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手里攥著買給女友的求婚戒指,卻等來一句“我們分手吧”。失業(yè)、失戀、存款見底,
他吞下兩瓶安眠藥,卻在最后一刻掙扎著沖向醫(yī)院?;钕聛砗?,
他在一家寵物店遇見一只沒有前肢的倉鼠,看著它拼命在跑輪上爬行。
活著不需要驚天動地的理由,就像這只倉鼠,能吃飯就吃飯,能喘氣就喘氣。
1.陳默站在北京國貿(mào)地鐵站出口,手里攥著剛買的求婚戒指。
鉑金指環(huán)在路燈下閃著微弱的光,像他銀行卡里所剩無幾的余額。「婷婷,我到了,你在哪?
」他發(fā)完微信,把手機塞回兜里。十二月的北京冷得刺骨。陳默跺著腳,
看著呼出的白氣在空中消散。他想象著蘇婷看到戒指時的表情,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改?。
」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陳默轉(zhuǎn)身,看見蘇婷穿著那件米色羽絨服,頭發(fā)扎成馬尾,
臉上沒有他期待的笑容。「等很久了?」蘇婷問。陳默搖搖頭,從口袋里掏出戒指盒。
「婷婷,我有話跟你說?!固K婷的目光落在那個藍色絲絨盒子上,臉色變了。
「我們找個地方坐吧?!顾麄冏哌M地鐵站旁的星巴克。陳默要了兩杯熱可可,
端著托盤的手微微發(fā)抖。蘇婷一直低著頭,用吸管攪動著杯里的奶油?!告面?,
我們在一起五年了。」陳默打開戒指盒,「我想...」「我們分手吧?!固K婷突然說。
陳默的手指僵在半空。星巴克的背景音樂突然變得刺耳,是一首歡快的圣誕歌?!甘裁矗俊?/p>
「我說,我們分手?!固K婷抬起頭,眼睛里沒有淚水,「我考慮很久了?!?/p>
陳默感覺喉嚨發(fā)緊?!笧槭裁矗渴且驗槲易罱ぷ魈Γ窟€是...」「都不是?!?/p>
蘇婷深吸一口氣,「默默,你是個好人,但我們不合適。我想要的生活你給不了?!?/p>
「什么生活?」陳默的聲音開始發(fā)抖,「我可以努力...」「不是努力的問題?!?/p>
蘇婷打斷他,「你知道我同事小李嗎?她男朋友在投行,上周帶她去馬爾代夫度假。而我呢?
我們上次約會是在蘭州拉面館。」陳默盯著桌上那杯沒動過的熱可可。奶油已經(jīng)融化了,
變成一層白色的浮沫。「就因為這個?」他艱難地問?!覆恢皇清X的問題。」
蘇婷的聲音軟了下來,「默默,你太安于現(xiàn)狀了。五年了,你還是那個小公司的程序員,
連組長都沒當上。我看不到未來?!龟惸胝f些什么,但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里。
他低頭看著那枚戒指,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戒指退了吧,能退不少錢?!固K婷站起身,
「對不起?!龟惸谀抢?,看著蘇婷推門離開。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國貿(mào)璀璨的燈光中。
那晚陳默沒回家。他坐在朝陽公園的長椅上,把戒指扔進了湖里。
鉑金指環(huán)在水面激起一圈微小的漣漪,然后消失不見。第二天是周一,陳默沒去上班。
他關(guān)掉手機,在出租屋里躺了整整三天。第四天早上,公司HR打來電話,
問他是不是還活著?!高€活著?!龟惸f。「那你能來解釋一下為什么連續(xù)曠工三天嗎?」
HR的聲音冷冰冰的。「不想干了?!龟惸瑨鞌嚯娫?,把手機扔到墻角。
失業(yè)來得比想象中快。周五,人事部的同事親自上門,遞給他一個信封和一份離職協(xié)議。
「公司念在你工作五年的份上,給你N+1的補償。」同事站在門口,沒有進屋的意思,
「下周一前把宿舍清空。」陳默看了看信封里的數(shù)字,勉強夠付下個季度的房租。他簽了字,
關(guān)上門,打開冰箱里最后一罐啤酒。蘇婷分手后的第三周,陳默開始整夜失眠。他躺在床上,
