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能把一顆蔫白菜炒出三頓花樣,
我爸穿了五年的破洞襪子說‘透氣養腳’——直到我帶老公回家吃飯,
老兩口盯著他剩了半桌的日料外賣,第一次紅了眼眶:‘叢叢,這飯……?
’沈叢以為嫁了個‘不講究’的城里人,
結果發現老公是‘軟飯硬吃’的祖宗:她媽腌的咸菜他嫌‘亞硝酸鹽超標’,
她爸釣的魚他說‘有土腥味’,工資卡永遠空著,信用卡賬單倒比她的面膜還厚。
直到某天她翻到他和兄弟的聊天記錄——‘我媳婦家那老兩口,省得跟苦行僧似的,
正好養我這個活菩薩’——沒苦硬吃的親家,碰上限量版軟飯男,這日子是甜是苦?
沈叢笑了:既然你愛當菩薩,那我就當回拆廟的。
1?節儉與奢侈沈叢的機械鍵盤敲得噼啪響,那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
屏幕右下角的時間跳到九點十七分,發出淡淡的幽光。
項目經理剛在群里發了條“今晚必須過終版”,她手機突然震得差點掉地上,
震動的觸感仿佛要沖破她的手掌。“小叢啊,冰箱壞了。”沈母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
尖銳的聲音直直地刺進沈叢的耳朵,“修冰箱的師傅說壓縮機徹底廢了,得買新的。
”沈叢手指懸在鍵盤上,心里一陣焦慮,“媽,別著急,我馬上請假回家。
”她抓起外套往外沖,外套粗糙的布料摩挲著她的手臂。
電梯里對著玻璃扯了扯皺巴巴的襯衫,
冰冷的玻璃觸感讓她清醒了些——這月已經加了十六天班,
她連新買的真絲裙都沒時間拆吊牌。路上她盯著網約車計價器跳字,
那紅色的數字跳動得格外刺眼,手機屏保是去年全家旅游照:爸媽擠在二十寸小冰箱前笑,
冰箱門上貼滿超市贈品磁貼。那照片的色彩有些陳舊,卻充滿了溫馨。那冰箱跟了沈家十年,
修過三次,沈父總說“還能湊合用”。推開門時,客廳明亮的燈光晃得她瞇眼,
那光線如同利劍般射進她的眼睛,刺得她生疼。李明正舉著手機站在電器城頁面前,
“這款雙開門的,智能控溫,容量六百升,才兩萬八。”“兩萬八?
”沈母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那沉悶的聲響在安靜的客廳里回蕩,
“樓下張嬸家買的三千多,用得好好的。”李明轉身,白襯衫袖口翻到小臂,
露出上個月剛買的機械表,那金屬的光澤在燈光下閃爍,“阿姨,好東西才配你們。
小叢嫁過來,我不能讓岳父母受委屈。”沈叢脫了高跟鞋,腳底板疼得發麻,
那種刺痛感從腳底蔓延到全身。“明子,五千的那款性價比高,容量也夠。
”她點開購物軟件,手機屏幕散發的微光映在她的臉上,“你看,這款有母嬰模式,
媽平時存中藥也方便。”李明把手機往茶幾上一放,發出清脆的聲響,“五千的?
冷凍層才一百升,過年連只整雞都塞不下。”他伸手勾住沈叢肩膀,
那溫熱的觸感讓沈叢有些不自在,“我知道你心疼錢,可這是我當女婿的心意。
”沈父從廚房探出頭,老花鏡滑到鼻尖,那鏡片反射出的燈光有些晃眼,“小叢說得對,
咱們老兩口飯量小,冰箱大了浪費電。”“叔,現在家電都節能。
”李明彎腰撿起沈母的抹布,手指觸碰到抹布粗糙的質地,“您看這冰箱門封條都裂了,
費電不說,存東西還串味。”他指節敲了敲舊冰箱,那沉悶的敲擊聲仿佛敲在沈叢的心上,
“上個月小叢說您胃不舒服,保不齊就是吃了串味的剩菜。”沈母臉刷地白了,
雙手不自覺地搓著圍裙角,那粗糙的布料在她手中摩挲,“那、那要不就聽明子的?
