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誓永不納妾的裴序遲,在成婚第八年,背著我養了個外室。發現她時,
已經有了六個月的身孕。只因為外室一句還沒見過皇宮,裴序遲把我禁足暗室,
帶著沈蘭卿去參加宮宴。三日后將我放出來,裴序遲卻帶來我姐姐的死訊。“搖光,
你姐姐去皇家寺廟燒香祈福,卻不慎跌落懸崖摔死了,你節哀。”我如墜冰窟,
瘋了一樣去懸崖下找,只在森森白骨中,找到幾件她的貼身物品。趁著我傷心欲絕,
裴序遲順勢提出要納沈蘭卿為妾。我答應了,打算去姐姐的故居住幾天,
卻無意撞見裴序遲和人的談話。“裴國舅,可真有你的,你夫人若是知道,
你為了討蘭卿開心,把她姐姐當畜生扔進斗獸場,被撕得血肉模糊,依照她的性子,
能跟你善罷甘休?”很快傳來裴序遲漫不經心的笑。“蘭卿討厭她們姐妹倆,
只要她姐姐被扔進斗獸場,她就答應讓我試試懷孕同房的滋味,我早就憋壞了,
怎么可能不同意?”“再說了,我姐姐就是當今皇后,就算是她祝搖光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捏死她還不是像捏死只螞蟻那樣簡單!”……我慘白著臉,聽著里面殘忍的聲音不斷傳來。
“更何況,祝搖光父母早亡,只剩下個姐姐相依為命,現在祝昭月也被那些猛獸活活咬死,
她孤立無援,只能依靠我。”“前些天她發現我把蘭卿養在外面,尋死覓活的鬧脾氣,
不也就鬧個兩天,最后還是乖乖聽話?”沈行舟無奈嘆息。“不過說真的,
祝搖光真的愛慘了你,不然怎么會在你落魄的時候決然下嫁,
雖然你托皇后的福成了當朝國舅,也別趁著她孤苦無依可勁的欺負,不然會遭報應的。
”“報應?”裴序遲作畫的手一頓,面露冷笑。“我唯一的報應,
就是娶了她這個不下蛋的母雞,連一兒半女都生不出來。”“早就犯了七出之罪,
我國舅府愿意養她下半輩子,已經是格外開恩了。”作為好友的沈行舟無奈搖搖頭,
隨便聊了幾句轉移話題。站在門口全身僵硬的我,只覺得全身冷如冰窖。原來我姐姐的死。
根本就不是從懸崖不慎跌落的一場意外。而是他為了討外室開心,故意拿我姐姐的命取樂。
我跌跌撞撞地回去,心神不寧,卻差點撞上別人。沈蘭卿居高臨下的站在我面前冷笑。
“我當時誰呢,原來是祝姐姐,怎么走路沒帶眼睛嗎,要是撞到我肚子里的小公子,
你這只不下蛋的母雞用命都賠不起!”我目光怔怔落在她挺闊隆起的孕肚上。自從三個月前。
沈蘭卿肚子越來越大,眼看要瞞不住了,裴序遲才肯告訴我她的存在。“搖光,
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今日都要把蘭卿接回來。”“她柔弱孤苦,不求名分,
哪怕做個妾也要陪在我身邊,她肚子里懷著我的孩子,更不能流落在外。”見我沉默不語,
裴序遲放軟了語氣。“你放心,把她接回來也不會動搖你國舅夫人的位置。
”“若是日后多生幾個孩子,我再安排一兩個過繼在你名下,為你養老送終。
”我眼眶通紅質問他,“你不是說,這輩子永不納妾,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裴序遲眼神躲閃。“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出來做什么。”“從前我一貧如洗,
可如今我乃當朝國舅,你又不能生,難道你忍心看我后繼無人嗎?”心痛之余,
只剩下濃重的失望。昔日深情款款的裴序遲,終究變成了如今面目可憎的模樣。
如今沈蘭卿被接回府,才不滿三個月,吃穿用度儼然是正室夫人的規格。
就連隨行丫鬟都有六個。“你聾了?沒聽到我們夫人在跟你說話嗎?
