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丫鬟桃桃輕輕晃了晃我的手臂，示意我往旁邊看去。我側頭看去，心底波瀾微起，
面上卻沒有變化，又繼續看著手里的料子“掌柜的，這個料子給我打一對兒玉佩，
要求等會我寫下來。”然后示意桃桃付錢。旁邊玄色衣袍的人還在繼續挑料子，
我帶著桃桃去了一邊的桌幾寫下了要求就離開了。馬車上桃桃問我“小姐，
江首輔最近很閑嗎？怎么我們去哪兒都能遇見他。”“唔，可能吧。
”我著望著馬車外的出神。桃桃撇撇嘴。林府。夜色漸濃，用過晚飯后，
我便靠在涼亭吹吹晚風。腦中思緒亂飛。我與江首輔是有過一段愛恨糾葛的。怎么說，
其實是我單方面喜歡人家比較多吧。幾年前江首輔還不是江首輔。我爹是大理寺少卿司少元。
江首輔本名叫江遠楓。據說江遠楓當年三元及第，憑借自己的實力，獲得了圣上青睞，
一路做到官拜內閣。我是怎么認識他的呢。他還在翰林院任職時，我的哥哥，
司長禮也在翰林院，某天他邀請這位上司回家吃酒，我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江遠楓。
哥哥每次吃飯時總是跟爹抱怨上司總是讓他們不眠不休的工作。
說要是娶個媳婦看他還這么賣力不。也時不時夸他的上司，正直，卻又不死板。江遠楓啊，
他身姿頎長，私下總愛穿玄色的衣袍，面容清俊，比不上旁邊喝的不知道東西南北的哥哥，
但是一桌人里，一眼就能看見他的存在，好像永遠臨危不懼，值得人依賴。那一晚，
他看見了躲在屏風后的我，只一眼，就好像要被看透般，他卻輕輕彎了彎嘴角禮貌的點點頭。
那一夜我的心怦怦亂跳。后來聽見哥哥談論他，我便有意無意的試探。知道他的喜好，
可惜的是他的喜好是沒有喜好。（哥哥真沒用。）后來我有一段時間我總是做些小點心，
去給哥哥送點心，卻又‘不小心’經過他工作的地方，又看見了他的另一面。
長長的睫毛垂下，手里的筆在紙上摩挲，仿佛撓到了我心尖尖，癢癢的，他抬頭發現我時，
我便抬起手里的點心，說出一早醞釀好的措辭。江遠楓輕輕點頭，他的聲音低沉又富有磁性。
那個下午，微風輕輕拂過我的面頰，吹動了他的發絲，他的頭發微動，仿若在撩撥我的心弦。
我喜歡他，我喜歡江遠楓。于是，一個月總有那么幾次帶著我新做的點心去看望上職的哥哥。
少女的心事總是藏不住。沒多久，司長禮發現了異樣。吃飯時他幾次欲言又止，“長安，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我咽下嘴里的菜茫然道“什么？”哥哥大我八歲，
母親生下我便撒手人寰。爹爹和哥哥將我拉扯長大。哥哥不是個心思細膩的人。
否則也不會在翰林院任職多年，才有遷升的機會。哥哥放下碗筷。“。。。沒事，
你有空多看看爹。別老往我這兒跑。”我突然想起已經好久沒跟爹一起用飯了，
他好像每次都是很晚歸家。我連忙點頭應下，卻見他又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哥哥怎么了？
”“你。。。你是不是中意我哪一位同僚？”我的傻哥哥你才看出來啊。“唔。。。
嗯”我輕輕的點點頭。“你。。。是誰？”哥哥一臉我就知道是這樣。
不待我回答便自顧自道“是章詠？不對。。你。。你最好不要對我那幾個同僚動心思，
你才多大。”“哎呀，哥哥。”說完我假裝害羞的跑掉了。連哥哥都看出來貓膩了，
那我更得收斂點了。九月，我爹擢升為大理寺卿。
江遠楓因著政績出眾從翰林院提拔到了大理寺，暫代大理寺少卿一職。
大理寺也不是我想去就去了，入大理寺后他忙的不可開交，剛上任的爹爹也不得閑，
政務一直處理到入秋。我掐著日子，已經很久沒同爹爹吃晚飯了，也很久沒見過江遠楓了。
唉。這天正值休沐，我跟著哥哥帶著桃桃逛游到了書鋪，我正津津有味的看著一本雜談書，
