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陸宴之一腳踹開臥室門，眼前景象讓他呼吸停滯。
衣柜大敞著，宋惜雨的那半邊空空如也。
梳妝臺上她的護膚品全都不見，只剩下他去年隨手買的那瓶香水孤零零的放在原地，連瓶蓋都沒打開過。
“這不可能……肯定是在我惡作劇對不對……”他像是自我安慰般的喃喃自語，跌跌撞撞的沖進衣帽間，手指劃過掛衣桿，只摸到冰涼的金屬。
她日常的睡衣，最喜歡的毛呢大衣，甚至是拖鞋，全都消失了。
床頭柜抽屜被猛地拉開，里面整齊碼放的胃藥和安神貼旁邊，再也沒有她每晚必擦的護手霜。
陸宴之的手開始發抖，他瘋狂翻找著每個角落，衣柜暗格、首飾盒底層、甚至床墊下面。
但自始至終都沒有找到任何關于她的東西。
一起DIY的陶瓷小人，蠟筆做的手掌畫冊、手工情侶對戒、用小貝殼和海螺貼成的裝飾畫。
而這些承載著兩人很多美好回憶的小物件也消失了。
“我們的合照呢？”他聲音嘶啞，狠狠的把整個相冊摔在地上。
所有有宋惜雨的照片都被精確地剪去，只留下他一個人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相紙里。
“別跟我開這種玩笑好不好……我接受不了……”
陸宴之的眼眶通紅，哽咽的對著空蕩蕩的房間開口哭訴。
手機又一次撥通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聽筒里傳來的依舊是冰冷的提示音：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
陸宴之狠狠把手機砸向墻壁，屏幕碎裂的聲音在空蕩的臥室里格外刺耳。
“惜雨！”他像頭困獸般在房間里轉圈，突然沖向書房。
他記得書架最上層有一個她平時非常愛惜的木雕盒子，里面裝著他們戀愛時所有的情書和電影票根，此時也都不見了。
樓下傳來開門聲，陸宴之三步并作兩步沖下樓梯，一把揪住剛買完食材進門的管家衣領。
“誰允許你們亂扔東西的？宋惜雨的物品都去哪了！”
他額角青筋暴起，聲音震得水晶吊燈都在微微顫動。
老管家被他暴戾的神情嚇得臉色發白，趕緊支支吾吾的回答：“陸先、先生，是夫人自己回來收拾的……就在上周三……”
“上周三？”陸宴之松開手，腦子嗡嗡作響，心中涌起了一陣不祥的預感。
那天大家在為江悠悠舉辦生日派對，只有宋惜雨的神情格外哀傷，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她的情況下，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夫人那天下午哭著回來，眼睛腫得厲害。”管家小心翼翼地說，“她一句話也不說，就開始收拾東西，我們攔都攔不住……”
陸宴之胸口像被重錘擊中，疼的幾乎快要窒息：“她拿了什么？”
“幾乎……全部。”管家低下頭，“衣服、書、首飾，連花園里她常用的調香工具都帶走了，還有那些照片……”他欲言又止。
“照片怎么了？”陸宴之聲音陡然拔高。
“夫人在后院點了一把火，沉默不語的把照片都燒了。”管家聲音越來越小，“燒得一干二凈，一張都沒留。”
“當時我感覺到了不對勁，在旁邊安慰了她很久，最后夫人只說了句原來一切都時在欺騙她。”
陸宴之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干了，雙腿止不住的發軟，扶住樓梯扶手才勉強沒有倒下。
一種名為后悔的可怕情緒涌上心頭，他終于意識到宋惜雨發現了什么。
腦海里的記憶碎片突然拼湊成一幅完整的畫面：
在兩人五周年結婚紀念日那天，他再次拋下了宋惜雨，陪心情不好的江悠悠去海邊散心。
還提出了第三十八次離婚。
游艇、香檳、江悠悠穿著性感睡衣的合影……他當時喝多了，隨手把這張曖昧的照片塞進了西裝口袋的夾層……
“她一定是看到了……”陸宴之喃喃自語，冷汗浸透襯衫。
宋惜雨一定是在幫他整理出差行李時發現了那張照片。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江悠悠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動。
陸宴之直接不耐煩的關機，轉身沖回臥室。
他發瘋似的翻找每一個可能藏有線索的地方，最終在床頭柜與墻壁的縫隙里摸到一小片硬紙。
抽出來一看，是半張燒焦的照片殘角。
正好是江悠悠穿著蕾絲睡衣靠在他肩頭的部分，照片背面還印著日期：5月20日，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事情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陸宴之一拳砸在墻上，指關節頓時滲出血絲。
那天他騙宋惜雨說要出差，實際上是帶江悠悠舉行她喜歡的海上派對。
他記得自己還特意發短信說“今晚別等我了”，而宋惜雨回復的"記得吃胃藥"他根本就沒看。
浴室里傳來窸窸窣窣的滴水聲，陸宴之踉蹌著走進去，發現是她常用的那款沐浴露瓶蓋沒擰緊。
熟悉的薰衣草味道讓他胃部有些絞痛。
這五年來，這個味道每晚都縈繞在枕邊，總是帶著一種安心的感覺，讓他可以瞬間忘記那些工作里的疲憊，睡個不錯的好覺。
疲憊如潮水般席卷了整個身體，他覺得整個人像是墜入了冰窖里，渾身都透著冷意。
一滴淚水順著眼角緩緩落下。
正當他還沉浸在濃郁的悲傷情緒中時，樓下突然傳來了管家的驚呼。
“陸先生，玄關上有一張留給您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