”她的貼心丫鬟狗仗人勢,絲毫不客氣的吼我。往常沈蘭卿沒進門,所有丫鬟都聽我差遣,
服服帖帖。可她們一個個都是墻頭草。看到沈蘭卿更得寵,上趕著針對我,
來給她的新主子表忠心。我目光一冷,一巴掌扇了過去。“賤婢,敢對主子這么說話,
你是想被發賣嗎?”丫鬟頓時慌了,撲通跪了下來。“夫人饒命,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奴婢……”她求助的看向沈蘭卿。下一刻,沈蘭卿傲慢地護住丫鬟。對著長指甲吹了吹,
語氣譏諷。“打狗還要看主人,我還在呢,姐姐教訓我丫鬟是什么意思?
”回想起剛剛在書房聽到的話。想到我姐姐的慘死。我狠狠攥緊拳頭。“我是當家主母,
教訓一個丫鬟,難道還要經過你一個妾室的同意?”“一個妾室,說好聽點是主人的寵物,
難聽點就是奴婢,主母不高興了隨時可以發賣。”我昂首挺胸,目光冷冷直視她。“怎么,
你要打回來?”沈蘭卿原本是沈家小姐,可是沈家獲罪抄家后,她就被流放發賣,成了奴婢。
是裴序遲見她有些姿色,就買下來留在別院當丫鬟。卻沒想到,她心術不正,
趁著裴序遲酒醉歇在別院時,故意爬了床。即便是住進國舅府,可一提到妾室的身份,
就如同戳到她的痛處。“你!祝搖光,你別得意!”“就是你是當家主母又怎樣,
裴郎那么疼愛你,你敢發賣我嗎?”我還沒開口,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沈蘭卿故意抓住我的手,冷笑著往后一倒。“啊!救命!”一陣風閃過,
我被狠狠推倒在地上。等再反應過來,沈蘭卿已經躺在裴序遲懷里,哭哭啼啼的裝起可憐來。
“裴郎,多虧你來得及時,不然孩子要是有什么閃失,
我也就不活了……”裴序遲冰冷的目光朝我投過來。“祝搖光,你瘋了?
”“蘭卿身懷六甲身子笨重,你為什么還要來招惹她?”我平靜開口,“我沒有。
”沈蘭卿故作善解人意的替我說話。“裴郎,你別怪祝姐姐了,她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
看到我的肚子就情緒失控了,她也不是故意的。”這話看似在為我開脫,
卻坐實了我推她的罪名。裴序遲眼底壓著怒火,冷冷看向我。“祝搖光,
看來這些天我太寬縱你了,才讓你如此不知好歹!”“來人,把夫人繼續囚禁暗室,
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給她送吃的!”那個暗室,
就是裴序遲當初特意給犯人建的私人牢獄。往常只因沈蘭卿看我不順眼。吹了幾股枕邊風,
裴序遲就隨便尋了我的錯處,把我關在里面幾天。之后再故作慈悲的把我放出來,
像訓狗一樣。可現在我只是冷笑。“裴序遲,你不必再費盡心思關我,你想盡辦法折磨我,
不就是逼我讓出這國舅夫人的位置嗎?”我臉上流露出疲憊,聲音卻無比平靜。
“我如你所愿——”“我們和離吧。”聽到我提和離,裴序遲一愣,猛然抬頭看我。
他似乎在審視我說的是真是假。可很快他又冷笑起來。“祝搖光,你以為故意玩欲擒故縱,
用這招以退為進,就可以免除懲罰了嗎?”他責怪我害得沈蘭卿摔跤。
態度強硬地命人將我關進暗室。鐵門被牢牢關上,里面陰冷腐臭的味道再次傳來。
