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純愛的那年,我在出租屋外撿到失憶的京圈佛子。我不知他身份,憐他病弱、孤苦,
努力想給他一個家。朋友調侃,「一個失憶的游戲玩了三年,您老還沒玩夠吶?
「聽說喬沅都打算買婚房了?」沈宴離清冷的眉眼間盛滿笑意,「玩得越真,
棠棠才有可能當真。」好友遲疑著再次開口,「那等棠棠回來,喬沅……」
「無聊時玩玩罷了。」頓了頓,沈宴離再次開口,語氣不屑。「到時直接離開,
她這輩子還找得著?」是啊,我這輩子都不想找他了。01「是唄,
如果不是咱們沈少給機會,她這輩子也別想觸到咱們的圈子。」聽見這話時,
我剛從酒桌上下來。半年來為了促成這筆訂單,拿獎金湊首付,我幾度胃出血。而此刻,
沈宴離穿著我買的那身可笑的廉價西裝坐在主位,眉目清冷、倨傲驕矜。片刻,
又有人問:「聽沈少的意思,喬沅如果求婚,還真答應?」沈宴離漫不經心搖晃著紅酒杯,
瞇了瞇眼,「答應,為什么不答應?」他眼尾輕輕挑起,「做戲不做全套,棠棠不信怎么辦?
」「沈少對棠小姐是真愛啊,如果讓喬沅知道了,不得氣死?」
「誰不知道棠小姐和沈少是一起長大的,如果不是家里不同意,三年前就訂婚了。
還有她喬沅什么事!」「可不是么,棠小姐什么都不用做,過個生日咱們沈少都會豪擲千萬!
」「嘖嘖嘖,聽說喬沅為了拉項目拿獎金攢首付,好幾次跟人喝到胃出血呢。咱們沈少結婚,
再怎么也得準備個莊園啊?她那雞窩也拿得出手!」「就是可惜這一片真心噥。」
戲謔聲四起,包廂里哄笑成一團。「這姑娘也真夠賤的,在一塊兒三年,
咱們沈少可從沒跟她承諾過什么。」「到時候沈少離開,她該不會還要找沈少一輩子吧?
那可有樂子了。」胃更疼了,我沒有再聽下去。是的,我怎么從來沒想過呢?
每當我興奮地跟沈宴離談起以后,他總是沉默。我以為他是對不知過去的不安,
現在看來應該是不屑和我有什么以后吧?想想也是,我普普通通一個本科生,無父母,
無背景,誰能看得上我呢?不小心碰到包里還熱乎的合同,我的心仿佛又被燙了一下,
密密麻麻的疼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叫我恨不得蜷縮起來。02我不知自己如何去的醫院,
又怎么回的家。一路上耳邊盡是剛剛聽到的話。「喬沅也是活該。「三年前棠小姐被迫離開,
沈少不想回家受父母擺布,同在一處的人都看得出來是怎么回事,就她,
傻傻地把沈少撿回家。」可不是么,傻透了。日日看著他從不離身的手串,
以為是他家人的信物,從未想過那是他出生時清泉寺主持贈的。
看不出他身上被雨淋透的外套是阿托里尼手工定制。只看著那張全世界都破碎的臉,
就覺得對方和自己一樣,忙不迭把人撿回了家。他冷淡厭世,
便以為那是對過去一無所知的茫然,對世界一無所知的恐懼,小心照顧,百般柔情。
殊不知在人眼里只是一場笑話,說不定還要在心里罵上一句:【蠢貨!
】明明那時的自己也剛入社會,一個月工資幾千塊,卻帶著他跑遍了全城醫院。中醫西醫,
各種檢查。上班一天,還要陪著他翻找各個墻角、電線桿、廣告牌的尋人啟事,
生怕落下一絲線索。他清雋的眉眼總算染上些許情緒,說著報答。卻將我抱上了床。
還說那是他送我最好的禮物。03胃如火灼,混亂地吃了藥爬上床,第一次沒等他就睡下。
睡到滿頭大汗被他弄醒,清涼地吻頻頻落在頸側。「怎么不等我?」他含混嘟囔,
仿佛真的委屈。望著黑漆漆的屋頂,我以為我會哭會叫,會歇斯底里地質問為什么。
可事實上,數月奔波,都不及今夜聽到的一席話叫我疲憊。心累得一句話都不想說。
鼻息間是他清爽干凈的味道,倒也難為他每次都精心洗刷,半點痕跡都不留。
我撥了撥他額角的碎發,「拿訂單,累了。「你呢?在做什么?「嗯?沈宴離,我陪著笑臉,
盯著訂單,被人灌得胃疼的時候,你在做什么?」黑暗里,他虛虛罩在我身上,
下巴墊在我的肩頭,灼熱的呼吸頻頻打在我耳側。這一次,他沉默了許久。
但最終也只是輕輕一笑,「當然是加班陪你一起攢首付啊。」我也輕笑,眼眶卻有些泛疼。
不,你跟你的朋友們一起,對我品頭論足。將我的真心當做付之一笑的玩具,肆意踐踏。
想要嘶吼、吶喊、質問,心卻被什么墜住了。「累了就睡吧,不鬧你了。」
他抱著我轉了個身,在我背后閉上了眼。04簽完合同已近傍晚,
同組的幾個人湊在樓下咖啡廳偷懶,等著下班打卡回家。「喬沅姐這下可以在京師買房了吧?