忽地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簡知兄”我哥哥驚喜的聲音道。江遠楓字簡知。“子敬。
司小姐。”子敬是我哥的字。哥哥去跟他聊天，哥哥背對著我，跟他聊天，他正好面對我。
我的雜談書也看不進去，眼睛時不時看向江遠楓，他好像清減了許多，臉上青色的胡茬，
玄色的衣袍磨的出了毛邊，掛在他身上，看起來有些松垮。
肯定是大理寺忙的要命來不及吃飯。每次偷看都能被他捉個正著，他沖我淡然一笑。
后來哥哥邀請他去酒樓坐坐。我也屁顛屁顛的跟著去了。因著我在場，所以要了個包廂。
哥哥跟江遠楓聊的很投緣，雖然當他領導時沒少吐槽他，但是不可否認，
他這個上司是真的做實事的官。公事上該怎樣就是怎樣，從不讓下屬吃虧，
私下里也不會擺官架子。他們聊的開心，幾杯酒下肚，
我哥這個不勝酒力之人就開始拽著江遠楓的胳膊吐槽新任領導。我尷尬的扯下我哥的手，
對江遠楓道“不好意思啊江大人，我哥就這樣。”江遠楓喝了差不多的酒量，面色卻不改，
他溫柔笑道“無礙，時辰不早了，我送你們回去吧。”我咽下想使喚桃桃的話，
扶著正大著舌頭說話的我哥，對江遠楓到“那就給您添麻煩了。”我們倆一左一右架著我哥，
出了酒樓，夜色漸濃，路上行人寂寥。桃桃跟在后面，我哥一個踉蹌，我伸手攬住他的肩膀，
江遠楓的手也往我這邊伸過來，于是我們摸到了彼此的手。仿似觸電般我急忙松開手 ，
我的臉頰紅紅，不敢看他。所幸，離家還遠。夜色正上頭，
我趁著夜色低聲問道“江大人可有好好用飯？”他沉默一瞬答道“剛到大理寺還不熟悉章程，
忙起來的時候就會忘記用飯。”“江大人，身體是根本，要好好用飯啊。”“好。
”他溫柔的聲音答道。天知道我現在耳朵臉頰有多燙。心底波瀾壯闊，有好多話要說。
“江大人”“在”“江大人為何不成家”......仿佛擱了一個月那么久，
才聽到他說“事業未成不敢成家。”彼時我還不知道他的抱負與理想。
直到后來我眼睜睜看著他從大理寺少卿做上了內閣首輔。我才明白。把哥哥送給小廝后，
安排桃桃去給熬醒酒湯。我去送江遠楓出門。頭一次覺得，家里的回廊再長點就好了。
我悄悄側頭偷看，腳步緩慢。“司小姐”我突然大膽，
語氣帶著自己沒察覺到的撒嬌道“江大人，能否喚我長安。”說完邊有些懊惱的咬著嘴唇，
心里暗罵自己魯莽。卻見他腳步一滯，側頭微微一笑道“長安。”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
喚我的名字，本來后悔自己魯莽，聽見后又后悔自己不夠大膽應該干脆讓他喊小字。
“阿寧”在我后悔時，他又出聲喊我小字。平靜的湖泊被人砸下巨石，泛起一層一層漣漪。
我有些激動，有些問題呼之欲出。“時辰不早了，我先告辭了。”我快要脫口而出時，
江遠楓先告辭了。望著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才轉身準備回去，
卻瞥見本該戴在那人修長勁瘦手腕上的一串佛珠正安靜的躺在那里。
那串佛被我私心戴在了手腕上。臘月，休沐的日子，我們全家趁著未下大雪前上山拜祭娘親，
結果被大雪困在了山上。傍晚，小沙彌給各個院子送來了餐食，
哥哥用完飯后道“我剛才好像看見簡知的隨從崇義了。”我爹放下碗筷道“哦？
他也上山來了。”江遠楓。用完晚飯，天色還未暗下來，雪勢變怯，我借口想溜溜食，
故意經過了隔壁的院子，側頭往里看去，果然看見了崇義，那他應該也在這里。
腳步刻意放慢，剛好讓崇義看到我。之后，在寺院長廊里漫無目的的走。走至拐角處時，
聽見有踏雪的聲音，抬頭便看見了日思夜想的人，心頭一陣激蕩。“江大人”呆愣一瞬，
隨后行禮，對面的人抬手虛扶，“不必如此客氣，長安”他嘴角微抿，頭頂落了些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