”沈叢喉嚨發緊,內心滿是無奈和擔憂,她想到未來的生活,感到一陣迷茫。
上回李明非要給她買三萬塊的包,說是“撐職場場面”,最后還是她刷信用卡分期還的。
她瞥見茶幾上攤開的工資條——李明的,底薪三千八,績效零。此時,茶幾上有些雜亂,
周圍安靜得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沈叢內心的震驚如同潮水般涌來。
晚餐是沈母熱的剩菜:前天的紅燒肉,顏色有些暗沉,散發著微微的肉香;昨天的涼拌木耳,
木耳的形狀有些干癟;今早的清炒時蔬,色澤也不如剛炒出來時鮮艷。
李明夾起一塊肉又放下,“阿姨,這肉都放三天了,吃壞肚子怎么辦?”“不礙事。
”沈母趕緊去廚房端湯,那湯的熱氣帶著淡淡的香氣撲面而來,“我中午剛熱過,沒酸。
”沈父往李明碗里添飯,“小叢媽最會收拾剩菜,我們吃了幾十年。
”他筷子尖點了點李明的碗,“你多吃點,看這瘦的。”李明扯了扯領帶,“叔,
以后別留剩菜了。我明天讓張嫂送兩盒有機菜過來,新鮮。”沈叢腳在桌下踢了李明一下。
他側頭看她,眼睛里浮起不耐煩——和上個月她讓他退掉那只表時一個表情。
飯后沈叢把李明拽到陽臺。從客廳走到陽臺,經過客廳里那陳舊的沙發,
沙發的皮革有些磨損,窗外的夜色有些朦朧。風灌進來,帶著絲絲涼意,
她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水味,是她發獎金那天硬拉他去專柜試的。
“我爸媽過慣了苦日子。”她捏著欄桿,指節發白,那冰冷的欄桿觸感讓她的手有些麻木,
“你買兩萬八的冰箱,他們晚上要睡不著覺的。”“我這不顯得重視嗎?”李明點了根煙,
那微弱的光亮在夜空中一閃一閃,他心里想著在朋友面前炫耀自己的經濟實力,
“上回你說你爸嫌我沒車,我這不剛訂了輛三十萬的?”沈叢太陽穴突突跳,內心一陣煩躁。
那輛車的定金是刷她的信用卡,銷售說“先生真疼老婆”時,她差點把卡掰折。
“可冰箱不一樣。”她深吸口氣,夜晚清新的空氣充滿她的鼻腔,“他們覺得貴就是負擔,
不是重視。”李明把煙頭按在花盆里,那滋滋的聲響在安靜的夜里格外清晰,“行,聽你的。
”他轉身要走,又回頭笑,“但我選的這款確實好,不然咱們各退一步?”沈叢剛要說話,
李明手機響了。他接起來,聲音突然拔高,“王總啊,對,明天中午酒店,我訂了包廂。
”他掛了電話,摟住沈叢肩膀,“明天慶祝冰箱到家,我請爸媽去酒店吃海鮮自助。
”客廳里傳來沈父擦桌子的聲音,那有節奏的擦拭聲在空氣中回蕩,“小叢,
明子說的那酒店,得不少錢吧?”沈叢看著李明手機屏幕——預訂信息亮著,
“帝王蟹套餐·4人·8888元”。她喉嚨發緊,剛要開口,李明已經提高聲音:“叔,
就當我盡孝心,您可別拒絕。”沈父的身影在玻璃上投下影子,他背著手站在冰箱前,
手指輕輕摸著舊冰箱門上的磁貼。“小叢。”沈父突然轉身,老花鏡反著光,
那刺眼的反光讓沈叢有些恍惚,“你說呢?”沈叢看向李明。他正低頭劃手機,嘴角掛著笑,
像是已經看見明天在酒店里,服務員端著帝王蟹過來時,鄰桌投來的羨慕眼光。
窗外不知誰家的貓叫了一聲,拖得老長,那尖銳的叫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驚悚。
2?一頓飯引發的風波沈父把老花鏡往鼻梁上推了推,
目光掃過手機屏幕上那格外刺眼的8888元,手指在舊冰箱門上敲得“篤篤”作響,
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皺著眉頭,心里想著這錢花在酒店太不值當,
嘴里說道:“家里有現成的菜,去酒店多浪費。”李明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捏著手機殼邊緣,捏得指節泛白。他心里有些失落,
本想在沈叢家人面前表現大方,卻被直接拒絕,感覺自己有些沒面子,嘴唇動了動:“叔,
就當我——”“真不用。”沈母從廚房探出頭,手里還攥著沒擇完的青菜,
青菜上的水珠順著她的手指滑落,滴在地上。她笑瞇瞇地說:“明天我熬你爸愛喝的蘿卜湯,