盯著天花板上的裂縫,聽著隔壁情侶的爭吵聲。有時他會突然想起五年前剛來北京時,
和蘇婷擠在十平米的地下室里,分吃一碗泡面的日子?!傅任矣绣X了,天天帶你去吃大餐?!?/p>
年輕的陳默曾經(jīng)這樣許諾。蘇婷總是笑著點頭,「我等著。」現(xiàn)在陳默終于明白,
沒有人會永遠等待。十二月底,北京下了一場大雪。陳默的出租屋沒有暖氣,窗戶漏風。
他裹著被子,看著手機銀行里的數(shù)字一天天減少。「活不下去了。」他對鏡子里的自己說。
鏡中人臉色蒼白,眼睛布滿血絲,下巴上胡茬凌亂。陳默想起父親去世前的樣子,
也是這般憔悴?!竸e學你爸?!鼓赣H臨終前抓著他的手說,「要好好活著?!龟惸蜷_手機,
搜索「怎么死得不痛苦」。頁面跳出一堆心理咨詢熱線,他煩躁地關(guān)掉瀏覽器。第二天,
陳默去了朝陽區(qū)的一家藥店。「有安眠藥嗎?」他問柜臺后的阿姨。阿姨打量著他,
「處方藥,得有醫(yī)生證明。」陳默轉(zhuǎn)身要走,阿姨叫住他,「小伙子,
失眠的話可以試試這個?!顾贸鲆缓兄弑=∑?,「效果也不錯?!龟惸瑩u搖頭,
推門走進寒風中。他在街上游蕩了一下午,最后在一家偏僻的小藥店買到了想要的東西。
「兩瓶夠嗎?」老板數(shù)著錢問?!笁蛄?。」陳默把藥塞進口袋。回家的路上,他拐進便利店,
買了一瓶最便宜的白酒。收銀員是個扎馬尾的女孩,有點像蘇婷。陳默多看了她兩眼,
女孩警惕地后退半步。「十五塊。」她說。陳默遞過一張皺巴巴的二十元紙幣,
沒等找零就走了。出租屋比外面還冷。陳默打開酒瓶,灌了一大口。劣質(zhì)白酒燒得喉嚨發(fā)痛,
但他還是喝完了半瓶?!妇瓦@樣吧?!顾麑ψ约赫f,擰開了藥瓶。第一粒藥片粘在舌頭上,
苦得他皺起眉。陳默就著白酒吞下去,然后是第二粒,第三粒...吃到第十粒時,
手機突然響了。是母親生前用的號碼,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電信回收了。陳默盯著屏幕,
鬼使神差地接了起來。「喂?」電話那頭只有電流的雜音。陳默等了幾秒,掛斷,繼續(xù)吃藥。
吃到第二十粒時,他突然想起小時候養(yǎng)過的一條狗。那是只土狗,
被車撞了后拖著斷腿爬回家,死在了門口?!笧槭裁床痪驮谕饷嫠懒四??」
十歲的陳默哭著問父親。父親摸著狗的頭,「因為它想回家?!龟惸氖滞A讼聛怼?/p>
酒瓶已經(jīng)空了,藥瓶也只剩半瓶。他感到一陣強烈的困意襲來,身體開始發(fā)軟?!敢懒??!?/p>
他想,卻突然感到一陣恐懼。不知哪來的力氣,陳默猛地站起來,撞翻了椅子。
他抓起外套沖出門,在樓下找到那輛生銹的自行車。夜色如墨,寒風刺骨。陳默騎上自行車,
向最近的醫(yī)院沖去。車輪在結(jié)冰的路面上打滑,他摔倒了,膝蓋撞在馬路牙子上,
疼得眼前發(fā)黑?!覆荒芩?。」他咬著牙爬起來,繼續(xù)往前騎。第二次摔倒時,
自行車把手劃破了他的手掌。血滴在雪地上,像一朵朵小紅花。陳默沒有停下,
他像只受傷的野獸,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嚎叫著前進?!肝也幌胨?!」他的喊聲被風吹散。
醫(yī)院急診室的燈光刺得眼睛發(fā)痛。陳默跌跌撞撞地沖進去,抓住一個護士的手臂。
「我吃了安眠藥,」他喘著氣說,「兩瓶?!棺o士的臉色變了,立刻喊來醫(yī)生。
陳默被按在擔架上,一根粗管子插進他的喉嚨。洗胃液的冰冷感覺讓他劇烈掙扎,
幾個護士按著他的四肢?!笗绬幔俊顾磺宓貑?。沒人回答。洗胃機的聲音轟隆作響,
陳默的意識逐漸模糊。醒來時,天已經(jīng)亮了。陳默躺在急診觀察室的病床上,
手背上插著點滴針。病房里還有其他病人,此起彼伏的呻吟聲。一個護士走過來,
「感覺怎么樣?」「餓?!龟惸f。護士嘆了口氣,「洗胃后都這樣。你有家屬嗎?」
陳默搖搖頭?!羔t(yī)藥費是警察墊付的,」護士壓低聲音,「他們說要找你做筆錄,
我讓他們晚點來。你可以再休息會兒。」陳默等護士走遠,悄悄拔掉針頭。他摸遍所有口袋,
找到一張皺巴巴的十元錢和身份證。點滴架上的藥水還剩大半瓶,但他不想等了。
