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山里果樹上的野果子,地上的野菜野蘑菇,也都是可以隨便摘取的,但僅限于自家吃,不能拿出去賣,不然就是挖社會主義墻角,得被抓去勞改。
杜家之所以夏天洗冷水澡,一個是貪涼,靠著冷水降暑氣,這邊夏天溫度還是挺高的,經常保持在三十度以上,最高能過三十五度,這年頭的農村別說空調了,連臺風扇都見不著影子,想降暑可不就只能靠洗冷水澡。
另一個就是圖省事,畢竟在地里干了一天農活,回了家還有家里的活要干,誰都累,不想單單為了洗澡再多撿柴火煮熱水,太麻煩了,有這功夫還不如多睡會兒覺。
杜梅快速洗了個澡,換上衣服,然后把換下來的臟衣服塞進擺在洗澡間角落的大竹筐里,竹筐里已經有了另外兩套衣服,看來她弟弟們都洗過了。
妹妹還沒洗,她一般得等杜梅或者陳大丫洗完了才幫她洗。
杜梅打算回去屋里把杜菊叫出來洗澡,結果剛走出廚房門就見她媽抱著杜菊走了過來,對她說:“菊妮兒我帶她一起洗了,衣服也我來洗,你洗完了早點回去睡吧?!?/p>
陳大丫還記得大女兒今天身體不舒服,想讓她早點休息。
“讓杜竹去洗吧,你們也累一天了。”
杜家沒什么家務一定得讓女的做的規矩,在家里人都忙的時候,男孩子也得幫忙干家務活,給一家人洗衣服就是一項。
杜竹今年九歲,雖然也開始跟著下地賺工分了,但是他干的只是一些比較輕松的活,一天兩三個工分,報酬少卻不累人,回來多干點家務活也沒什么。
“那行,正好讓菊妮兒跟老三一起洗,兩人合作洗得快?!标惔笱局苯影鸦钆山o家里兩個最小的孩子。
不是心疼三兒子得洗一家人的衣服,是為了讓小女兒逐漸學會怎么干活。
五歲的年紀,不能下地,那除了上學就只能留在家里干點力所能及的活計了,杜菊還算是被家里人給寵著了,沒讓她做過太多事,要換在其他人家,五歲的孩子甚至能搬著個板凳給一家人做飯。
等杜梅回到房間躺在自己的草席子上,想起她今天拒絕了裴家的婚事,思緒不免有些恍惚。
沒什么可惜的感覺,也不后悔,只是有點說不上的感慨。
其實裴辭倒也沒欠杜梅什么,杜梅對這個前夫談不上什么愛與怨,完全就當個認識的陌生人看待。
她前世離婚所遭受的那些流言蜚語也大多源自于村里人封建守舊的思想,而非裴辭本身,只能說,這個年代換了誰離婚,都得跟她一樣被人議論紛紛,所以這個鍋還扣不到前夫頭上。
那就這樣吧,她已經拒絕了裴家的提親,他倆這一世不會再有任何關系,互不相欠,也互不相識。
杜梅什么時候睡著的自己都不知道,第二天天還沒亮,多年養成的生物鐘讓她準時睜開了眼。
不用看時間,她也知道現在是凌晨四點半左右。
她日常起床準備出攤的時間。
杜梅前世獨自經營著兩個攤位,一個早餐攤子一個宵夜攤。
早餐攤子一般是早上五點半出攤,到九點結束,宵夜攤則是晚上八點到凌晨兩點,賣的東西不一樣,但用的都是同一輛電動三輪小餐車。
她主要是下午休息,晚上因為要提前備餐,只能稍微瞇一兩個小時。
久而久之就養成生物鐘了。
這會兒醒了她要再睡也難,干脆爬起床,先去洗把臉,然后把一家人的早飯做上。
在廚房翻了翻,沒找到什么食材,杜梅這才回想起來,這時候糧食珍貴,可以說是一家人的命根子,怕被人偷,他們家所有糧食都是存放在父母房間里那個全家唯一一個帶鎖的柜子里。
要吃的時候才會拿出一點來做飯。
父母一般得五點才起來,現在還太早了,杜梅也不想去吵醒他們,干脆拿著菜籃子往自家菜地走。
他們家菜地就在屋子后面,旁邊還連著雞鵝的窩,再往外一點有個砌了一半的豬圈。
今年杜家打算去村里領頭小豬回來養,他們家以前太窮了,但凡能吃的東西都得進人嘴里,連糠都得翻著白眼咽下去填飽肚子,更別提養豬,今年家里的債還完了,家庭經濟松快不少,杜建設就盤算著建個豬圈養頭豬,這樣年底也能給家里添些肉吃。
杜梅也是看到那半個豬圈才想起來他們家是這時候才開始養的豬,看豬圈建設進度,她估摸著這兩天她爸就可以去村里申請小豬崽了。
幾步來到菜地,杜梅也不用打什么燈照明,熟門熟路地摸黑拔了兩根蘿卜跟一些菜葉子回去。
來到廚房,蘿卜洗干凈切絲,不去皮,蘿卜皮也能吃,杜家的食物容不得一點浪費,蘿卜纓跟菜葉子也都切碎,一起下鍋加點鹽煮熟,成了一鍋蘿卜絲菜湯,這就是他們一家人的早飯了。
簡陋,也談不上美味,但多少能填一下肚子。
家里油罐也鎖在柜子里,杜梅沒去拿,她知道這個時期家里的油很珍貴,不能隨便霍霍。
做完飯父母屋里還沒有動靜,杜梅繼續忙,拿著糠皮跟爛菜葉子去雞鵝圈里喂雞鵝。
圈子里就三只母雞兩只大白鵝。
按規定,每家每戶可以自家養的家禽只能有‘五對腳’,所謂的五對腳就是所有家禽的腳數加起來只能有五對。
折算起來就是每戶養五只家禽,具體想養什么都隨你,但不允許為了多養家禽而故意砍掉它們的腳,耍這種小心機的一旦被人發現舉報,都得被抓去批斗勞改。
鴨子沒什么肉,所以杜家不養鴨子,只養了雞鵝,雞也都是母雞,被養得精細,胖乎乎的,全是下蛋好手。
基本每只雞每天最少都能下一顆蛋,多的兩三顆都有。
兩只大白鵝也會時不時下個蛋,但比不過雞,養它們主要是為了年底吃肉,跟平日里看家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