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云層灑在玄霄宗青石鋪就的練武場上,將每一塊歷經歲月的石板都鍍上金色。
三十余名白衣弟子已列隊完畢,腰間佩劍在朝陽下閃著寒光。
墨臨風手持玄鐵戒尺站在最前方,挺拔如松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五更已過。
"他聲音不大卻讓每個弟子都繃直了脊背,戒尺在掌心輕輕拍打,"基礎劍式,
起——"整齊的劍鳴聲響徹山巔,唯獨最后一排靠右的位置空著。墨臨風眉頭微蹙,
這個位置屬于誰全宗上下心知肚明。"云芷又遲到了。"站在前排的蘇清玥輕嘆,
溫柔似水的眼眸中卻含著笑意。她今天穿了一襲淡青長衫,發間只簪一支白玉蘭花,
素凈典雅。話音未落,遠處山道傳來清脆的鈴鐺聲。
一個嬌小的身影正慌慌張張地向練武場奔來,腰間銀鈴隨著她的動作叮當作響。
少女約莫十六七歲年紀,杏眼桃腮,此刻發髻松散,一縷呆毛倔強地翹著,
衣領歪斜露出半邊鎖骨,顯然是剛從被窩里爬出來就趕來了。"大師兄早??!
"云芷氣喘吁吁地站定,仰起小臉露出討好的笑容,兩個酒窩若隱若現,
"今天的天氣真不錯,我路上看見...""遲到半個時辰。"墨臨風冷著臉打斷她,
戒尺在掌心重重一拍,"繞山跑十圈。""???十圈?"云芷瞪圓了眼睛,
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大師兄,我昨晚研究新符咒研究到很晚,
那個安神符...""二十圈。"云芷立刻閉上嘴,癟著唇瓣垂頭喪氣地轉身開始跑步。
經過蘇清玥身邊時,二師姐廣袖微動,一顆紅艷艷的朱果悄然落入她掌心,
同時遞來一個溫柔的眼神。跑完二十圈已是正午,云芷癱在練武場邊的石凳上,
像條脫水的魚。汗水浸透衣衫,黏在背上很不舒服。她剛想扯開領口透透氣,
一壺靈泉水突然遞到眼前。"小師妹,又惹大師兄生氣了?"楚無塵不知從哪冒出來,
劍眉星目間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他是宗門三師兄,總是一副懶散模樣,
卻沒人敢小覷他的實力。云芷咕咚咕咚灌下半壺水,用袖子擦了擦嘴:"誰讓他那么兇!
不就是遲到一會兒嘛...""誰讓你天天睡懶覺。"楚無塵屈指彈了下她光潔的額頭,
"掌門說過多少次了,你體質特殊,需要勤加修煉才能激發潛能。"云芷撇撇嘴。
三年前被掌門帶回玄霄宗時,就說她是什么"玄天靈體",可修煉至今,
體內靈力依舊稀薄得可憐,連最基礎的御劍術都使不好。久而久之,她也懶得修煉了,
整天在山上游蕩玩耍,變著法子捉弄師兄師姐們。"對了!"她眼睛突然亮起來,
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紙包,"我新研制了一種癢癢粉,要不要試試?
"楚無塵連忙后退三步:"別別別,上次你給大師兄茶里下瀉藥,害他閉關三日,
差點沒把我這個'共犯'打死。"云芷咯咯笑起來,
銀鈴般的笑聲驚起飛鳥一片:"那次是他先罰我抄門規三百遍的!"她眼珠一轉,
露出小狐貍般的狡黠笑容,"你說,要是把這癢癢粉撒在二師姐的琴弦上...""云芷!
"楚無塵突然嚴肅起來,眉頭緊鎖,"清玥師姐待你最好,你怎么能...""開玩笑的啦!