再炒兩個熱菜,比外頭實惠。”沈叢喉結動了動,指甲狠狠地掐進掌心,
尖銳的疼痛讓她微微皺眉。她看見李明耳尖泛紅,像被當眾打了屁股的猴子,
那通紅的顏色格外醒目。“那……行。”李明扯了扯嘴角,轉身回屋時,
“哐當”一聲踢到了沙發腿,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他嘴里嘟囔著:“我去洗個手。
”沈父嘆了口氣,彎腰撿起李明踢倒的拖鞋,拖鞋在地上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
沈叢蹲下去幫忙,指尖碰到父親粗糙的手背,那雙手布滿了老繭,觸感像砂紙一般。
這雙手年輕時搬過磚,現在捏著菜葉子都輕得像怕捏碎了。“小叢,明子人是好。
”沈父把拖鞋擺回原位,欲言又止。“我知道。”沈叢打斷他,喉嚨發緊,心里一陣酸澀。
她掏出手機給小林發消息:“今晚來我家吃飯?我媽燒了紅燒肉。”小林秒回:“這就到。
”二十分鐘后,清脆的門鈴響了起來。小林拎著兩斤車厘子站在門口,車厘子色澤紅潤,
在燈光下散發著誘人的光澤。他的T恤下擺沾著機油印子,一股淡淡的機油味彌漫開來,
他剛下晚班。“阿姨好,叔叔好。”他把車厘子塞進沈母手里,“路過水果店,很新鮮。
”沈母要給錢,小林已經脫了鞋,拖鞋與地面摩擦發出“噗噗”的聲音。
他笑著說:“我媽老說我吃獨食,正好蹭飯。”他一眼瞅見廚房那臺“嗡嗡”直響的舊冰箱,
“這冰箱該換了吧?我之前修過同事家的,試試?”沈父連忙擺手:“修什么,還能湊合用。
”“就看看。”小林挽起袖子,露出結實的手臂,肌肉線條分明。
他從隨身帶的工具包里掏出螺絲刀,螺絲刀在燈光下閃爍著金屬的光澤。
“壓縮機可能老化了,我調調螺絲。”沈叢遞工具,看著他趴在冰箱側面鼓搗,
只聽見螺絲刀擰動螺絲的“滋滋”聲。小林額角冒出了汗,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沈母拿紙巾給他擦,他咧嘴笑:“我媽也這樣,老嫌我邋遢。”“咔嗒”一聲,
冰箱突然安靜了下來,原本嘈雜的嗡嗡聲消失得無影無蹤。小林直起腰:“好了,
再用兩年沒問題。”沈父拍了拍他的后背,發出“啪啪”的聲響:“小同志手真巧!
”沈母往他碗里堆了好多紅燒肉,紅燒肉色澤紅亮,香氣撲鼻。“多吃點,比明子瘦,
得補補。”李明從房間出來時,正看見小林舉著碗喝湯,湯在碗里晃動,
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沈母又給他添了半碗。他扯了扯領口,
領口與皮膚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坐下來夾了塊紅燒肉,咬得“咔嚓”響。“對了叢姐。
”小林抹了抹嘴,“我今天轉正升主管了,工資漲了三千。”他晃了晃手機,手機屏幕亮著,
顯示著合同的頁面。“剛簽完合同,部門聚餐都推了來蹭飯。”沈父放下碗,
碗與桌面碰撞發出“砰”的一聲:“好事!年輕人就該往上拼搏。
”沈母往小林碗里又添了勺湯,湯濺起的聲音清脆悅耳:“比我們家小叢有出息,
她上個月才拿季度獎。”李明的筷子“啪”地磕在碗沿上,聲音尖銳刺耳。
他盯著自己碗里的紅燒肉,突然笑了一聲:“主管啊?我朋友公司招經理,年薪二十萬,
要不我幫你問問?”小林愣住:“不用不用,我挺喜歡現在的工作。”沈叢踢了踢李明的腳,
只感覺腳底與他的鞋子輕輕觸碰。他沒躲,反而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
椅子與地面摩擦發出“嘎吱”的聲音,悶頭扒飯。飯后,小林幫著收拾碗筷,
碗筷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沈父拉他去陽臺抽煙,陽臺的門被推開,發出“吱呀”的聲音。
“小同志人實在,比明子……”“爸!”沈叢趕緊打斷,把小林推出門,
門開合時發出“嘭”的一聲。“明天還要上班,你快回去吧。”門一關,
李明就把沙發墊甩在地上,沙發墊落地發出“噗”的一聲。“你請他來干嘛?
