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軒臨死前，將所有家產都留給了他的白月光。「清月，她與你不同。你只是個正妻，
但她是個才女。她清雅了一輩子，有錢才能優雅地過完余生。」「而且當年，
要不是你自導自演了一場落水，我與她是不會分開的。」「你以恩求報，耽誤了我一輩子。」
再睜眼，我回到了春闈前夕，他為追回心上人而落水的時候。我當做什么都不知道。這一世，
我也不想與他有牽扯了。第一章春闈剛剛結束，我爹就一把拉住我，然后快速跑回了馬車上。
他啟動馬車，我娘則負責解答。「承軒早戀的事你知不知道？今日春闈可那女子卻提出分手，
承軒他……」后面的話不用聽我也一清二楚。和上輩子一模一樣，蕭承軒為了追女子落了水，
差點喪命。唯一不同的就是這次我眼睜睜看著蕭承軒去送死，
然后繼續完成了下午的詩詞答題。到府中時，兩名大夫剛剛疲憊地從廂房出來。
「落水太嚴重了，救援又耽誤了些時間，現在人是救回來了，但傷了肺腑，怕是要臥床半年。
」此話一出，蕭承軒的母親定國公夫人就哭出了聲來。定國公扶住了她，自己也滿臉悲痛。
我爹娘也訥訥地愣在了原地。「可惜承軒苦讀了這么多年，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了。」
我爹使了個眼神讓我娘閉嘴。蕭承軒被抬出來后，四個家長都圍了上去。
只有我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纖細修長，沒有老繭，也沒有因為長期抄藥方而變得粗糙。
我是真的重生了，下午參加的詩詞考試也都是真的。上輩子，
蕭承軒的初戀沈如煙在春闈當天提了分手。蕭承軒為了挽回，毫不猶豫地騎馬追了上去。
而恰巧看到的我因為不放心蕭承軒的安危，所以跟在了后面。
但卻親眼目睹了那場慘烈的落水。為了盡早送他回府救治，我耽誤了下午的兩場考試，
次次考試都名列前茅的我，春闈只過了一半。我本想來年再試，但蕭承軒卻突然跪地求親。
他說：「大夫說要不是你冒著危險把我從水里救出來，我這條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你為了我放棄了兩門考試，錯失進宮機會，我愿意用后半生為你負責，
如果……如果你不嫌棄我的話。」多年的暗戀在此刻忽然有了下文，
我一時間甚至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那、那沈如煙呢？」蕭承軒的眼里只有恨，
「要不是因為她，我怎么會變成這樣！」「我恨她都來不及！」猶豫了一天，
再加上春闈政策變了，蕭承軒也口口聲聲說離不開我后，我還是答應了。
錯失自己最愛的機會，我為了幫助蕭承軒重新振作學了醫術。后面的幾十年里，
我一直在幫蕭承軒調理身體。他說不喜歡府里來外人，所以煎藥做飯幫他按摩調養，
都只經我一人之手。我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直到他重新站起。他不甘心墮落想要經商，
也是我幫他跑前跑后。但他生意有所成，開慶功宴的那天。
我卻聽到他問幕僚說：「讓你請那位叫沈如煙的才女做我今天的女伴，請到了嗎？」
幕僚點頭，但卻猶豫著說：「世子，那夫人那邊怎么辦？」
蕭承軒看著鏡子里站得筆挺的自己，冷笑一聲。「夫人？她就是個丫鬟而已。」我站在門后，
屈辱地攥著自己身上的華服。或是老天開眼，居然讓蕭承軒因舊疾復發再一次病倒。
但他臨死前卻把所有家產都留給了沈如煙。甚至還把我名下僅有的幾萬兩銀子，
也轉給了沈如煙。「清月，她與你不同。你只是個正妻，但她是個才女。她清雅了一輩子，
有錢才能優雅地過完余生。」「而且當年，要不是你自導自演了一場落水，