」我心不在焉地點著頭。「可真不容易。」同組的人都替我累,
「如果咱們也有個富二代男朋友就好了,前幾天的消息你們看了沒有?大小姐過生日,
佛子出手就是一個莊園,羨慕死我啦。」「別說了,一個莊園人大小姐都不鳥他呢。
「也是該的,佛子也免不了做舔狗啊。」替我們前去端咖啡的人險些燙了手。若是從前,
我定然少不了心疼他,要拉起他的手細細檢查。可現在,
我看著他蹙眉快步將咖啡放到我們面前,輕嘆一聲。「早知道我也去找個富二代,
哪里還用為了首付喝得胃出血?」「喬沅姐舍的?」同事打趣。他也望過來,
清雋冷淡的眉眼略帶無奈。「怪我,當年不長眼,流落到沅沅門前。」同事們嘻嘻直笑。
沒人知道,刮骨鋼刀自我心頭掠過。我以為我不會再痛,心底卻忍不住凄然。
他同那過去的三年一樣,冷眼旁觀我為他飛蛾撲火。偶爾的一兩句情話,
說不定還當做施舍一般。然后看著我繼續用盡力氣為他撞南墻。「首付攢夠了,
姐夫也該和我們喬沅姐結婚了吧?」「就是,我們喬沅姐今年也二十七了,
上個月還為你拒絕了調去總部的機會,那可是總部啊。」沈宴離猝然看向我,
「怎么沒說……」我淡淡扯唇不置可否。曾經,當然是覺得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他失憶流落在這座城市,說不定家人也在這座城市里。我們留在這里,就有機會能找到。
可誰能想到呢?失憶是假的。沒有家人是假的。三年感情,不過是人家一場游戲。可笑。
或許,我該再去找領導問問,看看還有沒有機會。直到時間到了,我們上去打卡,
他也沒說出什么時候結婚。是了,高高在上的佛子,又怎會和我這種小蝦米結婚呢?
05打完卡,我和上司臨溪一起出來。看到拿著我背包的沈宴離,她猝然一怔。
臉上堆起的笑容還沒完全凝聚,沈宴離快步迎了過來。「這位是領導?幸會。」告別臨溪,
沈宴離才問起調去總部的事。「你不該拒絕……」他似有不忍。我撥弄著手機。
臨溪的消息扎心又真實。【就為他拒絕調崗?搞男人哪有搞事業香?】我看著消息,
沉默了片刻,收起手機。「沒什么,我自己愿意的,與你無關。」「人生幾十年,
彈指須臾間,自然要與愛的人相伴。」我抬眸望向他,「你說是嗎?」四目相對,
他抬手撫過我的眉眼,目光深邃。「當然。」「那……」你愛的人是誰呢?我輕輕扯唇,
轉開了臉,不想再自討沒趣。06深夜,我上廁所時摸走了他的手機。在一起三年,
我從未查過他手機。或許也正因此,他從不設防。很快,第二個微信號躍然眼底。
兩年七個月前,我的半張睡顏照首次出現在他的朋友圈。配文:【傻姑娘。】是夠傻的。
他說他流落到我門前,我收留了他,是天大的緣分,理該是一對。自此,天天、月月、年年。
每次發圈,必有人排著隊在下面叫嫂子。我生日,他親自做長壽面。配文:【生日快樂,
我的傻姑娘。】上個月,我終于拿到購房資格。他發圈:【如果真愛,自會用盡全力。
】配圖:我倆夕陽下相擁的剪影。二十天前,我選定一處婚房。是二手,
但前主人裝修好后未曾入住,地段也好,可以省去沈宴離很多麻煩,就是首付有些貴。還好,
咬咬牙還可以擠得出來。他發圈:【勤勞的小蜜蜂。】十五天前,……十天前,
……一天一條,從不間斷。大多都是他對我的付出。我曾以為那是他真切的好。
以為自己沒有父母,沒有家人都沒關系,有他在,我就有全世界。可原來,
我只是他刺激別人的利器。我茫然無知,傻傻的、自以為是的沉淪其中。應該……很可笑吧?
我捏著手機,給臨溪回復。【我跟你去。】07半夜我再次胃疼疼醒,大汗淋漓。
沈宴離抱著我又是胃藥,又是按摩。天將明時,一個我從未聽過的鈴聲響起。
他猛然睜開眼睛,接起電話。清冷傷感的聲音自電話里傳來,「我回來了。」他驀地一怔,
匆匆放下我,快速離開。如果他回頭看一眼,就能注意到我醒了。可他太著急,
不曾回過一次頭。什么樣的人呢?讓那個向來淡漠從容的人失了態。當天晚上我就知道了。
郊外莊園里,漫天煙花次第升起。一個我完全陌生的沈宴離,手持線香,背著漫天星火,
漫步而來。煙花盛景地,香檳色長裙的女子精致漂亮。星眉朗目的男人,
眼睛里只容得下她一個人。行至身旁時,他倏地俯下身去。薄唇印在女孩唇上。尖叫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