我聽到沈蘭卿的聲音柔弱的響起。“裴郎,祝姐姐畢竟是女兒家,前些日子剛死了姐姐,
你這樣關著她,太不憐香惜玉了……”“憐香惜玉,也該是對你。”裴序遲漫不經心地笑,
抬手勾起沈蘭卿的下巴。“乖蘭卿,當初在斗獸場你可是說好了,我如了你的愿,
你也要讓我嘗嘗那種滋味才行。”沈蘭卿嬌羞一笑,“裴郎你好壞,不過也不該在這里,
被下人看到了怎么辦?”“就在這里。”外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裴序遲嘴里溢出一聲悶哼。“看見了怕什么,那才刺激。”他們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卻刺疼了我的耳朵。他們鬧出的動靜撞在鐵門上。我絕望地捂住耳朵,
想把那些聲音驅趕出去。不知過了多久,裴序遲一邊整理腰帶,一邊走進來看我。“搖光,
你還不肯認錯嗎?”“畢竟是你有錯在先,只要你當著全府人的面,給蘭卿道歉認錯,
我就放你出去。”他語氣高高在上。“你還是國舅府的正室夫人。”我頭也沒抬,
仍舊抱著膝蓋坐在稻草堆里,輕柔地撫摸著手里的那根簪子。依舊重復那句話。
“我們和離吧。”裴序遲聞言皺起眉頭,他一把奪走我的簪子,惡狠狠摔在地上。“祝搖光,
你沒有別的話要說了嗎?”“明明是你做錯了,為何就不肯道歉?蘭卿那么柔弱乖巧,
你到底為何偏偏看她不順眼?”我目光緊緊追隨著那根簪子。被裴序遲這么一扔,
掉進稻草堆里找不到了,我慌忙尋找起來。那是姐姐送我的!唯一的遺物。
可我眼看就要拿到簪子,卻被裴序遲一把推倒在地上。“你可想清楚,若真是和離了,
誰會要你這樣的棄婦?”“連孩子都不能生,你家里又無人可以依傍,
最好的結局就是去勾欄做個妓子!”我冷冷抬眸看他。“你明明知道,我為何不能生。
”裴序遲忽然想到了什么,臉色多了幾分難堪。他當然知道。我那個孩子是怎么沒的。
當初發生宮變,懷著身孕的裴皇后差點被俘,關鍵時刻是我挺身而出,跟皇后換了衣服,
才幫她脫身。可我的孩子,卻被當成皇家子嗣活活被打死。孩兒胎死腹中時,我血流不止,
卻似乎能感受到它的哀嚎和懇求。可我除了難過。什么也做不了。我死里逃生,被救回一命,
可是醒來肚子卻空空如也。裴序遲心疼壞了,紅著眼把我揉進懷里。“搖光,別哭了。
”“這個孩子沒有了,是我們和它沒有緣分,你相信我,我們還會有第二個,
第三個……”我疼得厲害,差點把舌頭咬破。裴序遲于心不忍,把手遞過來讓我咬。
他的虎口被咬得血肉模糊,愣是沒吭一聲。可后來。在我吃了兩年藥調理后,
終于再次有了孩子。卻因為沈蘭卿的一句,“她懷孕的樣子好丑啊,嚇到我了。
”讓丫鬟把落胎藥摻進我的補藥里。從那以后,我再也生不出孩子了。可罪魁禍首,
卻嬌妾在懷,歡喜地等待著他的孩子降生。裴序遲皺著眉。似乎也想到了這些,
他想上前來攙扶我。“搖光,對不起,我只是太生氣了……”還沒觸碰到我的手,
就被我不動聲色的避開。我別過臉去。“我認錯。”聽到我的聲音,
裴序遲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你說什么?”“我說我認錯,裴序遲。”“你放我出去吧。
”裴序遲面露意料之中的笑。“這才乖。”他親自攙扶我走出暗室,我忍著惡心,沒有拒絕。
