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雙喜被里藏刀痕林雪梅指尖撫過紅綢被面上凸起的纏枝牡丹暗紋,
縫紉機嗡嗡聲隔著雕花木窗鉆進(jìn)婚房。喜燭蠟油墜在燭臺上凝成珊瑚枝,
她忽覺牡丹花蕊處有處針腳松散得蹊蹺——倒像是被利器反復(fù)挑開又草草縫補的痕跡。
聲家丁壓低嗓門的咒罵:"祠堂那老東西又在撞頭..."指甲蓋順著蜿蜒金線摳開被角時,
銅制頂針從枕墊下滑到腳踏。林雪梅俯身去撿,月光正巧掠過床底一撮暗紅——那不是漆色,
更像是浸透了陳年血跡的棉絮。針線包里的銀剪觸手生涼,挑斷第三根金線時,
半枚嬰孩戴的銀項圈赫然卡在絲棉里,項牌陰刻的"天佑"二字刺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嫁妝單子上可沒有這等古舊物件。"少奶奶,
灶上煨的合巹酒..."春桃的腳步聲停在簾外。
林雪梅將項圈塞進(jìn)袖袋的動作驚動了被褥的熏香,銀鈴鐺當(dāng)啷撞上手釧。
小丫鬟端著雕漆托盤的手指泛白:"老太太讓我捎句話,少夫人既進(jìn)了沈家門,
舊物件總歸該在祠堂壓著。"窗欞外驟然響起梆子聲,春桃脖頸猛地一縮,
酒盞里桂圓滾到林雪梅新繡的鴛鴦帕上。待要細(xì)問,廊下忽地傳來雜沓腳步,
七八個婆子攥著麻繩從月洞門闖進(jìn)來,為首的王嬤嬤鬢角還沾著祠堂的香灰。
"老太太命我們?nèi)』嘏慵薜陌僮颖唬?錦被突然在眾人扯拽中撕裂,
數(shù)十顆染著紅銹的繡花針暴雨般散落。林雪梅護(hù)住腕間玉鐲后退時,
一枚三寸長的銀針直刺進(jìn)拔步床立柱——那根本不是縫被子的針,倒像是老郎中包里的灸針。
"作死的蹄子!"王嬤嬤突然揪住春桃的頭發(fā)往墻上撞,"敢把鎮(zhèn)邪的物件塞進(jìn)喜被,
看我不絞了你舌頭去藥房當(dāng)蛤蚧!
"林雪梅的銀簪尖抵住嬤嬤手背青筋:"我院里的貓兒狗兒,還輪不到外人管教。
"簪頭并蒂蓮紋忽地滲出暗綠汁液,驚得老嬤嬤甩開春桃連退三步。
陪嫁丫鬟趁機撲上來撿地上的銀針,卻在碰到某根泛紫的針尾時突然抽搐著蜷成團。
后頸寒毛倏地豎起,林雪梅分明看見春桃指縫間滲出和雙喜被里如出一轍的暗紅。"鬧夠了?
"冷玉般的聲音截斷滿室嘈雜。沈天佑披著絳色寢衣斜倚門框,
燭光將他影子投在滿地狼藉上,仿佛斷頸的鶴。他食指在檀木門框輕叩三下,
婆子們頓時噤若寒蟬地退到廊檐滴水處。"春桃沖撞少夫人,拖去柴房。
"新郎官拾起地上的銀項圈,指腹慢條斯理地蹭過項牌,
"至于這個...祠堂地磚下埋著六十斤砒霜,娘子想知道第幾塊磚嗎?
