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森同志,您慢慢說。”
“這位舉報人叫管雨辰,是遇難者管雨鋼的妹妹,其實一開始,家里人也都覺得是意外,而且云鶴制藥的相關負責人很快來了家里,表示會協助處理好后事,并且承諾一次性給予100萬元的賠償,當時家里人也沒想那么多就答應了。誰想到。剛辦完后事,公司就改口了,只愿意給30萬了,家屬當然不干了,就要去公司理論,結果還沒出門,就被在家里打了一頓,還被天天上門進行威脅,家里的老人哪里受得了這些,最后也就同意了。結果,這個管雨辰平時就在咱們市里有名的王朝俱樂部上班,她是在VIP區域工作的一名服務員。一次偶然的機會,聽到了制藥廠老板的談話,說這次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為了討好李永剛的小舅子,把當初廠房建設的工程包給了他,錢沒少給他,結果還偷工減料弄了個豆腐渣工程,出了事,為了盡快息事寧人,每個遇難者又拿出了100萬去賠償,而且這談判的活又被這李永剛的小舅子給攬走了,估計他中間又得吃一筆。聽到他們的談話,這個管雨辰才知道,自己的哥哥根本就不是意外,完全是因為豆腐渣工程才不幸遇難的,結果在賠償問題上,又遇到了層層盤剝的情況,她便一氣之下寫了舉報信寄給了我們。”
林天海一邊記錄相關情況,一邊問道:“那咱們拿到確鑿的證據了么?”
“后來我問她,這個對話你有錄音么,她說沒有,她們上班的時候是不允許攜帶電子設備的,她只是聽到了,所以并沒有實質的證據。我說這沒有證據不好辦啊,咱們要是想搬到那些壞人,為你哥哥伸張正義,必須得拿到證據才行。然后我給她找來了音頻和影像的采集設備,甚至可以躲避一般的電子儀器的掃描。她也同意了我的計劃。”
“那看來我們是應該拿到證據了啊。”林天海不解道。
“過了一周,管雨辰聯系了我,說拿到了證據,要交給我。然后我倆約了見面,她把她采集到的證據給了我。我回去看了一下,發現是李玉剛和他小舅子還有云鶴制藥的負責人在一起的視頻,云鶴制藥的人向李玉剛抱怨這次損失了不少,并且提到了當初把工程給他小舅子的事,李玉剛表示事情已經結束了,讓他們不用擔心,回頭開發區這邊會給予一定的政策補償等等。然后還有個意外的發現,讓我當時十分震驚。”
“哦?什么事情?”
“當時在視頻里,我聽到李玉剛說他馬上就要升任開發區管委會黨工委書記了,以后這個開發區都是他說了算,我當時很是詫異,因為當時李玉剛只是開發區管委會的主任,而且當時的書記也并沒有到年齡,后來我便聽到了更為震驚的事情。李玉剛說,他昨天已經和王朝俱樂部的經理見面了,并且已經順利的和省里的領導建立了聯系,雖然沒有直接見到人,但是對方已經答應他三個月內讓他坐上管委會黨工委書記的位置,甚至他還戲言,這王朝俱樂部才是真正的省委組織部。”
“什么?有這么離譜的事?”林天海驚訝道。
“離譜?林秘書現在看看李玉剛的位置你還覺得離譜么?”孔嚴森反問道。
確實,現在李玉剛已經實實在在的做到了開發區管委會黨工委書記的位置,這一點確實是毋庸置疑的。
孔嚴森繼續說道:“這些東西實在太勁爆了,我覺得這件事已經完全脫離了開發區紀委的處理范疇,我連忙向王磊做了匯報,王磊聽了匯報后說,如果這件事已經涉及到了李玉剛,那就不是咱們可以處理的范疇了,需要馬上向市紀委匯報了,于是讓我整理好相關材料交給他,他去進行匯報。然后我也就整理好了相關的材料給了他。結果令我沒想到的是,也正是這些資料,暴露了管雨辰,讓她慘遭毒手。”說著,孔嚴森的眼圈紅了起來。
林天海遞給孔嚴森一張紙巾,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孔嚴森接過紙巾,平復了一下心情,接著說道:“材料給了王磊的第二天,他便安排了我出差,當時我也沒有多想什么,結果等我回來之后發現,我的電腦里的備份材料不見了,而周圍的同事都說沒看到有人動過我的電腦,我馬上意識到了不對勁,然后我嘗試去聯系管雨辰的時候才知道,就在我離開的第二天,她下班途中發生了車禍,不幸去世了。這很明顯是個陰謀,而且事情過去了這么久,李玉剛沒有收到絲毫的影響,甚至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當時的黨工委書記突然被調走了,而接替者正是李玉剛,而最令我沒有想到的是王磊居然接任了開發區管委會主任。這個時候我意識到,王磊一定投靠了李玉剛,他們之間一定達成了某種協議,甚至于,我也不能確認市紀委到底有沒有收到過舉報材料,還是說市紀委也。。。。。。”孔嚴森沒有繼續說下去。
“那你有去問過王磊么?”林天海問道。
“去過,我當時去問過王磊,為什么我電腦里的資料沒有了,他表示不知道。我又問他材料是否已經交上去了,他說當然已經匯報了,至于為什么沒有后話了,他說也許市紀委調查后認為情況不屬實也說不定,我讓他去問問有沒有結果,他讓我不要多管閑事,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我倆當時吵的不歡而散,后來我開始被排擠,疏遠。前幾天剛剛找我談話,希望我可以主動辦理病退手續,這肯定是王磊指示的。”孔嚴森恨恨的說道。
“那你有沒有向其他領導反映過這個問題,比如市里的領導?”林天海追問道。
“沒有,說實話,現在這寧海市的領導我誰沒法相信,我當初想過去省里反映情況,但是一想到省領導可能也和他們是一頭的,我就退縮了,畢竟我也擔心牽連到家人。葉書記不一樣,我特意做了功課的,葉書記是從北京部委直接空降的,可以說和省里市里機會沒有什么牽連,這也是我唯一能反映的渠道了,所以今天我才偷偷去了單位,趁著人多混了進去。”孔嚴森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就是覺得對不起那個勇敢的小姑娘,還有那痛失一對兒女的老人,我本想幫他們伸冤,卻間接害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