"云芷收起紙包,伸了個懶腰,"我去膳堂找點吃的,餓死了。"說完蹦蹦跳跳地跑開了,
腰間的鈴鐺留下一串清脆余音。楚無塵望著她的背影無奈搖頭。這個小師妹,
天賦異稟卻不肯用功,整天就知道搗蛋。但不知為何,全宗門上下都對她格外寬容,
連最嚴厲的執法長老都很少責罰她。遠處閣樓上,玄霄宗掌門清微真人負手而立,
將練武場上的一切盡收眼底。老人白發如雪,面容卻紅潤如嬰兒,手中握著一塊發光的命牌,
上面"玄天"二字若隱若現。"快了..."他喃喃自語,目光深遠,"三百年輪回將至,
玄天靈體也該蘇醒了。"月色如銀,潑灑在玄霄宗后山的藥圃禁地上。
云芷踮著腳尖翻過青石矮墻,落地時腰間鈴鐺輕響,嚇得她趕緊捂住。夜巡弟子剛過去不久,
她有半個時辰的時間。"臭大師兄,罰我抄書..."她嘀咕著從袖中掏出一張泛黃的清單,
上面列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材料,"癢癢粉還差一味月見草。
"藥圃里靈植在月光下散發著瑩瑩微光。云芷輕車熟路地穿過幾排藥架,
突然被一道異樣的彩光吸引。在最深處的角落里,一株她從沒見過的七色花靜靜綻放,
每片花瓣顏色各不相同,花蕊處有一顆晶瑩的露珠,在月光下折射出夢幻般的光暈。
"這是..."云芷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剛要觸及花瓣,突然一陣刺骨寒意從脊背竄上來。
"擅闖禁地,偷采靈藥。"冷冽的聲音在背后響起,"云芷,你可知這是什么地方?
"云芷渾身一僵,緩緩轉身。墨臨風不知何時立在身后,月光將他輪廓鍍上一層銀邊,
顯得格外冷峻。他今天穿了件墨藍色勁裝,腰間懸著那柄從不離身的青霜劍。
"我、我就是..."云芷眼珠亂轉,突然指著天空,"今晚月色真好,我出來賞月!
"墨臨風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胡扯,目光落在那株七色花上時微微一動:"這是'七情花',
觸碰者會陷入幻境,輕則神智錯亂,重則靈力逆行。"云芷倒吸一口涼氣,趕緊縮回手。
"禁閉三日。"墨臨風轉身,"現在就去思過崖。""又關我!"云芷氣得跺腳,
"上次偷朱果關五天,這次我還沒碰到呢!"墨臨風頭也不回:"五日。"云芷張了張嘴,
最終垂頭喪氣地跟上。走在蜿蜒的山路上,她偷偷瞄著大師兄挺拔的背影,
月光描摹著他利落的側臉線條。不知為何,今晚的墨臨風看起來格外疲憊,
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思過崖的石洞陰冷潮濕,云芷抱著膝蓋坐在石床上。
墨臨風在洞口布下結界,轉身欲走。"大師兄!"云芷突然叫住他,
"你...是不是又熬夜處理宗門事務了?"墨臨風腳步一頓。
"我桌上那盞安神燈你拿去吧,反正我在這兒也用不上。"云芷聲音低了下去,
"燈芯我加了寧神草,能...能睡得好些。"月光從洞口斜斜照進來,
映出墨臨風微微睜大的眼睛。片刻沉默后,他輕輕"嗯"了一聲,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深夜,云芷正數著石壁上的紋路打發時間,忽然聽到結界傳來細微波動。
楚無塵鬼鬼祟祟地鉆進來,懷里抱著個食盒。"三師兄!"云芷驚喜地跳起來,
"你給我帶什么好吃的了?""噓——"楚無塵緊張地回頭張望,
"大師兄今晚被掌門叫去了,我才有機會溜進來。
"食盒里是還冒著熱氣的靈米飯和幾樣小菜,最下層居然藏著一壺桂花釀。
云芷感動得眼眶發熱,狼吞虎咽起來。"慢點吃。"楚無塵笑著看她,"你說你,
明知道大師兄最討厭人闖禁地,還總往那兒跑。
"云芷咬著筷子:"誰讓他老罰我...對了,那株七色花到底是什么?
我從沒見過那么漂亮的花。"楚無塵表情突然變得古怪:"你真看見了七情花?
它應該被封印在...""在什么?""沒什么。"楚無塵搖搖頭,轉移話題,"說起來,
三年前大師兄把你從山下帶回來時,你也跟現在一樣不讓人省心。
"云芷眼睛一亮:"你見過我小時候?快告訴我當時什么情況!