"林雪梅摸到妝奩底層冰涼的翡翠耳墜,那是娘親臨終前塞進(jìn)她手里的:"夫君說笑,
陪嫁被褥染血本就不吉,正該送到佛堂供奉。"沈天佑突然攥住她手腕,
白玉鐲卡在尺骨生疼:"夫人可曾聽過二十年前沈家那場喜事?"他呼吸間有股異香,
像是將腐的曇花泡在雄黃酒里,"祠堂跪著的老婆子當(dāng)年也掀過這床被子,
可惜沒能活到回門日。"三更梆子混著更夫的咳嗽撞進(jìn)院落。
林雪梅袖中銀簪的毒囊已被體溫捂熱,面上卻浮起新婦應(yīng)有的羞怯:"夫君該飲合巹酒了。
"殘酒入喉似烈火灼燒,沈天佑突然掐住她后頸,舌尖舔過她唇角酒漬:"多美的皮囊,
偏要學(xué)人拿藥簪..."妝鏡轟然倒地時,林雪梅腰間暗藏的軟劍已抵住他心口,
星血沫:"真像...連發(fā)鬢里藏暗器的路數(shù)都一模一樣..."門外傳來瓦片碎裂的脆響。
春桃的慘叫穿透雨幕:"西廂房走水了!"沈天佑瞳孔驟然收縮,甩開新娘直奔火光亮起處。
林雪梅踩住他遺落的錦靴,
鞋墊下赫然印著半枚帶血齒痕——和今晨大嫂落在青石磚上的胭脂印嚴(yán)絲合縫。
火舌已舔上西院屋檐,十?dāng)?shù)桶井水潑上去竟越燒越旺。林雪梅在濃煙中摸到塊滾燙的琉璃瓦,
瓦當(dāng)紋路正是雙喜被上殘缺的麒麟紋。婆子們提著水桶往火場潑灑的哪里是清水,
分明泛著墮胎藥特有的腥甜。"救...救我..."坍塌的橫梁下伸出半截藕臂,
守宮砂上的胭脂痣已被灼成焦黑。林雪梅砍斷著火的木椽時,
大嫂腕間銀鈴震得她耳膜生疼——那鈴鐺鑄紋竟和喜被里掉出的銀項圈同出一轍。
祠堂方向突然傳來撞鐘聲,十八個銅鈴?fù)瑫r發(fā)出嗡鳴。渾身焦黑的春桃從灰燼里爬出來,
著祠堂方向咯咯笑道:"銀項圈是二少爺?shù)?..被剪了舌頭的乳母埋在..."話未說完,
一柄雕著合歡花的匕首貫穿她咽喉。沈天佑的白玉扳指滾到她繡鞋邊,
刃口還沾著新鮮的人血。林雪梅握緊從大嫂腕上扯下的鈴鐺,
鈴芯掉出半片泛黃的藥方——陳皮八錢,朱砂二兩,正是合巹酒里多出來的味道。
第二章 守宮砂上的朱砂痣青瓷藥臼杵磕在銅盆沿口發(fā)出脆響時,
林雪梅正用銀匙挑開大嫂衣襟的盤金扣。窗外秋蟬叫得凄厲,
蟬蛻啪地掉進(jìn)煎藥的紅泥火爐里,騰起的青煙染透月洞門后的素色床帳。
"使不得…"大嫂慌忙攥住袖口,腕間守宮砂被幔帳縫隙漏進(jìn)的光照得猩紅。
林雪梅指尖掃過她掌心,
赫然發(fā)現(xiàn)那道胭脂痣邊緣泛著烏青——像是用鐵烙硬生生烙出的胎記。"嫂嫂這粒朱砂痣,
倒是像嶺南人治瘰疬的灸痕。"林雪梅抖開繡著忍冬紋的夾棉襖,
瞥見妝臺銅鏡里映出大嫂后頸的月牙淤痕。昨夜西廂房火場發(fā)現(xiàn)的銀鈴殘片,
此刻就壓在她妝奩底的油紙包里。大嫂突然掩唇猛咳,帕子里漏出的藥渣混著血絲。
林雪梅俯身去接滑落的絲絳,
鼻尖掠過股奇異的腥苦——與合巹宴上那盞摻有斷腸草的藥酒如出一轍。
沈家祖?zhèn)鞯摹缎恿置匾肪筒卦诩迠y箱夾層,第三卷明晃晃寫著:"朱砂痣伴守宮砂,
必是換血移胎之術(shù)"。前院忽地炸響爆竹聲。大嫂腕間鈴鐺在尖叫中崩斷,
