然笑出聲。
在充滿消毒水味的走廊里,這笑聲像把刀,把程家最后的體面劃得粉碎。7張桂芳出院那天,
家里安靜得詭異。林悅坐在臥室飄窗上,手里捏著程磊的手機。屏幕還亮著,
顯示著一條未來得及刪除的微信:【今晚老地方?想你。】頭像是一張女人的自拍,
紅唇微啟,眼角有顆淚痣。她認得這個女人——程磊公司的財務總監蘇雯,
去年年會時還夸過林悅的旗袍好看。手指不受控制地往上滑動,
更多消息跳出來:【你老婆發現怎么辦?】【她不會查的,
再說我媽盯著她呢】最后一條是昨晚發的:【今天不行,我媽剛出院,
得裝裝樣子】林悅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很久,突然覺得好笑。原來程磊不是不懂維護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