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聲中午下訓，從食堂打了飯菜回來。
屋里，趙苓月正在桌邊坐著，她皺緊眉頭，一副被什么事難住的模樣。
趙苓月聽到屋里動靜，下意識就把桌上的信箋紙翻過去。
瞬間靜謐。
趙苓月瓷白臉蛋浮出幾分不自然，“我……我就是隨便寫點。”
信箋紙，除了給謝茂庭寫信還能做什么？
江聿聲抿唇，看不出喜怒，“先出來吃飯。”
趙苓月剛才就是隨手方便拿了張信箋紙，寫了她接下來要做的事。
李秀芝做了番茄炒蛋，青椒肉絲，南瓜湯，加上江聿聲打回來的紅燒茄子和肉片。
整頓飯間，江聿聲很少開口，反正他平常也話少，趙苓月沒察覺出不對勁。
家屬院里，也就只屬趙苓月他們這家頓頓都有肉。
別家吃的最多的就是饅頭配咸菜。
有軍嫂從外面路過，聞到香味，開始陰陽怪氣。
“趙苓月這下忍不住回來了吧，江團長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對象，也就她一天到晚的作。”
“人家陳同志多老實啊，就是住的近才想請江團長去換個燈泡，趙苓月就跟個妒婦一樣！”
“一天到晚懶得要命，也不帶娃，簡直丟我們女人的臉！”
趙苓月不知道外面的話。
吃完飯后，她就把江聿聲拉進屋里。
“我有事跟你說。”
江聿聲眼皮微垂。
忍不住要提離婚了？
江聿聲扯了扯唇角，“我不想聽。”
趙苓月清亮的眼眸微頓，她眨了眨眼：“為什么不想聽？”
江聿聲一言不發解外套。
趙苓月哼聲，瞪著江聿聲的背影。
“我要去掙大錢了！”
趙苓月的聲音回響在臥室里。
江聿聲轉身，目光落在趙苓月臉上，他盡量控制住表情，“什么？”
“我要去擺攤！”
話音一落，江聿聲面色微僵，他皺著眉心，“家里的錢夠用，不用你出去工作，你要是覺得每個月錢少了，零花錢調到七十。”
江聿聲說完，趙苓月眼睛一下就酸了。
這輩子對她最好的男人，除了她爸，恐怕就是江聿聲了吧。
江聿聲眉目微擰，“苓月，你怎么了？”
趙苓月伸手抱住他腰，感受他有力的心跳，在他胸膛蹭了蹭。
“江聿聲，你真好。”
趙苓月難得主動一次，更難得主動夸江聿聲。
隔著一層布料，女人輕輕呼出的熱氣噴灑在江聿聲胸膛上。
江聿聲下頜收緊，眼眸漸暗，他抬手輕輕搭在趙苓月肩上，卻沒把人推開。
“怎么突然想到擺攤了？”
趙苓月開口道：“反正我在家里閑著也是閑著，家里總不能只讓你掙錢。”
江聿聲心里仿佛被一只手捏了下，他手掌輕拍著趙苓月發頂。
“那隨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回家。”
趙苓月目的達成，她點點頭，拉著江聿聲的手晃了晃。
像極了當初兩人剛認識時的模樣，孩子氣的趙苓月太久沒出現過。
江聿聲眼中劃過復雜。
趙苓月算著時間，“我明天想進城，順便給安安買個新書包，他幼兒園還有幾天就開學了。”
江聿聲眉心微擰，“不用我陪你？”
趙苓月從來沒有單獨帶安安出去過。
“放心，我會看好兒子的。”
江聿聲眼眸深沉。
苓月，你想做什么。
-
次日一早。
趙苓月換了一身淺紫色連衣裙，有點旗袍設計，還挎著一個銀色小包，她頭發卷成微卷披在腦后，還別了一個珍珠發卡。
安安知道媽媽今天要帶他出門，穿上他最喜歡的衣服，就坐在沙發上等媽媽。
安安看到媽媽出來，哇了一聲。
