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老師抱著快遞箱走上講臺,銀灰色的頭發在陽光下晃得人眼花。他把箱子往講臺上一放,金屬封條“哐當”一聲響,嚇得前排的曉橙星筆尖抖了一下。
“那位同學,叫什么名字?”老師突然指向第二排的男生,手指還戴著枚刻著饕餮紋的戒指。
男生唰地站起來,校服領口扣得太緊,臉憋得通紅:“老、老師,我叫李冰。”
“李冰?”老師眼睛一亮,突然拍著講臺笑出聲,銀灰色發尾的青銅鼎發卡跟著晃了晃,“哈哈哈,正好秦朝有個叫李冰的郡守,修了都江堰!這緣分,必須讓你第一個拆盲盒!”
全班哄笑起來,王閑賦在底下捅于鵬舉:“這老師是不是演過話劇啊?表情也太豐富了!”
李冰愣在原地,看著老師把快遞箱推過來,里面碼著十幾個裹著陶土的“文物盲盒”。他猶豫著拿起一個巴掌大的土塊,上面還沾著模擬的“考古土層”。
“別怕,使勁敲!”老師遞過個塑料小錘子,“就當是挖秦始皇陵的封土堆了!”
李冰深吸一口氣,輕輕敲了敲土塊。陶土簌簌掉落,露出里面一個袖珍版的青銅爵。老師一把搶過,舉在陽光下轉動:“看!這是西周的青銅爵,喝酒用的!不過李冰同學,你這‘考古’速度太慢了,當年李冰修都江堰可沒這么磨蹭!”
全班笑得更歡了。李冰坐下時,耳朵尖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老師把青銅爵放回箱里,清了清嗓子,突然從牛仔褲后兜掏出根竹簡——沒錯,是真的刻著篆字的竹簡,“我叫江逐浪,江河的江,追逐的逐,浪花的浪。為什么叫這名字?因為我最愛干的事,就是在歷史的浪花里撈‘寶貝’。”
他晃了晃竹簡,上面的篆字“都江堰”三個字清晰可見:“剛才李冰同學拆出了青銅爵,現在我給大家看個真家伙——這是西漢竹簡里記載的李冰治水方法,比《史記》還早兩百年!”
于鵬舉瞪大眼睛,看著江逐浪把竹簡小心翼翼地攤在講臺上。陽光透過竹簡的縫隙,在教案本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謝芷涵悄悄打開手機備忘錄,開始記錄老師說的每個字;曉橙星停下了刷題的筆,目光緊緊盯著那片古老的竹片;連王痛思都難得放下了熒光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面。
“歷史不是課本上的死文字,”江逐浪突然跳上講臺,帆布鞋差點踢翻盲盒箱,“是李冰手里的治水工具,是青銅爵上的饕餮紋,是你們現在拆的每個盲盒——”他抓起個土塊朝王閑賦扔過去,“王閑賦同學,接著!下一個該你拆‘兵馬俑’了!”
王閑賦手忙腳亂接住,差點摔在地上。于鵬舉看著江逐浪銀灰色的頭發在講臺上飛舞,突然覺得這節歷史課像極了他小說里的“時空穿越”場景——老師帶著全班在歷史的浪花里摸爬滾打,隨手就能撈起個閃著光的“寶貝”。
窗外的老槐樹沙沙作響,于鵬舉摸了摸書包里的《靈墟紀》手稿,突然有了新靈感:或許他該在書里加個“歷史系修士”,能拿著竹簡召喚古代英靈,就像江逐浪用盲盒和竹簡讓歷史活過來一樣。
江逐浪的聲音又響起來,這次帶著點神秘:“下節課咱們不去教室了,直接去校史館‘挖寶’!記住,每人帶個小鏟子——要那種考古專用的,別拿家里炒菜的!”