"楚無塵似乎意識到說漏了嘴,支吾道:"我就遠遠看了一眼,你渾身是血,
大師兄抱著你沖進掌門大殿...""我受傷了?"云芷驚訝地低頭看自己,
身上哪有半點疤痕。"不是你的血。"楚無塵聲音低不可聞,"是大師兄的。
他背著你殺出重圍,背后那道傷就是那時..."洞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楚無塵臉色大變:"糟了,大師兄回來了!"他手忙腳亂地收拾食盒,"記住,
千萬別跟人說我來過!"說完一溜煙消失在洞口。云芷呆坐在石床上,
腦海中浮現墨臨風背上那道猙獰的傷疤。她一直以為是練劍時受的傷,沒想到...五日后,
云芷從思過崖出來,整個人蔫蔫的。推開自己小院的門,卻看見院子里多了架嶄新的秋千,
繩索上纏著新鮮的靈藤花。"喜歡嗎?"蘇清玥從屋內走出,手里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
"我讓工匠照著山下孩子們玩的樣式做的。先把藥喝了,去去寒氣。"云芷眼眶一熱,
突然撲進蘇清玥懷里:"師姐,大師兄他...他為什么對我這么嚴厲?
"蘇清玥輕撫她的長發,聲音溫柔似水:"因為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啊。
"夜風拂過,秋千輕輕搖晃,藤花散發出淡淡的香氣。云芷望著滿天星辰,
第一次認真思考起自己的身世,以及那個充滿血腥的夜晚,
墨臨風是如何帶著年幼的她殺出重圍的。清晨的鐘聲響徹九霄山,云芷一個激靈從夢中驚醒。
她夢見自己被無數金色鎖鏈纏繞,遠處有個聲音不斷呼喚著她的名字。窗外,
弟子們急促的腳步聲和低語聲此起彼伏。"出什么事了?"云芷胡亂套上外袍沖出門,
差點撞上匆匆跑過的雜役弟子。"東陵結界出現裂痕!掌門召集所有弟子!
"主峰廣場上氣氛凝重。清微真人白眉緊鎖,手中拂塵無風自動:"昨夜子時,
東陵關結界出現三處裂痕,駐守弟子發現魔族活動痕跡。"他目光掃過眾人,"臨風,
你帶一隊精銳前去查探。"墨臨風抱拳領命,身后十名金丹期弟子出列。云芷擠在人群中,
眼睛一亮:"掌門!我也想去!"全場頓時安靜。清微真人搖頭:"你修為尚淺,留在山上。
""可我...""云芷。"墨臨風打斷她,聲音不容置疑,"服從命令。"云芷張了張嘴,
在墨臨風嚴厲的目光下最終低下頭。散會后,她看著墨臨風一行人御劍離去的背影,
氣得踢飛一塊石子。"憑什么不帶我!""因為戰場上刀劍無眼啊,小師妹。
"楚無塵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手里攥著一枚銅錢,"再說了,大師兄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云芷哼了一聲,突然眼珠一轉:"三師兄,藏書閣最近是不是新進了一批典籍?
"楚無塵警惕地看著她:"你想干嘛?""隨便問問嘛~"午后,趁著大部分弟子都在午休,
云芷溜進了藏書閣。閣內光線昏暗,檀木書架高聳至頂,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她輕手輕腳地來到最里間的禁書架前,目光掃過那些貼著符咒的古籍。
"《玄天秘錄》...在哪呢..."她小聲嘀咕,突然眼睛一亮。
最高處有一本蒙塵的牛皮書,書脊上用金粉寫著"玄天"二字。云芷踮起腳去夠,
卻差了一截。正著急時,身后傳來一聲輕咳,嚇得她差點叫出聲。"找這個?
"蘇清玥不知何時出現,手中正拿著那本《玄天秘錄》。
"二、二師姐..."云芷做賊心虛地低下頭。蘇清玥沒有責備,只是輕嘆一聲:"跟我來。
"她們來到藏書閣后的小亭子。蘇清玥將書放在石桌上:"你想知道什么是玄天靈體?
"云芷猛點頭。"這是一種上古血脈,千年難現。"蘇清玥翻開書頁,指著一幅畫像。
畫中女子與云芷有七分相似,周身環繞金光,"擁有此體質者,初期修煉艱難,但一旦覺醒,
可克制天下魔物。"云芷瞪大眼睛:"那為什么我...""因為你的力量被封印了。
"蘇清玥指向下一頁的復雜陣法圖,"三年前那場大戰后,為保護你,
掌門親自施法...""清玥。"墨臨風的聲音突然從亭外傳來,他不知何時已經回來,
衣袍上沾著些許血跡,"掌門找你。"蘇清玥匆匆合上書離去。云芷想追上去問個明白,
卻被墨臨風攔住。"大師兄!東陵關情況如何?
"墨臨風眉頭緊鎖:"結界破損比預想的嚴重。三處裂痕呈三角分布,不是自然損壞,
而是有人從內部破壞。""內部?難道有叛徒?""不確定。"墨臨風目光復雜地看著她,
"這幾天不要獨自下山,魔族活動頻繁,目標可能是...""是什么?
