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管家沉默不語的站在玄關旁邊,始終沉默不語。
陸宴之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信封,他剛拿起來,對折的紙條便飄落在地。
巨大的恐慌感迅速涌上心頭,比以往每一次都來的更猛烈。
這一刻他甚至想到了逃避,如果不去面對,是不是一切就可以不發生?
但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陸宴之手指顫抖地撿起來,宋惜雨清秀的字跡像刀子一樣扎進眼睛:
「陸宴之,這是第三十八次離婚,也是最后一次,我不會再復婚了,你和江悠悠好好在一起吧,我成全你們,而我,也會找到真正喜歡我的人,再也不見。」
紙條邊緣有干涸的水漬,像是被淚水打濕過。
陸宴之將紙條攥在掌心,胸口劇烈起伏,突然發狂般將床頭柜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
心臟像是被人用尖刀狠狠捅了進去,反復翻攪著,痛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
“兩不相欠?”他的眼底一片赤紅,聲音嘶啞得可怕,“宋惜雨,我不允許,無論你在哪,我都會找到你,我會用余生慢慢補償你……”
他慌張的找到了備用機,趕緊撥通助理電話,語氣帶著怒意的吼道:“趕緊去找所有能用的關系,把最近三天所有航班、高鐵乘客信息都聯系一遍!”
掛斷后又立即打給私家偵探:"加三倍價錢,我要在24小時內知道宋惜雨的下落!"
三天后,陸宴之雙眼布滿血絲,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搜索結果,無一例外顯示的都是毫無蹤跡。
宋惜雨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連銀行卡都沒有消費記錄。
電話也始終是聯系不上的關機狀態。
“繼續找!”他將手中的酒杯砸向墻壁,濺起的的玻璃碎片割破了他的手背,暗紅的鮮血爭先恐后的涌了出來。
但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緊緊攥著拳,滿臉都是冷意。
直到第七天夜里,守在門口的管家找來了備用鑰匙,戰戰兢兢地打開了臥室門。
窗簾被拉的嚴嚴實實,只有幾縷微弱的光透過縫隙照在了床邊的人影身上。
房間里酒氣熏天,陸宴之還穿著之前的西裝,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色慘白如紙,腳邊散落著十幾個空酒瓶。
“先生,您三天沒吃東西了,喝點粥吧……”
陸宴之機械地接過碗,舀了一勺送入口中,下一秒直接不耐煩的吐了出來。
“家里的廚師去哪了?做的這么難吃是不想干了嗎?”他暴怒地將碗摔在地上,“連你們都在跟我作對!”
傭人嚇得后退兩步,慌張的解釋道:“先、先生,這是按照往常的做法熬的蝦仁粥……”
“你們都在胡說八道!”陸宴之搖搖晃晃站起來,“惜雨熬的粥入口軟糯,咸淡剛好,根本不是這個難喝的味道!”
老管家紅著眼眶小聲解釋:“以前……都是夫人凌晨五點多起來,用文火慢燉兩小時,蝦仁也是一顆顆手剝的。”
那種悔恨的痛意像是在心臟內生出了一股電流,反復灼傷著他的皮肉。
陸宴之狼狽的蜷縮在地上,突然想起每次應酬醉酒回家,床頭總會放著一碗溫度恰好的暖胃粥。
他曾經嫌棄這些東西寡淡無味,直到如今失去了才明白,那是宋惜雨在生活里對他的愛。
胃部傳來尖銳的疼痛,陸宴之狼狽的捂著腹部,艱難的喘著粗氣。
思緒也變得恍惚起來。
只有喝醉酒的迷離狀態才可以讓他短暫的逃脫現實、麻痹自己。
在亂七八糟的夢境里,陸宴之才會有一種回到最初時候的錯覺,仿佛一切都還來得及。
曾經的宋惜雨總是算準他回家的時間,在他進門前十分鐘把粥盛好,連配粥的小菜都會準備十幾種。
在此之前他隨口抱怨過一次粥太燙,之后每碗都會提前晾到適宜溫度。
有次他加班到凌晨三點才回家,發現她靠在廚房椅子上睡著了,灶上的粥還冒著熱氣……
“滾出去!”他對傭人吼道,聲音卻帶著哽咽。
等房門關上,陸宴之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情緒,把臉深深的埋進掌心,肩膀劇烈抖動起來。
直到這一刻他才認清自己的心。
他會去找江悠悠把一切都說清楚,和她徹底斷了關系。
等解決完所有的事之后,再去求宋惜雨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