全班爆發出興奮的歡呼。于鵬舉看著講臺上那個晃著青銅鼎發卡的年輕老師,突然覺得,實驗中學的老師們果然都不簡單——他們總能把課本上的鉛字,變成能握在手里、拆在盲盒里、甚至扛著鏟子去“挖”的鮮活故事。
下課鈴剛響,江逐浪就被一群舉著盲盒土塊的同學圍住了。有人追問竹簡的來歷,有人吵著要預約下節課的“考古位”,王閑賦甚至拽著老師的牛仔背帶褲,非要看看他后兜還有沒有藏著其他“古董”。銀灰色頭發的歷史老師被擠得東倒西歪,卻還不忘朝于鵬舉這邊眨眨眼,晃了晃手里新掏出的一枚秦半兩銅錢——那是他剛從某個盲盒土里“挖”出來的。
于鵬舉靠在窗邊,看著江逐浪在人堆里左躲右閃,最終舉著銅錢喊著“下節課校史館見”才成功突圍。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走廊里還回蕩著同學們關于“秦始皇陵盲盒”的討論聲。謝芷涵抱著筆記本走過來,上面記滿了江逐浪提到的考古術語,粉色發繩上不知何時沾了點陶土碎屑。
“你看,”她指著窗外老槐樹下打鬧的人群,“剛才曉橙星拆盲盒時笑了,王痛思還問老師有沒有關于女書的竹簡。”
于鵬舉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見曉橙星手里攥著個迷你版編鐘模型,嘴角抿著極淡的笑意;王痛思則站在不遠處,正和溫庭晚比劃著什么,兩人手里都拿著手機,大概在查江逐浪說的西漢竹簡文字。
“來了光樺,真來對了。”于鵬舉忍不住感嘆,帆布書包里的《靈墟紀》手稿似乎都跟著雀躍起來。他想起蘇清棠畫的物理魔法光路圖,溫庭晚借的《哈利波特》英文原版,還有剛才江逐浪甩在講臺上的青銅爵——這些老師像是從不同維度來的魔法師,把課本知識變成了能摸能玩能“考古”的寶藏。
王閑賦滿頭大汗地跑回來,手里多了塊江逐浪送的“模擬秦磚”:“我跟你們說,江老師答應帶我去看真正的兵馬俑復制品了!哎,下一節課可是數學啊,不知道數學老師是不是也這么酷?”
于鵬舉抬頭看向教室前方的課程表,“數學”兩個字下面畫著個醒目的算盤圖案。他想起招生時王教授說過“光樺的老師都有把公式變魔法的本事”,突然覺得下一節課的鈴聲都變得值得期待起來。謝芷涵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指了指走廊盡頭——那里,一個抱著幾何模型的身影正朝這邊走來,模型上的棱柱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像極了蘇清棠講過的光的色散。
“說不定啊,”于鵬舉摸了摸鼻子,看著那個身影越來越近,“數學老師會用拋物線算籃球三分球的角度,就像蘇老師說的那樣。”
陽光穿過走廊,把三人的影子疊在一起。于鵬舉深吸一口氣,覺得空氣里都飄著知識和奇遇混合的甜香。光樺學院的每一節課,都像江逐浪手里的盲盒,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拆開的,是西周的青銅爵,還是能用數學公式算出來的“靈墟紀”法術——但無論是什么,都讓人忍不住想立刻拆開看看。
數學課前的預備鈴剛響,曉橙星就“唰”地挺直了脊背,連萬年不變扣到最頂端的校服領口都仿佛挺得更正了些,目光緊緊盯著教室門口——這位永遠埋頭刷題的學霸,難得對“老師”本身露出了期待。于鵬舉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一個抱著三角板和厚厚教案的女老師快步走進來,馬尾辮隨著步伐在身后甩出利落的弧線,看模樣不過二十五六歲,白襯衫袖口還卷著兩道,露出手腕上一塊簡約的銀色手表。
“快快快!拿出來課本,我們講課!”女老師把教案往講臺上一放,聲音透著股不容置疑的麻利,甚至沒來得及自我介紹。陽光落在她面前的黑板上,映出她眼底閃過的一絲急切。
全班同學面面相覷。王閑賦偷偷戳了戳于鵬舉,嘴型說著:“完了,是個‘急脾氣’。”謝芷涵輕輕皺了皺眉,指尖無意識卷了卷粉色發繩——這開場和江逐浪的“考古盲盒”、溫庭晚的“英語rap”比起來,實在太像傳統課堂的“老套路”了。就連曉橙星也微微愣了下,原本亮晶晶的眼神黯淡了幾分,默默翻開了數學課本。
“怎么?沒聽見嗎?”女老師見大家動作遲緩,干脆放下三角板,雙手叉腰掃了眼全班,“我叫林未晞,雙木林,未來的未,東方未晞的晞。現在,立刻,把數學書翻到第38頁,看例5!”她語速極快,像連珠炮似的,“別指望我會像其他老師那樣跟你們客套,我還要趕在放學前講完這章,下班去看最新上映的科幻大片呢!”
