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檢男護士第三次扎針未出血時，妻子洛輕語看著我胳膊上的針孔，
心疼地大發雷霆：“長沒長眼，菜就滾回學校重學，拿我老公做練手你也配？
”男護士紅了眼，周圍的人噤若寒蟬不敢吱聲。他們知道我是洛輕語心中不能觸碰的底線，
當年我急性肝衰竭，她不管不顧割肝救我的事跡大家還記憶猶新。可等我返回取檢查報告時，
卻親眼目睹消防樓梯間她急不可耐親吻著那個男護士。“寶貝，別哭了！你紅著眼睛的樣子，
太勾人……”“討厭，沒套我怕……”“怕什么，要真懷上大不了生下來，
我還能養不起你們爺倆……”我撕掉檢查報告，冷靜地撥通生母的電話。“我愿認祖歸宗，
并同意家中的聯姻安排！”恍恍惚惚走出醫院，一陣刺耳的急剎車聲在身邊響起。
洛輕語滿臉擔憂小跑到我身邊。“阿馳，不是說等我安排好工作送你回家嗎，
怎么自己一個跑出來？”她邊說邊牽起我的手，揣進了自己兜里。“手怎么這么涼，
是不是冷著了？”“快點上車，若是生病我會心疼壞的！都怪我，沒合理安排好時間！
”我定定地注視著她，任由她小心翼翼將我扶進車里，貼心地幫我系上安全帶。
她的脖子上有一顆新鮮的草莓，凌亂的衣裙上一股腥甜的味道。
低下頭突然瞥見副駕駛座腳墊上一只拆開的安全套。
她是不是也曾擁著那個男護士坐在副駕駛，
甚至和他在這個座位顛鸞倒鳳……我突然感到惡心，推開車門蹲在路邊干嘔半天。“阿馳，
怎么了？是不是空腹體檢低血糖了？”“來，吃塊你愛吃的松子糖，緩緩！
”甜膩的味道在口中化開，這種糖世面早已絕跡，只是因為我愛吃，
她花費了一個月時間琢磨出配方，每隔一段時間親手制作一批，時時揣在兜里防止我嘴饞。
她明明那么愛我，為何會和那個男護士糾纏不清，甚至愿意生下他的孩子。
“那個男護士怎么樣了？”洛輕語眼中閃過剎那的慌亂，很快恢復正常。“老公，怎么了？
是不是扎針的地方還疼，我現在就打電話讓醫院開除他……”結婚十年，
我從來不知她的演技如此精湛，頓時覺得索然寡味。我沒再作聲，
打開后排的車門徑直坐了上去。不知是不是提起那個男護士的緣故，車內莫名一片安靜。
車輛行駛過中央大街，
海市最大的婚慶公司門口的屏幕上正循環播放著我和洛輕語的婚禮視頻。
視頻中遍布薰衣草的莊園，洛輕語為我戴上她親手設計的鉆戒，我親吻她時，
她激動地眼圈通紅，“阿馳，我愛你，永生永世！”這個被無數人轉發贊頌的浪漫，
如今看來分外諷刺，她所謂的永生永世不過十年光景。見我盯著外面的屏幕，
洛輕語微微勾了勾唇。“阿馳，等金婚時，我們來一次婚禮再現，
估計這家婚慶公司會激動瘋……”不會了，我們再也不會有以后了。還沒等我視線收回來，
她的電話響了，她看了看我還是按下了免提鍵。結婚十年，她在我面前接電話從來都開免提。
被別人嘲笑她時，她說：“你們懂什么，我和阿馳之間沒有秘密，我要給他十足的安全感。
”電話聲中傳來一個撒嬌的男聲：“洛醫生，晚上我要和女朋友約會，
你能不能和我換個晚班？”洛輕語為難地看了我一眼：“抱歉，我要回家陪我老公！
”那男子在電話中懇求，“洛醫生，我很愛我女朋友，今晚給她準備了驚喜，
你也是有老公的人就不能體諒一下嗎？”洛輕語大拇指和食指不停磋磨，這是她心動的征兆，
良久她抱歉地看了我一眼。“好吧，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掛斷電話她唇角輕勾，
眼中露出隱秘的興奮和期待。電話接通的瞬間，我已聽出那個男護士的聲音，
他們竟然頗為自得地在我眼皮子底下演戲調情！到家時，
洛輕語殷勤地下車小跑過來給我開車門，半摟著我輕聲詢問。“阿馳，今晚想吃什么，
我給你做！”“只是不能陪你吃晚餐了，剛才你也聽到了，我要和同事換個班！
”我心下了然，頓時沒了任何胃口。“阿馳，是不是沒胃口，
那我就做一道你愛吃的松鼠桂魚吧？”她熟練地系上圍裙走進廚房，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卻在不停振動。我本想按滅手機，卻看到上面不堪入目的聊天。
妖精八塊肌：今晚為你準備的這身戰袍如何？
圖片上男護士拿著一條超短裙護士服還有一條黑絲。洛輕語：小壞蛋，
上午在樓梯間不是已經有兩次？妖精八塊肌：不嘛，醫生姐姐，人家得了相思病，
只有被你狠狠疼才能緩解。洛輕語：你等著，今晚肯定讓你滿意！我渾身發冷，
連觸碰手機的手都好像被污染了一般，逃也似地跑到衛生間拼命搓洗著雙手。等我出來，