顯擺他能修冰箱?顯擺他升職?”“你說什么呢!”沈叢彎腰撿起墊子,
墊子上的絨毛觸感柔軟。“你媽夸他手巧,你爸夸他有出息,我算什么?
你同事都比我強是不是?”“訂車的定金刷誰的卡?
”李明梗著脖子:“我這不都是為了你們家!”手機在茶幾上震動,發出“嗡嗡”的聲音。
沈叢正和李明對峙著,客廳里的氣氛壓抑得像暴風雨前的寧靜。突然,
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寂靜,她的目光從李明憤怒的臉上移到茶幾上震動的手機,
仿佛從一個漩渦被拉到了另一個緊急的世界。她抓起來,屏幕亮著“張總”兩個字。
她按下接聽鍵,張總的聲音炸在耳邊:“沈叢,項目數據全亂了,半小時內到公司!
”她手指發顫,抬頭看著李明。他還在瞪著她,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
沈叢抓起外套往門口走,鞋跟磕在門框上,發出“哐”的一聲。
背后傳來李明的聲音:“大半夜的,什么項目這么急?”她沒有回頭。電梯門合上的瞬間,
手機又震了——張總發來消息:“服務器被黑了,帶著你的電腦!
”3?職場危機與家庭抉擇沈叢的高跟鞋敲在寫字樓地磚上,嗒嗒聲比心跳還急,
那清脆的聲響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仿佛敲在她緊繃的神經上。她沖進電梯時,
風“呼呼”地灌進電梯間,劉海被風掀得翹起,
手中的手機攥得發燙——張總那條“服務器被黑”的消息還亮著,像團燒紅的炭,
灼得她眼睛生疼。技術部的燈全亮著,燈光白得刺眼,晃得她有些頭暈。
小王抱著筆記本沖過來,腳步急促,帶起一陣風:“沈姐,
客戶明天要的競品分析表全亂碼了,財務那邊的成本核算也崩了!”她扯下外套甩在工位上,
電腦包拉鏈刮到桌角,“咔”一聲崩開個小口,那聲音在緊張的氛圍中格外刺耳。
鍵盤聲炸成一片,噼里啪啦的敲擊聲好似戰場上的槍炮聲,讓人心慌意亂。
沈叢快速切換后臺,瞳孔縮成針尖——有人篡改了權限代碼,
把今天的更新數據和上周備份混在一起。她的手指在觸控板上飛,
每一次點擊都帶著焦急和果斷。
她的腦海中快速閃過如果數據無法恢復可能導致的公司信譽受損、客戶流失等嚴重后果,
冷汗不自覺地從額頭冒出。她調出日志記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誰最后接觸過服務器?
”“是劉主管。”小王聲音發顫,“他說要測試新系統……”沈叢猛地站起來,
椅子被撞得滑出半米,發出“嘎吱”的聲響。她沖進主管辦公室時,劉胖子正對著手機笑,
屏幕里是兒子的視頻,那歡快的笑聲在此時顯得格外刺耳。“誰給你的權限?
”她把日志截圖拍在他桌上,“客戶要的是精準數據,不是你兒子的幼兒園表演!
”劉胖子的臉漲成豬肝色:“我就是試試……”“試試?”沈叢抓起他的馬克杯,
杯壁還溫著,觸手的溫熱讓她更加憤怒,“試試能讓整個項目組今晚白干?