"墨臨風搖搖頭:"去練劍吧,你的基礎太差了。"夜深人靜,云芷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白天那本《玄天秘錄》的內容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還有蘇清玥那句"三年前那場大戰"。
窗外,一輪血月悄然升起,將九霄山染上詭異的紅色。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山腳下的樹林里,
十幾個黑影正悄無聲息地向玄霄宗逼近。為首的黑袍人抬頭望向主峰,
兜帽下露出一張布滿魔紋的臉:"玄天靈體...終于找到了。
"黎明前的薄霧籠罩著玄霄宗,云芷被一陣刺骨的寒意驚醒。她夢見自己站在血海中,
無數雙蒼白的手從水下伸出,想要將她拖入深淵。窗外,
巡邏弟子的腳步聲比平日密集了許多。"奇怪..."云芷揉了揉太陽穴,
發現枕邊的護身玉佩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紋。晨練時,她注意到宗門氣氛明顯不同。
執事弟子在各處要道增設了崗哨,護山大陣的光幕比往常明亮幾分。更讓她在意的是,
墨臨風腰間多了一塊陌生的黑色令牌,上面刻著猙獰的獸首紋樣。"大師兄,這是什么?
"趁著休息間隙,云芷好奇地湊過去。墨臨風下意識用手遮住令牌:"沒什么。
今天的劍法練得如何?""別轉移話題!"云芷伸手去搶,"讓我看看嘛!""云芷!
"墨臨風突然厲聲喝道,嚇得她一個激靈。意識到失態,
他放緩語氣:"...去幫清玥整理藥圃。"云芷委屈地癟著嘴離開,
沒注意到墨臨風望著她的背影時,眼中閃過的擔憂。藥圃里,
蘇清玥正在采摘晨露未干的靈草。見云芷悶悶不樂地走來,
她微微一笑:"又惹大師兄生氣了?""是他莫名其妙兇我!"云芷一屁股坐在田埂上,
揪著地上的雜草,"自從東陵關回來,所有人都怪怪的。三師兄整天不見人影,
大師兄腰間多了塊古怪令牌,
連掌門看我的眼神都變了..."蘇清玥手指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魔族異動頻繁,
大家緊張些也正常。""才不是!"云芷突然抬頭,"二師姐,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玄天秘錄》里說三年前有場大戰,大師兄背上的傷就是那時留下的對不對?
"藥籃跌落在地,靈草散落一片。蘇清玥臉色煞白:"誰告訴你這些的?"云芷正想追問,
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鐘聲——三長兩短,是召集內門弟子的信號。主峰大殿內氣氛凝重。
清微真人面前的水鏡中,顯示著山腳下幾個焦黑的深坑。"昨夜子時,三處崗哨同時遇襲。
"掌門白眉緊鎖,"守衛弟子全部失蹤,只留下這些。"水鏡畫面切換,
地上用血畫著一個詭異的符文,與云芷夢中見過的鎖鏈紋路驚人地相似。
墨臨風上前一步:"是魔族的偵察小隊,他們在找..."話音戛然而止,目光掃過云芷。
"找什么?"云芷忍不住問。大殿一片寂靜。最終清微真人開口:"找通往靈脈的入口。
傳令下去,所有弟子不得單獨行動,護山大陣全天開啟。"散會后,云芷故意放慢腳步,
躲在殿外石柱后。透過窗縫,她看到墨臨風單膝跪地:"掌門,魔族已經找到這里了。
云芷她...""再等等。"清微真人嘆息,"玄天靈體覺醒需要契機,
強行解封只會害了她。"云芷心頭巨震,正要繼續偷聽,突然被人從后面捂住嘴拖走。
她驚恐地掙扎,直到聞到熟悉的藥草香。"別出聲。"楚無塵在她耳邊低語,松開手,
"你想害死自己嗎?"后山竹林里,楚無塵難得一臉嚴肅:"聽著,接下來無論發生什么,
都不要離開大師兄和二師姐的視線范圍。""到底怎么回事?"云芷急得直跺腳,
"為什么魔族要找靈脈?玄天靈體又是什么?三年前發生了什么?"楚無塵欲言又止,
最終只是從懷中掏出一面銅鏡塞給她:"這是我的護心鏡,隨身帶著。
如果...如果哪天我們都不在了,去藏書閣最頂層,用你的血滴在《玄霄志》的扉頁上。
"云芷還要追問,遠處傳來蘇清玥的呼喚聲。楚無塵匆匆離去,留下她一人站在竹林中,
手中的銅鏡冰涼刺骨。接下來的日子,云芷明顯感覺到自己被嚴密保護起來。無論去哪,
總有人"恰好"路過陪同。最夸張的是,連沐浴時都有女弟子守在門外。
這種被蒙在鼓里的感覺讓她憋悶不已。三日后,她終于逮到機會,趁守衛換崗時溜下山。
山腳下的小鎮正值集市,熱鬧非凡。云芷買了串糖葫蘆,暫時把煩惱拋到腦后。
轉過一個街角,她看到個從沒見過的糖人攤子,攤主是個佝僂老者。"姑娘,要個糖人嗎?