銀珠滾到青磚縫里。林雪梅蹲身去拾,
眼角閃過她左腳踝紫紅色的胎記——形似雙喜被里藏著的半截麒麟紋。"天要落雨,
該去收藥了。"大嫂踉蹌著奔出房門。林雪梅盯著她金蓮繡鞋在苔蘚上留下的淺痕,
昨日祠堂前撿到的藥方碎片正壓在硯臺下:白芍三銖,蟾酥一兩,
分明是大嫂平時服用的護(hù)心丸配伍。藥房檐角垂下的黃銅藥杵相撞,發(fā)出悶雷似的嗚咽。
林雪梅掀開青竹篩上晾曬的茯苓片,卻見底層竟混著紫斑烏頭——此物遇熱即化為劇毒。
灶上煨著砂鍋的藥香忽然轉(zhuǎn)腥,她抄起火鉗挑開爐灰,幾片灰綠草葉黏在炭塊上焦卷。
"少夫人留神燙手。"管家趙伯的旱煙桿橫在砂鍋前,火星子燎焦她袖口繡的三彩蝶。
斷腸草葉:"前日老太太說城東仁濟堂新到的當(dāng)歸…""沈家藥鋪早三十年就不賣嶺南貨了。
"趙伯袖口掉出半枚杏核,核桃紋雕的卻是湘西苗寨的巫蠱圖騰。
昨日在沈天佑書房發(fā)現(xiàn)的《南疆蠱經(jīng)》,第七章插畫與這花紋分毫不差。暴雨來得猝不及防。
林雪梅抱著曬藥笸籮沖進(jìn)東廂房時,紫檀藥柜第三屜的銅鎖已被人撬開。
那摞存放安宮牛黃丸的青花瓷罐里,最底下的竟裝著半罐滇南箭毒木汁液。
"啪嗒——"瓷罐底座沾著的契約殘片飄落在地,兩個血指印邊緣泛著藍(lán)光。
林雪梅用銀釵挑起來細(xì)看時,
門外閃電正巧映出大嫂繡鞋上未洗凈的靛青染料——藥鋪賬房今晨剛丟了兩罐靛藍(lán)。"啊呀!
"灶間突然傳來丫鬟驚叫。林雪梅沖進(jìn)去時,煎藥的砂鍋歪在火塘邊,
藥湯正嗞嗞灼燒著青石磚縫里的蟻群。她蹲身用銀簪蘸取殘液,
簪頭纏枝紋霎時浮起紫霧——這正是斷腸草混著鶴頂紅的劇毒反應(yīng)。
打翻藥罐的春杏癱坐在灶臺后發(fā)抖,
林雪梅在她裙裾下瞥見半張泛黃的《出疹禁忌方》:"…若胎毒深入肺腑,
需取同胞兄弟胸骨三錢..."紙角印著仁濟堂的朱砂戳記,日期卻是二十年前的谷雨。
雷聲震裂天穹。藥柜暗格里倏地滑出卷畫軸,泛黃的絹帛上畫著兩個襁褓嬰兒,
襁褓上金線繡的正是當(dāng)年那對銀項圈上的麒麟紋。題跋處墨字如血:"庚子年七月初七,
雙子同辰,舍女嬰救宗嗣..."門外燈籠突然熄滅。林雪梅后背撞上藥碾子,
銅輪吱呀劃破掌心。有人影舉著蠟燭貼近門縫,
火光勾勒出大嫂發(fā)間金鑲玉簪的輪廓——那正是合巹夜沈天佑發(fā)冠上的飾物。
第三章 三寸金蓮繡花針紫金香爐傾倒在佛龕前時,
林雪梅正用銀簽剔開蓮花座底開裂的朱漆。爐灰里摻著半片燒焦的龜甲,
卦紋竟與祠堂青磚下的砒霜壇封口符箓相同。窗外守夜更夫敲了三下梆子,
驚起檐角鐵馬嘶鳴,銅片在月光下映出殘缺的族譜紋樣。蠟油突然滴落在手背滾燙,
火苗噗地竄上經(jīng)幡。林雪梅撲滅火星時發(fā)現(xiàn)蒲團下壓著半張泛黃的《保胎方》,
墨跡被香灰蝕出蜂窩狀孔洞:"…若逢雙生呈兇相,
剖女嬰心尖血浸雄黃…"殘頁邊緣赫然印著大嫂拇指的胭脂色。佛堂后門吱呀作響。
林雪梅藏身垂幔后,見沈老太太拄著虎頭杖緩步挪向供桌。沉香念珠纏在枯槁手腕,
每一粒珠芯都嵌著銀項圈的殘片。老人顫抖的指尖撫過送子觀音開裂的蓮座,突然扯斷珠串,