試試能讓張總在董事會上被罵成孫子?”她轉身時,杯底在桌面蹭出道白痕,
那道白痕就像一道裂痕,割裂著當下的緊張氣氛,“現在把舊備份導出來,
錯一個小數點你自己去跟客戶解釋。”凌晨兩點,沈叢揉了揉發酸的后頸,
脖子的酸痛仿佛蔓延到了全身。投影儀上,修正后的數據正一頁頁翻著,張總站在陰影里,
煙頭明滅,那忽明忽暗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偶爾傳來的“滋滋”聲像是時間在流逝。
“客戶是上市公司。”他突然開口,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他們財務總監剛才給我發消息,說從沒見過處理問題這么快的乙方。
”沈叢的手指還搭在鍵盤上,指節泛白,她的內心既有解決問題后的一絲欣慰,
又有著對未來的期許。“上個月您說,項目做成了給我升經理。”她聲音啞得像砂紙,
“現在算不算數?”張總掐滅煙頭,火星子濺在地毯上,那微小的火星瞬間熄滅,
好似她曾經無數個被磨滅的期待。“算。”他走過來,拍了拍她肩膀,力度不輕不重,
那一下拍打仿佛給了她力量,“但以后再遇到這種事,別替人背鍋。劉胖子明天辦離職。
”沈叢的喉嚨突然發緊,她在回家的路上,一邊想著職場上的種種,
一邊對即將面對的家庭關系感到一絲疲憊和無奈。
她想起上周劉胖子把方案甩給她時說“新人多鍛煉”,
想起李明昨天抱怨“你天天加班有什么用”,想起李明媽媽打電話說“明子說想換車,
你工資是不是該漲漲了”。她低頭盯著電腦屏幕,倒影里的眼睛亮得嚇人,
那是她在疲憊中掙扎的光芒。回到家時,玄關的燈還亮著,暖黃色的燈光灑在地上,
卻沒有給她帶來一絲溫暖。李明窩在沙發里,茶幾上擺著半瓶紅酒,兩個杯子,
其中一個沾著口紅印——是她上周買的那支豆沙色。“去哪鬼混了?”他坐直身子,
領帶歪在鎖骨處,“我等你幾小時。”沈叢脫鞋的動作頓了頓。鞋跟磕在地板上,
“咔”一聲,那聲音在寂靜的客廳里格外響亮。“處理項目。”她把包扔在沙發上,
拉鏈的破口對著李明,“張總說給我升經理,年薪漲五萬。”李明的手指在杯壁上敲了敲。
“漲五萬?”他笑了,“夠不夠給我付新車的尾款?”沈叢突然覺得累,
這種累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更是心里的疲憊。她扯下耳環,丟進玄關的托盤,
金屬碰撞聲清脆得刺耳,那聲音仿佛敲碎了她心中最后的一絲期待。“我想搬家。
”她轉身看向他,“去上海。那邊有個分公司,經理職位,年薪三十萬。
”李明的酒杯停在半空。“上海?”他皺起眉,“我爸媽在這兒,你爸媽也在這兒,
我朋友都在這兒……”“我在這兒,天天給你擦屁股。”沈叢打斷他,聲音輕得像嘆息,
“修冰箱的錢是我出的,訂車的定金是刷我的,你爸住院的押金是我取的現金。
我升主管那天,你說‘主管有什么了不起’;我拿優秀員工獎,你說‘獎金夠不夠買包’。
”她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指甲蓋泛著青白,那是她長久以來操勞的痕跡,“我今天在公司,
張總說我是他帶過最能扛事的。”客廳靜得能聽見冰箱的嗡鳴,
那持續不斷的聲音像是在訴說著她生活的單調和無奈。李明把酒杯重重放下,
紅酒濺在米色沙發上,暈開片暗紅,那片暗紅就像他們之間破裂的感情。沈叢沒說話。
她走到沙發邊,撿起那個沾著口紅印的杯子,放進洗碗池。水流沖過杯壁時,
她聽見李明在身后說:“明天我就聯系租房的事。”她關掉水龍頭。水聲停了,
客廳里突然安靜得可怕,這種安靜讓她感到有些窒息。窗外的月光更亮了,
照見沙發上那片酒漬,像朵開敗的花,那朵花仿佛是他們愛情的象征。
沈叢摸了摸口袋里的工牌,金屬牌面有點涼,那涼意從指尖蔓延到心底。
她想起張總今天說的“別替人背鍋”,想起上海分公司的offer郵件還躺在收件箱里,
主題是“期待與您共赴新程”。冰箱突然“叮”的一聲,提示制冰完成,
那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寂靜。沈叢看著洗碗池里的杯子,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絲釋然。
她轉身看向李明,他正對著手機劃拉租房信息,屏幕光映得他的臉忽明忽暗。
“先看兩室一廳的。”她說,“我需要一間書房。”李明抬頭,眼里有什么東西閃了閃。