“看電影?”王閑賦猛地抬起頭,懷疑自己聽錯了。
“對啊!”林未晞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唰唰”寫下例題,字跡凌厲得幾乎要劃破黑板,“這節課要是能提前十分鐘講完,剩下的時間我就給你們放電影片段——就用剛學的幾何知識分析電影里的空間站結構!”
全班瞬間來了精神。曉橙星原本搭在課本上的手指動了動,眼睛重新亮了起來;王閑賦“噌”地坐直,連籃球明星的涂鴉本都忘了掏;于鵬舉更是驚訝地看向謝芷涵,只見少女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飛快在筆記本上寫下“東方未晞”四個字,后面畫了個電影膠片的圖案。
“看好了,例5的輔助線應該這么做——”林未晞轉過身,三角板在黑板上劃出精準的直線,“這里為什么要作垂線?因為要構造全等三角形,就像電影里宇航員要找到空間站的‘對稱軸’才能安全對接一樣!”她一邊講,一邊從教案里抽出張電影海報,“你們看這個空間站的結構圖,是不是和我們剛學的正八面體很像?”
于鵬舉盯著海報上炫目的太空站,又看看黑板上的幾何圖形,突然發現兩者的線條真的驚人地相似。謝芷涵輕輕推了推他,示意他看林未晞的手腕——銀色手表的表盤上,竟然印著個小小的宇航員圖案。
“所以這道題的關鍵,就是找到‘太空站’的‘對稱軸’。”林未晞扔下粉筆,拍了拍手,“現在,給你們五分鐘做隨堂練習,做對的人……”她晃了晃電影海報,“下課能拿到我手寫的‘空間站幾何分析圖’!”
教室里立刻響起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于鵬舉低頭看著習題,腦海里卻忍不住浮現出電影里太空站旋轉的畫面,輔助線仿佛變成了連接各個艙體的通道。他偷偷抬眼看去,只見林未晞正趴在講臺上,飛快地在海報背面畫著什么,馬尾辮垂在肩頭,露出后頸一枚小小的宇航員紋身——原來這個著急下課看電影的數學老師,心里藏著整個宇宙的浪漫。
下課鈴響起時,林未晞果然掏出平板電腦,給大家放了五分鐘電影里的空間站片段,還指著屏幕講解其中的幾何原理。王閑賦舉著剛拿到的“分析圖”大喊:“老師,下節課還能看電影嗎?”
“看你們表現!”林未晞收拾好東西,抓起海報就往門口跑,“我先走了啊,電影快開場了!對了,作業寫第40頁,明天上課抽查——要是有人沒寫完,我就把你們的名字刻在‘空間站’的錯題榜上!”
全班哄笑起來。于鵬舉看著林未晞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又看看手里剛解出的幾何題,突然覺得這位“急脾氣”老師和王教授那種“老頑固”簡直天差地別——她不是要把學生困在公式里,而是要帶著他們用數學的眼睛,去看電影里的星辰大海。
曉橙星小心翼翼地把林未晞畫的分析圖夾進錯題本,嘴角難得露出清晰的笑意;謝芷涵在筆記本上畫完最后一筆膠片圖案,抬頭對于鵬舉說:“你看,我說過光樺的老師都不按套路出牌吧?”
