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林清幫沈嬌嬌辦理了死亡證明以后，就在殯儀館排隊等候火化。
陳特助也在這個時候趕回去向顧裴司匯報。
他趕到的時候，顧裴司正在陪姜晚拍婚紗照。
看著不遠處在鏡頭下親密無間的兩人，又想起此刻正躺在冰冷的水晶棺材里等候火化的沈嬌嬌，陳特助只覺得心里一片酸澀。
“處理干凈了？”
“是的，死者的家人已經接受了賠償，也簽了字了。”
顧裴司點了點頭，“對了，海島的婚禮場所布置先停了，具體的婚禮時間和場所，我想重新更換。”
“為什么？”
沒等陳特助說話，剛巧聽到的姜晚就率先開口質問了。
“我們不是說好的嗎？月底就舉行婚禮，為什么還要更改？”
顧裴司看了姜晚一眼，語氣平淡，“你才剛剛撞死了人就舉行婚禮，不吉利。”
“你什么時候這么迷信了？”
“寧可信其有。”
姜晚的臉色不太好看，雖然不滿，但她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問，“那你覺得，我們什么時候能舉行婚禮？”
“再過幾個月吧，等這件事過去。”
“那婚禮場地就別換了吧，我很喜歡那個海島。”
顧裴司的語氣陡然沉了下來，“不行，要換！”
“為什么要換？我們不是一早就說好的嗎？”
顧裴司沒有再說話，氣氛在一瞬間降到冰點。
陳特助低著頭，一聲不吭。
姜晚不知道為什么，但他知道。
當初顧裴司買下那座海島的時候，寫的是沈嬌嬌的名字。
這個海島，一直都是為沈嬌嬌準備的。
“你要是還想結婚的話，就都聽我的。”
沒等姜晚說話，顧裴司就起身往外走去。
陳特助立馬追上。
顧裴司雷厲風行的交代了一些接下來的工作，又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的手術......在什么時候？”
陳特助的心臟狠狠一顫，他知道，顧裴司口中的“她”，是沈嬌嬌。
深吸了一口氣，陳特助才面不改色的說道。
“在下周。”
顧裴司沉默了片刻，又問，“咨詢過醫生了嗎？更換心臟的手術會不會有風險？”
陳特助又想起了冰棺里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現在，她應該已經被火化，變成一壇骨灰了。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一些，“已經咨詢過了，手術成功率在百分之八十。”
“那就好。”
陳特助跟在顧裴司身后走了一段路，他只覺得，此刻那個高大的身影，充滿了一種孤獨落寞的感覺。
他總覺得，顧裴司好像陷入了某種困境，兜兜轉轉，怎么都走不出來。
“顧總。”陳特助還是忍不住開口了，“您是還放不下沈小姐嗎？”
顧裴司的腳步再次停住。
陳特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想，如果顧裴司承認的話，他可以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全盤托出。
告訴他沈嬌嬌已經死了，告訴他她還為他留下了一個孩子，告訴他她當年為他做的一切......
可顧裴司只是冷冷的抬眼，“沒有。”
“手術結束之后，盡快送她離開，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到她。”
顧裴司大步往前走，上車，開著車揚長而去。
不知道過去多久，車停在一個鄉間小道邊。
顧裴司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兩眼泛紅，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他解開安全帶，靠在座椅上，目光空洞的盯著前方，很久，他緩緩拿出手機，登陸上那個塵封已久的微信號。
置頂是一只很可愛的小貓頭像。
點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聊天記錄。
最后一條，是對方發來的語音。
“好呀老公，早點回來呦~”
當沈嬌嬌甜膩膩的嗓音從手機里傳出來的時候，顧裴司的呼吸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五年。
他甚至可笑到連當初的聊天記錄都舍不得刪。
一千七百八十二條語音，他聽了無數遍。
過去發生的一切如同潮水般用來，幾乎讓他沉溺到窒息。
他以為自己應該恨的！
可是在看見她為了錢那樣作踐自己的時候，第一反應，竟然只有心疼。
所以，她開口要多少錢，他就給多少錢。
他只想，只想她能好好愛護自己一點。
“顧裴司，別再犯賤了！”
短暫的沉淪過后，理智歸攏，他下定決心，點開那個微信號，按下了刪除鍵。
他清楚的知道，他們回不去了。
就算再痛苦，他也應該放下了。
他不能為了沈嬌嬌，再辜負另一個，全心全意愛自己的女人。
是姜晚成就了現在的他。
“再給我一點時間。”顧裴司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我一定可以忘記你，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