餐桌上已經擺放了三菜一湯，每一道菜都是按照我的喜好做的，葷素搭配格外用心。
洛輕語幫我拉開椅子后坐到了對面，拿著筷子小心幫我挑魚里面的刺。
“我還是陪你吃完飯再走吧，否則沒我的監督，你一個人又不好好吃飯！”結婚十年，
對于我的生活起居她總是親力親為，她總說只有抓牢我的胃，讓我萬事都習慣依賴她，
才不會逃離。“阿馳，下周是我們結婚十周年紀念日，你想要什么禮物，我買給你！
”每一個結婚紀念日，她都用心準備，邀請眾多朋友舉行盛大的紀念party。只是今年，
我算了算日期，結婚紀念日的第二天剛好是我離開的日子。
“今年就我們兩個安安靜靜吃個飯吧！”安安靜靜道別，好聚好散！“行，只要你開心就行！
”說話間她看了一眼手機，站起身到衛生間沐浴。年過三十，洛輕語的身材一向保養得很好，
玲瓏有致，只是腹部一道丑陋的疤痕破壞了美感。我輕輕地撫摸著那道疤痕，突然紅了眼圈。
3十年前，我還未答應洛輕語的追求，突然得了急性肝衰竭。醫生說若是沒有肝源，
我沒多長時間好活。洛輕語瘋了一般沖進來，“割我的，割我的肝給他！”“若是割肝，
后面可能會免疫力低下，甚至有可能長期用藥！”醫院的院長看著前途大好的洛輕語，
語重心長規勸她。“我是醫生，有什么后遺癥我心里都清楚，我愿意割肝救阿馳！若是他死，
我也活不成！”任由我再如何反對，她還是偷偷背著我做了手術。我心中大受觸動，
連命都可以給我的人，我還有什么好猶豫，病好后和她領證結婚。
她對我的愛被媒體廣為傳頌，我們的婚禮來了半個城的人，大家爭相來見證我們的幸福。
“已經過去很多年，早已不疼了，我們兩個現在不是都好好的？”洛輕語溫聲安慰著我，
我對自己離開的決心卻突然有點動搖。我將她摟進懷里，
悶聲問道：“今晚可不可以不去值班，就在家陪陪我？”若是她愿意為我留下來，
我愿意給她一次改正的機會，給我們的十年一個糾錯的機會。可惜……“不行，
我已經答應人家了！等回頭我請幾天假，好好陪你出去玩玩！”她義無反顧拉開我，
穿上衣服匆匆而去。我閉了閉眼，努力按壓下心中密密麻麻的刺痛和失望。想了想，
還是穿好衣服跟了上去，我想要親眼看看她到底騙我到什么地步。洛輕語的車并沒有去醫院，
而是徑直駛向京郊的溫泉度假村。她熟門熟路來到一棟別墅酒店前，
門打開走出一個高大的男子，她一下子跳到他的懷中。兩個人迫不及待擁吻起來，
手忙腳亂撕扯著身上礙事的衣物。“這么想我，嗯？一會可別求饒！
”“一分鐘看不到你我的心就難受，求您疼愛……”難以自抑的痛意席卷全身，侵入骨髓。
這個溫泉酒店是當初她求婚的地方，那間別墅是我們新婚初夜的地方。
洛輕語說為了永遠記住我們愛情的來路，不惜重金包下了這間別墅，
成為我們專屬的甜蜜后花園。但想不到，它早已骯臟不堪，成了他們私會的專屬地。
天空不知何時開始飄雪，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洛輕語，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我哆哆嗦嗦給她發去信息，我喜歡初雪，
洛輕語曾許諾會陪我看每年的第一場雪。“初雪如同我們的愛情，永遠純潔無瑕！
”可今年的初雪臟了，我們愛情的別墅酒店臟了，
洛輕語也臟了……我深一腳淺一腳走進車里，呆呆望著外面紛飛的雪花發呆。
手機進來一個好友申請，我心下了然，點了通過。手機隔一會震動幾下，
打開來全是一張張不堪入目的照片。那道曾經證明我們愛情的疤痕，
如今在別的男人手下顫抖；那個為我洗手作羹湯的手，
如今在別的男人身上游走……“你的妻子好熱情，看我們七十二般姿勢，羨不羨慕？
”“老男人，長得帥又如何，還是不及我年輕！她說想要死在我身下……”我一動不動，
自虐一般看著手機上不斷上涌的圖片和話語。我打開車，茫然地朝著家的方向開去，
道路中間突然跳出一只兔子，我腳下慌亂，車輛朝著旁邊的深溝栽去。
恍惚中我撥通了洛輕語的電話。“輕點……”眼前陷入黑暗。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額頭上火燒火燎的痛。洛輕語紅著眼趴在床邊，見我醒來后怕地將我一把抱在懷中。“阿馳，
你終于醒了，嚇死我了！”“你若是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做了！”我輕輕掙扎，
她小心翼翼看著我。“是有哪里不舒服嗎？阿馳，你大晚上開車準備去哪？
”她眼中閃過一絲心虛和慌亂。“我只是看著下雪了，