"老者聲音沙啞,手指枯瘦如柴,"老朽能捏出任何你想要的形狀。
"云芷好奇地湊近:"能捏只鳳凰嗎?"老者低笑一聲,
渾濁的眼睛突然閃過一絲紅光:"不如捏個鎖鏈?
金色的那種..."云芷渾身血液瞬間凝固——這正是她夢中見過的鎖鏈!
后退時不小心撞到路人,再回頭,糖人攤和老者都已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存在過?;厣铰飞?,
護身玉佩突然毫無征兆地碎裂。云芷心頭涌起強烈的不安,加快腳步奔向山門,
卻在半路被墨臨風截住。"去哪了?"他臉色陰沉得可怕。
"就、就去山下逛逛..."云芷心虛地低頭。墨臨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生疼:"知不知道現在多危險?!"他從未如此失態,眼中甚至泛著血絲,
"剛才有魔族探子混進山門,清玥為保護藥圃受了傷!"云芷如遭雷擊,
甩開墨臨風就往山上跑。藥廬里,蘇清玥面無血色地躺在床上,左肩纏著的繃帶滲出血跡。
見到云芷,她強撐著露出微笑:"沒事的,小傷...""都怪我..."云芷跪在床前,
淚水砸在蘇清玥手背上,"如果我不亂跑,
二師姐就不會..."一只溫暖的手撫上她的發頂。墨臨風不知何時站在身后,
聲音已恢復平靜:"記住這次的教訓。魔族已經盯上玄霄宗,而他們的目標...""是我,
對嗎?"云芷抬頭,淚眼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大師兄,我到底是誰?"宗門大比當日,
演武場上彩旗招展。云芷站在最末排,看著前方弟子們一個個施展精妙法術,手心沁出冷汗。
自從知道魔族在尋找自己,她開始認真修煉,但進步依舊緩慢。"下一位,云芷!
"執事長老的聲音傳來。全場目光齊刷刷投來,有人已經開始竊笑。
云芷硬著頭皮走到場中央,深吸一口氣,掐訣念咒。指尖勉強聚起一絲微弱的靈光,
還沒成形就"噗"地熄滅了。哄笑聲四起。"這就是玄霄宗的天才?
""連最基礎的火苗術都使不出來..."云芷耳根發燙,低著頭快步離場。經過觀戰席時,
她看到墨臨風眉頭緊鎖,蘇清玥眼中滿是擔憂,而楚無塵——那個永遠嬉皮笑臉的三師兄,
此刻竟死死攥著拳頭,指節發白。夜幕降臨,云芷獨自來到后山空地,
一遍遍練習著最基礎的法訣。月光下,她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透,貼在臉上。
"為什么就是不行!"她憤怒地一掌拍向身旁巨石,意料之中,石頭紋絲不動。
挫敗感如潮水般涌來,她頹然坐在地上,淚水在眼眶打轉。突然,一陣刺痛從掌心傳來。
云芷抬手一看,剛才拍石頭時擦破了皮,血珠正緩緩滲出。詭異的是,血滴沒有落下,
而是懸浮在空中,發出淡淡的金光。
"她鬼使神差地用帶血的手指在空中畫了個符文——那是前幾天在藏書閣一本殘卷上看到的。
血符完成的瞬間,一股前所未有的熱流從丹田爆發,順著經脈奔涌至指尖。"轟!