于鵬舉點點頭,望向窗外。夕陽把教學樓染成金色,遠處的鐘樓傳來整點報時。他突然覺得,在光樺學院的每一節課,都像拆開了一個藏著驚喜的盲盒——你以為會拿到枯燥的公式,結果卻收獲了通往電影宇宙的幾何鑰匙,而這把鑰匙,正由一個個像林未晞這樣的老師,親手交到他們手里。
于鵬舉把林未晞給的分析圖塞進書包,指尖蹭到紙上殘留的粉筆灰,忽然聽見走廊盡頭傳來餐盤碰撞的輕響。
王閑賦抱著籃球往窗外一指,只見赫靜春老師正穿著食堂的白色圍裙,端著試吃的糖醋排骨路過,圍裙上還沾著片綠色的香菜葉——果然如謝芷涵說的,這位總在課間晃悠的老師,本職是食堂管理員。
“明天的生物、地理、政治課……”于鵬舉望著赫老師消失在樓梯間的背影,突然覺得光樺的老師分工像拼圖一樣奇妙,“也不知道生物老師會不會像江老師那樣,扛著顯微鏡帶我們‘考古’細胞?”
謝芷涵蹲下身系鞋帶,粉色發繩垂到膝蓋:“我猜地理老師會用無人機拍校園地圖,讓我們算教學樓的日照角度。”她指尖突然頓了頓,指向操場邊的公告欄,“你看,政治課的辯論題換成‘中學生應不應該擁有魔法寵物’了,肯定是江老師偷偷改的。”
王閑賦“嗷”一嗓子蹦起來:“這題我會!我要選‘應該’,然后養只像《靈墟紀》里那樣會噴火的——”
“先把今天的數學題做完再說吧。”于鵬舉敲了敲他的腦袋,目光卻落在公告欄旁的生物角。
那里新添了個玻璃缸,里面的綠蘿藤蔓間藏著個迷你溫室,標簽上寫著“明天揭曉:神秘熱帶植物”。曉橙星正趴在缸邊觀察,手里的筆在筆記本上畫著不知名的葉脈。
預備鈴突然響了,驚飛了香樟樹上的麻雀。三人往D棟走時,于鵬舉看見地理教室的窗戶亮著藍光,隱約能看見地球儀上浮動的極光投影;政治辦公室傳來溫庭晚的笑聲,似乎在和誰討論“魔法寵物”的英文表達;而生物實驗室的門牌下,不知何時多了個爪印形狀的貼紙,旁邊用粉筆寫著:“明天帶放大鏡,找‘會隱身的生物’。”
“赫老師剛才端的排骨好香啊。”王閑賦突然捂著肚子感嘆,“說不定明天生物課結束,食堂會出‘細胞形狀的飯團’!”
謝芷涵被他逗笑,抬頭對于鵬舉說:“你小說里的‘靈根培育師’,是不是該參考下生物老師的實驗課?”
于鵬舉摸了摸書包里的手稿,想象著用顯微鏡觀察靈根細胞的場景,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D棟的紫藤花在暮色里輕輕搖曳,他回頭望向教學樓,每個窗戶都透著不同顏色的光——藍色的地理極光、白色的生物實驗燈、還有政治辦公室里跳動的辯論PPT投影。
“明天第一節是生物。”他靠在D棟的雕花鐵門上,看著謝芷涵掏出鑰匙,“我賭生物老師會穿印著DNA鏈的衛衣,口袋里裝著喂蜥蜴的蟋蟀。”
“那我賭地理老師的地球儀會發光。”少女轉動鑰匙,門軸發出輕微的“咔噠”聲,“政治課嘛……說不定會用‘魔法寵物’的辯論當借口,讓我們看《靈墟紀》的動畫片段。”
暮色徹底降臨,教學樓的燈光次第亮起,把光樺學院映成了一座發光的魔法城堡。
于鵬舉望著那些窗戶,突然覺得每扇窗后都藏著一個等待開啟的盲盒——生物課的玻璃缸里或許真的有會變色的蜥蜴,地理課的經緯線能連成通往異世界的地圖,而政治課的辯論,會變成檢驗“正義與魔法”的現實考場。
“快進去吧,小說哥。”謝芷涵推了推他,“明天還要早起搶生物課的前排呢。”
于鵬舉點點頭,轉身時看見食堂方向亮起了暖黃色的燈,赫靜春老師正端著新出鍋的紅豆沙走過,圍裙上的香菜葉換成了顆亮晶晶的糖霜星星。
他突然覺得,光樺的老師們就像食堂的廚師,把枯燥的知識烹成了帶著驚喜的美味,而明天的生物、地理、政治課,不過是菜單上即將端出的新菜式——每一道,都讓人忍不住想立刻拿起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