我與她是不會分開的。」「你以恩求報，耽誤了我一輩子。」「如果能重來，
我寧愿當個廢人，也不想與你有任何牽扯。」操勞半生，我成了只會干粗活的窮婦人。
上輩子，我已經為了自己的癡情買了單。第二章這次，
我一言不發地看著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掉眼淚。「我和老蕭這輩子就承軒一個兒子，
我們倆把所有心血都傾注到他身上了，承軒明明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
可是他怎么就早戀了呢。」「我已經打聽過了，那女子是個庶女，學問差得一塌糊涂，
春闈對她根本不重要！但她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毀承軒啊嗚嗚……」我娘在旁邊聽著嘆氣，
「這女子也是，承軒為了她出了這么大的事，她也不來看看。」定國公夫人眼底帶著恨意，
蹭地就站了起來。「咱不是不講理的人家，但那女子毀了我兒子，怎么也得來看看賠個不是！
」定國公夫人起身就要去找沈如煙，但還沒走兩步，廂房里就傳來了蕭承軒的叫喊聲。
「如煙，如煙！」我跟在最后面走了進去。蕭承軒的頭上抱著紗布，臉色蒼白如紙，
正掙扎著想要起身卻怎么都爬不起來。因為我沒跟上去，
據說蕭承軒在水里昏迷了一個多時辰，才被路人發現并且救起。救治晚了，傷勢也更嚴重了。
大夫說，肺腑受損，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憂。定國公夫人忍著眼淚跑過去。「別亂動兒子，
大夫說你不能亂動的，傷口還沒長好呢啊。」蕭承軒看著自己的身子愣了下，
故作輕松地說：「沒事，不就是受了點內傷嗎，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看，我還能動呢。」
蕭承軒想要坐起身，但卻渾身無力。他的表情漸漸凝固，隨著一次次的嘗試，
他也面露出了急色。「我的身子怎么這么虛弱，一定是藥勁還沒過呢，是不是？」
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含著淚，卻不知道怎么開口。「說話，你們說啊！！」
蕭承軒自己按了床邊的鈴鐺，丫鬟進來后就開始追問。「我的身子怎么了？」「說！
我的身子到底怎么了！！」丫鬟被嚇了一跳，剛想說話時，
蕭承軒就又忽然用力捶自己的胸口。「為什么一點力氣都沒有！」蕭承軒情緒激動，
兩三個人都按不住他。但是看他這樣，我心里莫名升起了一絲快意。
我走到蕭承軒面前一字一頓道：「你繼續捶你的胸吧，現在你的肺腑只是受損而已，
你再捶下去，沒準就要一命嗚呼了。」蕭承軒像是被肺腑二字擊中了似的僵住了。
「肺、肺腑受損？」定國公夫人終于忍不住崩潰大哭了出來。
定國公也說：「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爹都知道了，你現在變成這樣，那個沈如煙……」
話還沒說完，蕭承軒就忽然說：「和如煙沒關系。」「是我沖動，私自騎馬追趕。」
我垂眸笑了，偏愛就是你害我重傷，我也要在所有人面前維護你？
這場落水怎么看都與我無關，但上輩子蕭承軒卻能不管不顧地把落水扣到我的頭上。
愛與不愛果然明顯。上輩子他說寧愿當個廢人也不想再和我有任何牽扯。這輩子他繼續病弱，
而我則參加了春闈準備完成自己的夢想。大家都可以如愿了。
第三章這次我沒再主動提出給蕭承軒陪床，待了一會我就回了家。但第二天，
定國公夫人卻因為急火攻心病倒了。畢竟蕭承軒落水的事被人傳開，
城中全是對蕭承軒的議論。定國公一個人扛不住，
無奈之下我娘又把剛剛春闈完的我安排了過去。看到來的人是我，
蕭承軒剛剛提起來的精神便消退了。我沒理他，只是靜靜地坐在旁邊看書，