"一道金光激射而出,將三丈外的巨石炸得粉碎。氣浪掀飛了云芷,她跌坐在地上,
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手。"原來如此..."一個陰冷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
"玄天靈體需要用血喚醒。"云芷猛地回頭,樹影里走出一個黑袍人,
兜帽下露出一張布滿紫色魔紋的臉。他右手畸形腫大,指尖滴著黏液,
正是那日山下的糖人攤主!"跟我走吧,小靈體。"魔人咧嘴一笑,露出鋸齒狀的牙齒,
"魔君大人等你很久了..."云芷想逃,卻發現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魔人畸形的手爪朝她抓來,腥臭味撲面而來。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青色劍光從天而降,
將魔手齊腕斬斷!"墨臨風!"魔人慘叫后退。大師兄如天神般落在云芷身前,
青霜劍嗡鳴不止。他今天穿了件罕見的玄色勁裝,衣擺處有暗紅色的血跡。"躲在我身后。
"他低聲命令,劍尖直指魔人,"血魔使,你們果然賊心不死。
"被稱作血魔使的怪物陰森大笑:"三年前讓你僥幸逃脫,今天可沒這么好運了!
"斷腕處突然噴出數十條血線,如毒蛇般襲向墨臨風。劍光如虹,墨臨風將血線一一斬斷,
但有一條漏網之魚纏上了他的左臂。頓時,衣袖被腐蝕出一個個破洞,
皮膚上浮現出可怕的紫斑。"大師兄!"云芷驚呼。"別過來!"墨臨風厲喝,
右手劍訣一變,青霜劍突然分化出七道劍影,組成一個玄奧陣法將血魔使困住,"快發信號!
"云芷手忙腳亂地掏出傳訊符點燃。紅光沖天而起,很快,遠處傳來急促的哨聲。
血魔使見狀怒吼一聲,身體突然爆開,化作漫天血霧掙脫劍陣。
墨臨風迅速回身將云芷護在懷中,背部完全暴露在血霧下。"嗤——"腐蝕聲令人毛骨悚然。
云芷聞到皮肉燒焦的氣味,抬頭看到墨臨風咬緊的牙關和額角暴起的青筋。"堅持?。?/p>
援兵馬上..."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血霧中突然探出一只完好的魔爪,直取墨臨風后心!
時間仿佛變慢了。云芷看到魔爪一寸寸逼近,看到墨臨風因疼痛而微微渙散的眼神,
看到遠處趕來的蘇清玥驚恐的表情...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從心底爆發,
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推開墨臨風,自己迎向那只魔爪!"云芷!
"墨臨風的驚呼聲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魔爪在距離她心口三寸處突然停住。
云芷周身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層淡金色光罩,血魔使發出痛苦的嘶吼,
接觸金光的部位開始冒煙消融。"玄天...靈體..."魔人驚恐后退,
"你竟然已經..."話音未落,一道白光閃過,蘇清玥的玉簪精準刺入血魔使眉心。
怪物發出最后一聲慘叫,化作一灘腥臭的血水。"臨風!"蘇清玥飛奔過來,
看到墨臨風背上的傷勢后倒吸一口涼氣,"是血魔毒!
必須馬上..."她的話被一陣嘈雜打斷。楚無塵帶著大批弟子趕到,
見狀立刻指揮:"封鎖后山!檢查每個角落!清玥師姐,快帶大師兄去藥廬!
"眾人手忙腳亂地抬起墨臨風。云芷呆立原地,
看著自己沾血的手——剛才那股力量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又感受不到了。
"小師妹..."楚無塵走過來,難得嚴肅,"你沒事吧?"云芷搖搖頭,
突然抓住他的衣袖:"三師兄,血魔使說的'三年前'是什么意思?
大師兄的傷是不是..."楚無塵眼神閃爍,最終嘆了口氣:"三年前,
大師兄為保護一個嬰兒,獨戰十二血魔使。背上那道傷,就是那時留下的。
""那個嬰兒是...""是你,云芷。"楚無塵直視她的眼睛,"你是上任宗主之女,
天生玄天靈體。當年魔族大舉進犯,就是為了奪取你的力量。
你父母戰死前將你托付給大師兄,他帶著你殺出重圍,自己卻..."云芷如遭雷擊,
踉蹌后退幾步。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碎片——火光中的慘叫,冰冷的雨水,
還有那個始終將她護在懷中的溫暖胸膛...藥廬里,墨臨風趴在榻上,
背部的傷口觸目驚心。蘇清玥正在用銀針逼毒,每下一針,他的肌肉就繃緊一分,
卻始終沒發出半點聲音。云芷輕輕走到榻前,
看到枕邊放著那塊黑色令牌——現在她認出來了,這是玄霄宗的死士令,
持有者需以性命守護指定之人。令牌背面,刻著一個清秀的"芷"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