“媽媽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女。。”
趙苓月揉了揉兒子臉蛋，她去廚房跟李秀芝說了一聲。
“媽，我和安安出門了。”
李秀芝剛一轉頭，先看了眼趙苓月的裙子，她不禁笑了下，很快又板著臉。
“照顧好安安，他全須全尾的出去，就要原封不動回來。”
趙苓月無奈，知道自己現在沒信譽值。
“知道了。”
剛一出門，迎面就碰到了幾個軍嫂。
她們才從菜地里回來，身上都沾了泥，都灰頭土臉的，這家屬院里，也就趙苓月穿的跟個妖精似的，每天無所事事。
趙苓月目不斜視走過去，真比電影明星還好看。
其中一個高個子嬸子叫住趙苓月。
這人叫高群芬，她男人是軍區里的一個副營長，家屬院里出了名的‘和善人’。
“苓月，你這是要去哪啊。”
趙苓月開口：“安安快開學了，我帶他去買書包。”
矮個子胖大嬸胡海華嘀咕道，“安安才幼兒園，他用什么書包啊，隨便家里縫一個不就好了。”
“就是，苓月，你也別太浪費錢了，江團長掙的都是辛苦錢。”
“你這么把錢敗光了，以后怎么辦啊，安安還要讀書娶媳婦兒呢。”
安安看了一眼媽媽，他一只手捂住一只耳朵，另一只手還牽著媽媽，算了就只捂一只吧。
趙苓月語氣發涼：“大人的事重要，孩子上學的事也重要。”
“買個書包才幾個錢啊。”
“少抽煙，少喝酒，這錢不就出來了，苦什么都不能苦孩子啊。”
趙苓月輕飄飄說完，就帶著安安走了。
留下幾個嫂子面紅耳赤。
尤其是高群芬，她男人每天喝酒，喝完酒就打她。
胡海華家里的老劉喜歡抽煙，在胡海華臉上燙了個疤。
“趙苓月什么意思？說話怎么這么刻薄啊！”胡海華氣的想追上去打她。
高群芬連忙攔住她，“海華算了，趙苓月也是無心的。”
胡海華死死瞪著趙苓月的背影。
“要我說，江團長就該娶陳同志，把趙苓月趕出家屬院。”
高群芬和另外幾名軍嫂皺了皺眉，讓她別說了。
-
趙苓月覺得自己殺傷力不夠，走了幾步后，甚至還想返回去再罵一頓。
轉身一看，那些嫂子都各自回家了。
安安擔心的看了眼媽媽，“媽媽，你累了嗎，我們回家吧。”
兒子懂事的過分，趙苓月要做不掃興的家長。
安安剛生下來后，趙苓月覺得自己身材走樣，把自己關在家里不出去，是江聿聲和李秀芝一把屎一把尿帶娃，等到安安稍微大點后，李秀芝才回桃花村。
家里照顧安安的人就變成了江聿聲。
安安不需要人操心，早上爸爸會在廚房里留早飯，中午爸爸會打飯回來，晚上爸爸會回來做飯。
想起以前她不帶娃，整日睡覺看電視看小說，她甚至都沒帶安安出門玩過一趟，安安還這么乖巧，趙苓月想打自己一巴掌。
以前的她到底在干什么？
趙苓月想不起來細節了。
“媽媽不累，我們走吧。”
來到軍區外，趙苓月本想等采購車。
突然，一輛車停在面前，副駕駛落下車窗，出現一張熟悉的臉。
宋淮民一臉驚喜，眼中劃過一絲驚艷，“趙同志？”
趙苓月沒想到還在這里遇到了宋淮民。
昨天趙苓月三人坐火車來南城，正好碰上宋淮民抓小偷，趙苓月順腳絆倒小偷，宋淮民把人抓住交給乘務員。
一番寒暄下，宋淮民是南城的記者。
“我們報社來做采訪，剛好結束，你是要進城嗎，我們可以順路載你。”
趙苓月等了有一會，日頭正曬，她腳也酸了，不好意思道，“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