只想著人沒事就行。但偏偏大夫來換藥時，蕭承軒非常不配合。「世子該換藥了。」
蕭承軒紅著眼睛轉過頭來，「不用。」大夫無奈但卻沒有絲毫驚訝，
看起來像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您不換藥身子的情況只會越來越惡化。」
大夫自顧自地想要解開蕭承軒胸口的紗布。「不用換！」
蕭承軒一把揮開了大夫托盤里的藥瓶，托盤砸在地上摔得叮咣響。我皺眉起身。
上輩子蕭承軒也不能接受自己的身子變成這樣，但卻沒像現在這么混蛋。
仔細回憶了一番我才發現差別。上輩子蕭承軒出事后，我去找沈如煙好說歹說了一通，
沈如煙第二天就來看望他了。但這次蕭承軒落水的事在城中傳遍了，沈如煙卻沒有一點動靜。
蕭承軒這是發邪火呢。大夫委屈極了，卻又不得不完成工作。但還沒等碰到人，
蕭承軒居然伸手在大夫的肩膀上推搡了一下。「我都說了不用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干你們這行的都這么賤嗎，你聽不懂患者的……」忍無可忍，
我揚手便一個耳光揮在了蕭承軒的臉上。「你不想治就直接出府，在這發什么瘋？」
大夫擦擦眼淚，深吸一口氣后又出去重新拿了藥。「世子……」
我把藥拿過來丟到了蕭承軒的身上。「想死就快點去，不想死就自己換。」
大夫沖我遞來一個感謝的目光后，便如釋重負地出去了。我默默心疼著這個府中的老大夫，
遇到蕭承軒這么一個畜生。蕭承軒像頭發狂的獅子一樣喘著粗氣怒瞪著我。「林清月，
你憑什么打我！！」看著他臉上的紅腫，我心里總算是暢快了一點。
「你作死之前先看看你爹娘，你娘病倒，你爹一夜之間白頭，你有什么理由在這作？」
「就因為沈如煙沒來看你？那你怎么不去作她？」蕭承軒被說中心事后沉默了。
良久后他才帶著鼻音開口，「如煙是不是又去參加詩會了不知道這件事，所以才沒來。」
我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想。「春闈已經結束了，她昨天還去參加了同窗聚會呢。」
蕭承軒緊抿著唇又把頭偏過去，明顯一副不愿意承認的樣子。等我再從茶水間回來的時候，
他自己偷偷換了藥。上輩子我一直心疼蕭承軒是個病人，什么事都親力親為地照顧他。后來，
反倒是把他照顧成了巨嬰，連每天喝的藥都要等我煎好才肯喝。現在沒人照顧了，
自己不也還是換了藥嗎。回家后我聽了丫鬟的匯報。這幾天她過得著實精彩。思來想去，
我還是找人給沈如煙傳了話。我想看看這輩子沒有我苦口婆心地勸說，
沈如煙究竟會如何對蕭承軒。第四章第二天沈如煙和我是前后腳到府中的。
我來時蕭承軒滿臉死氣，沈如煙來時蕭承軒才像是個活人。他眼睛亮晶晶的，「如煙，
你終于來了。」「你是怎么知道我落水的？這么熱的天辛苦你了。林清月，
你快去給如煙買些糕點來。」饒是這輩子已經對蕭承軒沒有任何感情了，我也還是被氣笑了。
上輩子我放棄進宮選擇醫術，讓他從病弱又重新振作。他不僅不覺得我辛苦，
還把我當成丫鬟，說那場落水是我為了和他在一起故意設計的。果然真正愛的人什么都不干，
只要站在那就能贏了。我站著沒動，沈如煙也雙手環臂冷冷地說不用。
她和蕭承軒保持著距離。「我來這可不是為了吃糕點的。」「蕭承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不小心落水就想和我扯上關系，讓我對你負責？」「沒搞錯吧你？
你落水是我跟你提出分手后的事，我跟你已經沒關系了，知道嗎？」
我第一次看到蕭承軒那種表情。錯愕、尷尬，還強行保持著微笑。看起來命很苦。
他有些結巴，「如煙，不是……我沒有想讓你負責，我……」沈如煙冷冷地把他罵了回來。
「你以為你故意讓人在府中散播你落水的事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要道德綁架我嗎！」