十幾顆珠子叮叮當(dāng)當(dāng)滾進(jìn)地磚縫隙。"出來吧。"拐杖突然重重杵在林雪梅藏身的帷幔前。
老太太渾濁的右眼浮起血絲,"二十年了,你們程家還是這么愛探人陰私。
"她枯枝般的手指掐住香灰里的龜甲,"當(dāng)年你姑姑用銀簪扎穿咽喉時,血濺得可比這更艷。
"青花瓷燈罩被夜風(fēng)吹得亂晃。
太太繡鞋上的蜈蚣紋——與祠堂密室那柄金錯刀的刀鞘紋樣分毫不差:"程家女兒既入沈家,
自該知曉宗祠里的規(guī)矩。"寒光掠過眉間時,林雪梅腕間玉鐲磕在佛龕上豁出半寸缺口。
虎頭杖頂端的翡翠含鐵蓮花驟然開裂,十二枚染著綠銹的針灸針直射入垂幔后的暗門。
銅門應(yīng)聲而倒,露出密室里并排擺放的兩口朱漆小棺,棺蓋上密密麻麻釘著銀項圈的殘件。
"天佑…和天賜?"林雪梅摸到棺材側(cè)面的血書,
暗紅字跡歪斜如蜈蚣爬行:"舍女保子本家規(guī)..."冰涼的鐵鏈突然纏繞頸間,
老太太干枯的呼吸噴在她耳后:"既然找到這里,就替你姑姑躺進(jìn)去罷。"銀簪劃破掌心時,
暗藏的鶴頂紅粉塵混著血氣彌散。鐵鏈驟然松脫,林雪梅踹翻供桌撞開雕花窗欞。
夜鸮驚飛掠過屋頂時,她聽見身后密室傳來棺蓋移動的悶響,
仿佛有什么濕黏的東西正貼著棺壁爬出來。墨云遮月。林雪梅閃身鉆進(jìn)西跨院荒廢的藥圃,
腐土里鉆出的紅頭蜈蚣順著繡鞋往上爬。扒開野草叢生的漢白玉井欄,
轱轆繩上凝結(jié)的藍(lán)綠色水漬在暗處泛著熒光——正是《杏林秘要》記載的產(chǎn)道血淤之色。
井底忽然傳來嬰啼。林雪梅握住轆轤的手背青筋暴起,麻繩纏到第三圈時絞出半截森白腿骨,
骨節(jié)處套著枚碎裂的銀項圈。藤蔓纏繞的井壁隱約可見十?dāng)?shù)道抓痕,
最深處刻著個扭曲的"梅"字——與她生母閨名撞個正著。"少夫人好興致。
"沈天佑提著的琉璃燈照在腿骨上,瞳孔里躍動的燭火像是墳塋間的磷光。
他食指滑過井沿青苔,沾染的黏液中浮起細(xì)小黑蟲:"二十年前的井水最是滋補,要嘗嘗么?
"林雪梅袖中滑出的軟劍抵住他咽喉,劍穗上綴著的翡翠芍藥叮當(dāng)亂響:"沈家金匾底下,
倒藏著吃人的勾當(dāng)。"劍鋒挑開他襟口剎那,
鎖骨處暗紅的守宮砂刺得她手腕微顫——那根本不是朱砂痣,
而是一道陳年箭傷潰爛后的疤痕。冰涼的指尖突然鉗住她腕骨,
沈天佑喉結(jié)擦著劍刃發(fā)笑:"程家當(dāng)年送來的替死鬼,
左肩也紋著這樣一朵芍藥..."話音未落,院墻外傳來瓦片崩裂的脆響,
數(shù)十條黑影如蝙蝠倒掛在飛檐上。毒鏢破空聲被夜風(fēng)吹得散亂。林雪梅旋身躲過暗器時,
沈天佑的袖箭正中黑影咽喉。尸體重重砸進(jìn)藥圃腐土,
月光照亮刺客手腕的刺青——銅錢紋樣里盤著吞吐靈芝的蛇。"漕幫的人竟能摸到祖宅。
"沈天佑掰開尸體下頜扯出毒囊,齒縫殘留的黃連粉簌簌落地,
"看來有人嫌咱們的合巹酒太淡..."他猝然折斷刺客右手小指,
指骨發(fā)出瓷器碎裂的脆響,"大嫂前日送來的胭脂匣,用的可是這種骨瓷?
