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國內,星耀娛樂會議室。
“陸星嶼!你瘋了嗎?!”
王利的怒吼幾乎掀翻屋頂,他將解約協(xié)議狠狠拍在桌上,震翻了咖啡杯。
褐色的液體在文件上洇開,像一團干涸的血跡。
陸星嶼對經紀人的暴怒充耳不聞,只是安靜地坐在落地窗前,陽光透過玻璃描摹著他的輪廓。
他瘦了很多,曾經被粉絲稱為“盛滿星河”的眼睛,如今只剩一片沉寂。
“你不用勸了王哥,我已經決定了……”
“你腦子壞掉了?啊?!就為了一個女人?!”王利氣得渾身發(fā)抖,“你知不知道你剛拿下年度最佳男歌手?知不知道有多少品牌在排隊等你簽約?”
“你說要暫停活動,好,暫停。你去波士頓錄音,為了追人中間跑了我也不說你什么。你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說要解約,你是瀟灑了,公司怎么辦?!”
王利叉著腰,看著面前油鹽不進的人,只覺得心氣不順,看也不想看了,奪門而出。
真是祖宗,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嗎。
腳步聲漸漸遠去。窗外,城市霓虹初上。陸星嶼望著遠處巨幅廣告牌上自己的海報,那是三個月前拍的,當時溫即夏還在國內,偷偷來探班,躲在人群里對他笑。
現(xiàn)在廣告牌依舊閃亮,只是再也不會有人那樣看著他了。
僅僅三個月,竟然已經物是人非了。
在他回國之前,他又去找了一次溫即夏。
她沒有躲著自己,在看到陸星嶼的時候,甚至對他笑了笑。
陸星嶼的心卻在這個笑容里漸漸冷了下去。
手中的花已經被揉捏的不成樣子,他抿抿嘴,狼狽的低下頭。
五年的時光,不僅是溫即夏了解自己,他也了解溫即夏。
他們兩個,是真的到此為止了。
再次抬頭,面前只有異國的街道,和陌生的行人。
“先生,您已經值機完畢,怎么……”
地勤人員疑惑地看著眼前戴著口罩的男人。
他已經在登機口坐了六個小時,航班早就起飛了。
陸星嶼盯著手機里的新聞頭條:
【溫即夏與蕾娜合作單曲《Phoenix》全球首發(fā)。】
【強強聯(lián)合!頂流團隊與神級歌手之間的碰撞!】
視頻里的她站在錄音棚里,右臂的疤痕在聚光燈下清晰可見,卻笑得比任何時候都耀眼。
原來沒有他,她反而飛得更高。
會議室的陸星嶼輕笑一聲。
門口又傳來聲響,經紀人竟然去而復返。
“星嶼,聽我說。”王利放軟語氣,像哄孩子似的推過一份企劃案,“下個月巴黎時裝周,迪奧給你安排了頭排看秀,你去了之后順便拍個vlog,就當粉絲福利了……”
高調的復出,還能用成績堵住那些同行的碎嘴,順帶安撫一下粉絲。
王利確實是十分盡心的一位經紀人了。
“王哥。”陸星嶼突然打斷她,“你知道我為什么能走到今天嗎?”
王利愣住。
“因為她說……”他摩挲著無名指上根本不存在的戒指,“我的聲音值得被全世界聽見。”
會議室陷入死寂。
深夜,老宅琴房。
陸母推開虛掩的門時,看見兒子蜷縮在鋼琴旁的地板上,懷里抱著一個褪色的帆布包,那是溫即夏當年裝曲譜用的,邊緣還沾著地下室的霉斑。
“媽。”陸星嶼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我唱不出歌了。”
不是不想唱,是唱不出。
就像聲帶突然背叛了自己的身體。
每當他站在麥克風前,耳邊就會響起溫即夏最后那句話:【遠到可以徹底忘記你。】
然后所有音符都變成荊棘,卡在喉嚨里鮮血淋漓。
陸母輕輕撫摸他的頭發(fā),像哄著小時候的他:“那就休息吧。”
次日清晨,微博癱瘓。
#陸星嶼退圈#的話題沖上熱搜榜第一,后面跟著一個深紅的‘爆’。
視頻里的男人素顏出鏡,眼下帶著青黑:“感謝大家十年陪伴。即日起,我將無限期暫停演藝活動。”
評論區(qū)炸成一片:
【不是,你是瘋了還是被溫即夏下蠱了?】
【蘇弦知在牢里估計已經笑出聲了吧。】
【受不了,脫粉了,戀愛腦廢物。】
陸星嶼面色平靜的關掉手機,走進工作室開始打包。
儲物柜最深處有個上鎖的盒子,里面整整齊齊碼著37張手寫曲譜,每張右下角都畫著小小的星星。
他的指尖撫過那些字跡,突然發(fā)現(xiàn)《深海》的背面寫著一行鉛筆小字:【如果有一天你唱不動了,記得我永遠是你的聽眾。】
日期是他們同居第一年的圣誕節(jié)。
眼淚和盒子一起,重重地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