醫(yī)院門口有家餡餅店,剛出爐的肉餡餅香氣四溢。陳默用最后的錢買了兩個,
站在路邊狼吞虎咽。熱乎乎的肉汁燙到了舌頭,但他顧不上,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吃。
「活著真好。」這個念頭突然冒出來,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餡餅店老板好奇地看著這個滿身酒氣、手背帶著血跡的年輕人?!冈賮硪粋€?」老板問,
「剛出鍋的?!龟惸瑩u搖頭,「沒錢了?!估习濯q豫了一下,拿起一個餡餅塞給他,
「送你吧,看你餓的?!龟惸舆^餡餅,突然哭了。淚水滴在餡餅上,和肉汁混在一起。
他蹲在路邊,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笡]事的,小伙子?!估习迮呐乃募纾?/p>
「都會過去的?!龟惸痤^,透過淚眼看見餡餅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那個狼狽不堪的人是他,但又好像不是他?!钢x謝。」他擦干眼淚,咬了一大口餡餅。
活著是為了什么?陳默現(xiàn)在知道了答案?;钪褪菫榱顺韵乱豢跓岷鹾醯酿W餅。
2.醫(yī)院出來的第三天,陳默又買了一瓶白酒。這次他換了一家便利店,
不想再看見那個像蘇婷的收銀員。新便利店的老板娘是個胖阿姨,看他的眼神帶著憐憫。
「小伙子,少喝點?!拱⒁贪丫七f給他。陳默沒說話,掃碼付款。手機顯示余額不足,
他只好掏出現(xiàn)金。最后一張五十元,找零是一把皺巴巴的零錢?;氐匠鲎馕?,
陳默直接對著瓶口灌了一大口。酒精灼燒喉嚨的感覺讓他咳嗽起來,眼淚都嗆出來了。
窗外在下雨,雨滴敲打著鐵皮屋檐,像無數(shù)細小的腳步聲?!笍U物?!?/p>
陳默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說。房間里堆滿了外賣盒和空酒瓶。床單已經(jīng)兩周沒換了,
散發(fā)著汗臭和酒精混合的味道。墻角那盆綠蘿死了,枯黃的葉子耷拉在花盆邊緣。
陳默又喝了一口,然后癱在床上。天花板上的裂縫似乎變長了,像一張嘲笑的嘴。
他想起醫(yī)院里那個送他餡餅的老板,還有那句「都會過去的」?!高^不去。」
陳默對著裂縫說。手機震動起來,是房東的短信。「小陳,下季度房租該交了,看到回個信。
」陳默把手機扔到一邊。銀行卡里的錢只夠再撐一個月,然后呢?他不知道。也許該回老家,
也許該再試一次。上次藥沒吃夠,這次可以跳河。北京那么多橋,總有一座能讓他徹底解脫。
第二天中午,陳默被敲門聲吵醒。宿醉讓他的頭像要裂開一樣疼。他搖搖晃晃地去開門,
門外是房東太太?!感£?,你沒事吧?」房東太太皺著眉,「臉色這么差?!?/p>
陳默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fā),「沒事,就是感冒了。」房東太太往屋里瞥了一眼,
被里面的景象嚇了一跳?!柑彀。氵@里怎么...」「我會收拾的?!龟惸s緊關(guān)上門。
門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房東太太說:「房租最遲下周交,不然我只能請你搬走了?!?/p>
陳默靠著門滑坐在地上。頭疼得更厲害了,胃里翻江倒海。他沖進廁所吐了個干凈,
然后盯著鏡子里的自己。鏡中人雙眼凹陷,胡子拉碴,脖子上還有洗胃時留下的淤青。
陳默突然笑了,笑聲在狹小的衛(wèi)生間里回蕩,聽起來像哭。下午雨停了,陳默決定出去走走。
他穿上唯一還算干凈的外套,踩著積水往便利店走。需要更多的酒,更多的麻醉。
便利店旁邊的寵物店新開張,櫥窗里擺著幾個籠子。陳默路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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