睡不著開車出去兜兜風……”她長舒一口氣，滿眼心疼：“以后可不許這樣，太危險了！
你若是想要兜風告訴我，我陪你去！”我定定地注視著她，“我昨晚告訴你了啊，
我說下雪了，你沒看到嗎？”她心虛別過眼不敢跟我對視，“昨晚正好來了一個緊急的病人，
我走不開……”“我們以后多的是機會，等你傷好后，我陪你去一趟哈市玩雪……”說話間，
男護士推門而入，嫉恨地看了我一眼，挽起袖口露出腕上的手表。“你妻子對你可真好，
不過我女朋友對我也不差，你看這個限量手表，是她送我一周年的禮物！
”這塊手表無比眼熟，正是此前我和洛輕語逛街相中的那款，
當時我還戲稱：“十周年結婚紀念日，我就要這個做禮物！”洛輕語慌亂地看了我一眼，
低聲呵斥男護士。“陳修遠，上班時間誰讓你和病人閑聊？滾出去！
”男護士陳修遠瞬間紅了眼眶，狠狠瞪了我一眼，轉身跑出去。隨著洛輕語手機響了一聲，
她低頭看了看，“阿馳，你先閉眼休息會，我那邊有個病人需要過去一下，
等會結束就來陪你……”看著她遠去，我拔下手上的針頭跟了過去。她辦公室關著燈，
沒關嚴的門縫中斷斷續續溢出悶哼聲。“我不是說過嗎，別出現在我老公面前，
你怎么就是不聽？”“那我想你了嘛，你一直守在他床前，
沒有你我連著失眠了兩晚……”“你還罵我叫我滾，你現在這又算什么？
上班時間騷擾男同事？啊……你屬狗的……”“讓你不聽話，
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我平靜關掉手機的錄音，親自為自己辦理了出院手續。回到家，
我默默收拾處理著自己的一切。不過三四個小時，就將我們之間十年的牽絆清理得一清二楚。
我畫的第一幅畫結婚的西服那些關于未來子孫滿堂的暢想……毫不猶豫扔到了外面的垃圾桶。
沒多久洛輕語慌慌張張回來，看到我好好坐在沙發上，松了口氣。“給你電話也不接，
嚇死我了！”她手中抱著我扔進垃圾桶的婚服，“阿馳，你怎么能把婚服扔了？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讓你傷心難過了，你是不是要離開我？”“你說，我都改，
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離開我……”她的聲音中帶著后怕和哽咽，
握著我的雙手有些微的顫抖。“你想多了，我就是斷舍離清理一下房間！”話雖如此，
但是她卻推了一切工作時時陪在我身邊，寸步不離。我們十周年結婚紀念日當天，
她早早買了一堆我愛吃的菜，一頭扎進廚房。她的電話響個不停，“我說了，
今天是我和老公十周年紀念日，就算天塌下來也給我等等！
”那邊傳來隱隱約約的哭聲：“我傷了他，他說要我賠他一只手，
嗚嗚……”洛輕語臉色一下變得陰沉嚴峻，她一下站起身奪門而出，
甚至沒注意到帶翻的熱湯盡數灑在我的手臂上。我吃痛地捂著傷口，跟了上去。醫院病房內，
圍了一圈人，一個男性病患手上被劃了一道很長的傷口，滴滴答答流著鮮血。
“是這個護士動手傷的我，你們今天若是不給我個交代，誰也別想好過！
”洛輕語沖進去將陳修遠護在身后，“你想怎么賠償，說個數！”那個男患者也是個混不吝，
“老子缺那三瓜倆棗？老子這手是作畫的手，金貴著呢！他傷了我，當然是報警處理！
故意傷人罪，再加上他還是個護士，這罪行應該輕不了……”“欺負一個年輕人算怎么回事？
”洛輕語很不滿。男患者突然往洛輕語面前扔了一把刀，“別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要是心疼這個賤人，那你替他啊？”“他傷了我的手，那你也傷同一只手，
你要是真有種這么干，我就不再追究！”周圍的醫生急切地勸著洛輕語，“洛輕語，
你是醫生，手是你的第二生命，你不能上當！”“他告就讓他告去，
最后怎么樣還未知呢……”洛輕語毅然決然撿起刀，將外套脫下蓋在陳修遠的頭上，
“別怕……”隨后手起刀落，利落地扎穿自己的右手！血流如注，她疼得滿頭冷汗，
還是用干凈的左手輕輕拍了拍陳修遠。“沒事了……”她為了他，
連職業生涯都可以毫不猶豫放棄，她愛上了他……我決然轉身，
將這些日子她和陳修遠的點點滴滴存進U盤，并著簽署好的離婚協議一起放進禮物盒子。
“洛輕語，十周年快樂！離婚快樂！”隨后將他們的視頻照片錄音上傳網盤，
發到了他們的醫院群聊中。拎起行李，頭也不回朝著機場走去。我出院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