我學著沈蘭卿的綠茶模樣,故作可憐的跟她道歉認錯,把姿態放得很低。沈蘭卿一臉意外,
她察覺到裴序遲被哄得很開心,再看向我時,眼角閃過嫉恨。裴序遲以為我終于開竅懂事了。
當晚準備宿在我房里。“蘭卿懷著孕,身子不方便,今晚我就在你房里歇下吧。
”我平淡開口,“都聽國舅爺的。”往常我嫌棄他碰過別的女人,身體臟了,
不知道吵鬧過多少次。可每次都是我被迫低頭。他不僅討厭我剛烈的性格,
反而能死死地拿捏我。如今見我像乖巧小貓,裴序遲心花怒放。裴序遲目光直勾勾盯著我,
呼吸逐漸粗重。“搖光,我們好久沒有……”這是他發情的征兆。我笑著拂開他的手,
親手喂他喝了一杯酒。裴序遲沒有多想,就著我的手喝了下去,我目光冷然,
望著他喝了個干凈。“酒也喝完了,我們就寢吧。”裴序遲要來褪掉我的衣裳,就在這時,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沈蘭卿的丫鬟喊得撕心裂肺:“國舅爺,沈夫人身體不適,
說肚子疼得厲害,請您過去看看!”裴序遲的興頭被打斷,不悅地皺眉。
“肚子疼為何不叫太醫,叫我做什么?”我卻揚起唇角,
“想必是蘭卿妹妹看不得你留在我房里,你還是快去看看吧,免得讓她傷心。
”沈蘭卿的茶言茶語,被我學了個十成十。裝模作樣誰不會。越是把他往外推,
裴序遲越是不舍。“我去看看就回。”裴序遲掃興的穿上衣服,跟著丫鬟走了出去。這一去。
果然就再也沒有回來。第二日我梳妝時,聽到窗外丫鬟議論。“咱們二夫人可真是好手段,
就算是十個祝夫人也比不過她啊。”“你們聽說了沒,昨晚國舅爺本來留宿祝夫人房里的,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二夫人勾走了。”“聽說他們半夜里,
在聽心跳的快不快……”正替我梳妝的丫鬟秋霜氣得紅了眼。“夫人,國舅爺怎么能這樣,
昨夜說好了要歇在你房里的!”她在為我鳴不平。以為昨夜,
是我好不容易爭取來的爭寵機會。可我卻淡淡一笑。“傻丫頭,一個臟男人,我留他做什么。
”秋霜不解,“那昨晚夫人怎么會轉了性,同意國舅爺來的……”我垂眸。
輕輕撫摸手里的玉蘭花簪,腦海中一遍遍浮現出姐姐戴著這根簪子,如花似玉的面容。
輕輕攥緊簪子,鋒利的把手刺進掌心,流出了血。我似笑非笑,冷冷抬眸。“再過幾日,
你就知道為什么了。”我穿戴得體后,吩咐丫鬟。“秋霜,備馬車,去皇宮一趟。
”剛出門就遇見一臉紅潤的沈蘭卿,正跟旁邊的姐妹們炫耀國舅爺對她有多寵愛。才知道,
她設了一場小家宴,邀請上京貴婦來家里坐坐。看見我要出門,沈蘭卿頓時站起身來,
笑著跟我打招呼。“姐姐,我方才讓丫鬟去請了你三次,你都不肯來,如今這是要去哪里?
”“各位姐姐們都在,就算你瞧不起我,看在各位姐姐的面子上,也賞個光唄。
”周圍那些貴婦,朝我投來輕蔑打量的目光。“沒想到沈夫人架子這么大,今日可算得見了。
”“我們可沒這么大的臉,能讓沈夫人坐下賞光。”“就是,真以為我們喜歡跟她說話似的,
怪不得她失寵了,要我說啊,她半點都比不上沈夫人!”沈蘭卿得意地享受著眾人的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