"四更梆子響過重檐。林雪梅跟著沈天佑拐進(jìn)祠堂后的暗巷時,
青磚縫里滋生的鬼面菇正噴出猩紅孢子。他掌心的琉璃燈照上褪色的桃符,
門楣突然墜下半幅泛黃的《產(chǎn)室圖》,絹帛上接生婆手中的銀剪刀正滴著黑血。
密室鐵門在機括聲中升起,濃重的艾草煙裹著腐敗氣息撲面而來。
數(shù)百個青釉藥壇沿壁壘成九層八卦陣,每個壇口都封印著浸血的銅錢。
沈天佑踢翻東南角的藥壇,流出的濁液里漂浮著嬰兒的指骨,骨節(jié)上還套著半枚變形的銀鐲。
"二十年前七月初七,沈家誕生過四胞龍鳳胎。"他靴尖碾碎指骨,
骨渣黏在青磚上形成奇異的紋路,"老太太親手掐死了兩個女嬰。"林雪梅摸到墻根暗格時,
銅鎖已被尸油蝕穿。賬本殘頁記載的"鎮(zhèn)魂費"條目下,密密麻麻簽著程氏族老的姓名,
最早一頁赫然是她祖父的篆體私章——落款日正是姑姑投井當(dāng)日。暗門突然在身后閉合。
沈天佑的呼吸混著血腥氣纏繞上來:"程家每代要送個女兒來填井,
換三船嶺南藥材..."他手指插進(jìn)她發(fā)間拽落碧玉簪,簪頭彈出的刀片抵住喉管,
"可你這枚暗器,倒像是關(guān)外胡商的手藝。"祠堂外猝然響起雜沓腳步聲。
林雪梅屈膝頂翻博古架,滿室藥壇嘩啦啦傾覆,黃褐色藥液在地面匯聚成扭曲的符咒。
沈天佑拽著她滾進(jìn)翻倒的青銅鼎,鼎內(nèi)壁的銘文刮破衣袖——"癸卯年獻(xiàn)祭雙生女,
保宗族百年昌..."箭矢破窗而入的剎那,林雪梅嗅到毒瘡潰爛的惡臭。
沈天佑撕開她左肩衣料時,傷口滲出的黑血正巧濺在鼎內(nèi)供奉的玉圭上。
瑩白玉面突然浮現(xiàn)暗紅紋路,漸漸勾勒出完整的府宅地宮圖,
密室方位竟與藥圃古井完全重合。"原來鎖在這里..."沈天佑瞳孔驟縮,
指尖顫抖著撫過玉圭邊緣的凹槽。林雪梅趁機奪回玉簪刺向他肋下,
卻被他反手按在地宮圖的某處:"程家女兒的血才能顯形,怪不得老太太始終留著你的命。
"屋頂突然塌陷半角,月光潑在滿室狼藉上。大嫂提著染血的菜刀立在殘梁上,
發(fā)間金簪刺穿數(shù)只毒蝙蝠。她染著丹蔻的腳趾勾住垂落的鐵鏈,
繡鞋尖的夜明珠正輝映著玉圭地宮圖上的某處密室——二十年前填埋女嬰的活葬坑。
"好弟弟,該讓新婦見見先祖了。"大嫂的笑聲夾雜著鐵鏈嘩響。
林雪梅在混亂中摸到支離破碎的銀項圈,鋒利的斷口割破掌心時,
祠堂匾額后的暗門轟然洞開,腐朽血氣裹著嬰啼從地底噴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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