他剛要說話,沈叢的手機在客廳響了。她走過去拿起手機,
屏幕亮著“上海分公司HR”的來電。月光從她背后照過來,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
幾乎要蓋住李明擱在茶幾上的手。那只手的無名指上,還戴著他們結婚時買的銀戒指,
戒圈內側刻著“沈叢 李明”,現在已經磨得模糊了。手機還在震動。沈叢按下接聽鍵,
轉身走向陽臺。風掀起她的衣角,那衣角隨風飄動,像是她此刻內心的起伏。
她聽見HR說:“沈小姐,關于您的入職時間……”背后傳來李明的動靜,
他大概是站了起來。沈叢望著樓下的路燈,突然想起今天在公司,
張總拍她肩膀時說的話:“你該為自己活一次了。”夜風灌進陽臺,
她的頭發被吹得亂蓬蓬的,那凌亂的頭發就像她此刻復雜的心情。手機里的聲音還在繼續,
她望著遠處的霓虹燈,突然覺得那些光比以前亮了些。4開始與困擾凌晨四點,
寂靜的房間里,沈叢從睡夢中醒來,耳畔只有輕微的呼吸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車輛呼嘯聲。
手機屏幕在床頭柜上散發著柔和的光,上海分公司的未接來電顯示在通知欄,
那亮著的屏幕像黑夜里的一點星辰。她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到手機的光滑表面,
將它摸了過來。微信對話框里,
李明凌晨兩點發的消息靜靜躺著:“看了三套兩室一廳的房子,明天早上去實地看看。
”她的目光停留在“實地看看”這四個字上,思緒飄回昨晚接電話時,
清晰地記起李明無名指上那枚磨花的銀戒指,在燈光下閃爍著黯淡的光澤。結婚三年,
他第一次主動提出看房。六點十七分,鬧鐘尖銳的鈴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廚房里,
煎蛋的香味彌漫開來。沈叢把金黃的煎蛋推到李明面前時,他正低著頭,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拉著租房APP,發出輕微的滑動聲。“我聯系了趙燕。”她拿起勺子,
往自己碗里添了勺粥,粥的熱氣輕輕撲在她臉上,帶著溫暖的觸感,
“她在那邊做心理咨詢師,能幫著打聽生活成本。”李明夾煎蛋的筷子頓了頓,
輕微的碰撞聲在安靜的廚房里響起:“那邊的房價……”“我問過HR了,
分公司有住房補貼。”沈叢把工牌塞進包里,拉上拉鏈的聲音清脆作響,
“你不是說想試試做咖啡師嗎?那邊有連鎖品牌在招人。”李明低頭扒飯,碗沿擋住半張臉,
只聽見他咀嚼食物的聲音:“我就是隨口一說。”“不是隨口說的。”沈叢拿過他的手機,
手指在屏幕上翻動,翻出三個月前他收藏的咖啡師培訓廣告,“你說想給我煮手沖咖啡那天,
我截了圖。”李明喉結動了動,沒說話,空氣里彌漫著一絲沉默的緊張感。上午十點,
沈叢走進茶水間,周圍是同事們輕聲交談的聲音。她拿起手機,給趙燕發語音:“燕姐,
方便接電話嗎?”手機在掌心劇烈震動,震得掌心發麻時,她正盯著張總辦公室虛掩的門。
透過門縫,能看到張總辦公室里的燈光,張總昨天說“別替人背鍋”時,
桌上擺著上海分公司寄來的資料袋——封皮上印著沈叢的名字,
那字跡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叢叢!”趙燕的聲音像杯熱可可,溫暖而醇厚,
“我正想給你發攻略呢!租房的話……”“我想去實地看看。”沈叢打斷她,
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周末有空嗎?”電話那頭窸窸窣窣,
接著是翻日歷的聲音:“周六我調休!正好帶你去我常去的咖啡館,老板在招學徒呢。
”周六早晨六點,沈叢來到地鐵口,周圍是人群的嘈雜聲和地鐵進站的轟鳴聲。
她在小攤前買了兩個茶葉蛋,溫熱的茶葉蛋握在手中,觸感暖暖的。
手機彈出李明的消息:“我去看了浦東那套兩居室,采光好,離地鐵站八百米。
”她攥著茶葉蛋往高鐵站走,蛋黃蹭在塑料袋上,像塊小太陽,散發著淡淡的蛋香。
高鐵站里,人群熙熙攘攘,廣播聲此起彼伏。趙燕在出站口舉著星巴克杯子蹦跶,
棕卷發被風吹得亂翹,風拂過臉頰,帶著一絲涼意。她大聲喊道:“走!先去分公司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