「越是這樣，你就越是讓我覺得惡心！是你自己非要糾纏我的，難道還要耽誤我一輩子嗎？」
「以后別再聯系我了，我跟你說最后一次，我跟你已經分手了！」沈如煙揚長而去，
蕭承軒居然落下了兩滴淚。上輩子他臨死前沒哭，這次得知病重沒哭，
但卻被沈如煙的幾句話說哭了。我報復性地揚起了唇角。「過段時間就要春闈放榜了，
我要回去準備后續了。」「定國公得照顧定國公夫人，你這邊暫時讓下人照顧吧。」
我說了一通，蕭承軒都沒聽進去。但不重要，我只要完成爹娘下達的命令就好了。
只是聽說當天晚上蕭承軒就發高燒，又被緊急救治了一波。第五章我沒再去府中，
而是開始學習詩詞歌賦。上輩子蕭承軒因為我的出身而說我是個丫鬟。這次，
我要完成自己的夢想。我報了一個與文學有關的研習班，三天后就準備出發。
但卻沒想到第二天我娘正幫我收拾東西時，定國公夫人的丫鬟忽然跑了進來。
她在那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時還穿插著嚶嚶嚶的哭聲。「快、快來府中，
蕭承軒喜歡的那個女子有了新歡，蕭承軒想不開要自盡了。」「世子，你快下來啊！」
爹娘對視一眼，原本在切菜的爹爹在手上劃了一道口子。「自盡！？走走走，快過去！」
去的路上爹娘心急如焚，「好好的孩子就這么毀了，你說蕭承軒以前多好啊！林清月，
千萬不能早戀，不對，千萬不能癡情知不知道！？」我娘瞪了我爹一眼。「我女兒怎么會！」
我坐在后面沒說話，心里卻苦苦的。其實上一世我不后悔救了人。但我卻吃盡了癡情的苦。
上輩子我一個人犯錯，害得爹娘也跟著操勞了半生。「爹娘，我肯定不會這樣的。」
不管另一半是誰，都不會。比起奉獻，這一世，我更想對得起自己。
第六章府邸附近堵得水泄不通，我娘只能帶著我先下馬車跑了過去。衙役和大夫都來了，
府邸下面也被鋪上了厚厚的墊子。廂房在二樓，二樓的窗戶那里掛著一個穿中衣的人。
就是蕭承軒。其實我心里沒什么波瀾，但卻還是把消息傳給了沈如煙。
不管蕭承軒是真的一心求死還是道德綁架，那都是她們倆的事，與我無關。
我只是不想看到蕭承軒這么快就去死而已。畢竟相比于死，活著才是更加難熬。趕到廂房時，
蕭承軒整個人都坐在窗臺上，窗戶大開著。只要他稍微往后仰就能直接掉下去。
我娘在我耳邊說出了心聲。「這孩子的身子不是……他怎么爬上去的！？」
我爹懟了懟我娘的胳膊，「什么時候了還說這個！」「承軒，聽林叔叔的話快點下來，
你還年輕沒啥過不去的坎啊。」蕭承軒滿臉的破碎感，他指著自己的身子。「都這樣了，
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我又傳了一條消息給沈如煙。
并說：「如果你不想后半輩子都背上一條人命，就快點過來。」定國公夫人急得拍腿，
「兒子你下來，你的人生剛開始，身子不好算什么，咱家條件好，爹娘養得起你！」
「快點下來啊！」蕭承軒崩潰地質問：「怎么養，怎么養！我這輩子都要臥病在床了！」
「林清月還可以去參加殿試，所有人都還有無限的可能性，只有我要在病榻上過一輩子！」
「爹娘，我真的不想活了，放我走吧。」「你們還年輕，可以再要一個，
讓他別再像我這樣了。」蕭承軒說著就要往后仰。但在所有人的驚呼中，沈如煙姍姍來遲。
「蕭承軒，你敢！！！」蕭承軒頓住了。沈如煙雙手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別跳，求你別跳。」「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答應，我愿意跟你繼續在一起。」
蕭承軒眼里閃過了一絲欣喜，但很快還是被落寞代替。他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