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想和你談筆生意。”男人的聲音不高不低，帶著商場上慣有的圓滑。
陸知秀還沒開口，站在一旁的陸知庭已經一個箭步上前，像堵墻似的擋在陸知秀面前。
少年人高馬大，曬得黝黑的臉上寫滿警惕：“什么事？”男人笑著擺手：“小兄弟別緊張，
我是看中你們這鰲蝦的生意了。”他今天回老家探親，正巧目睹了鋼鐵廠門口的糾紛，
更被陸知秀攤前火爆的生意吸引。嘗過之后，他敏銳地嗅到了商機——他在縣城有家館子，
這鰲蝦定能大賣。陸知秀挑了挑眉，沒有接話。她早就注意到這個人在人群外圍站了許久，
原來是在觀察她的生意。“你想怎么合作？”陸知秀打量著這個舉止得體的商人，
輕輕拍了拍弟弟的胳膊示意他讓開。“我想買斷你的配方。”男人直截了當，“我在縣城賣，
不影響你們這兒生意。”陸知庭聞言立刻轉頭看向姐姐，眼中滿是驚訝。陸知秀卻神色如常，
只是輕輕拍了拍弟弟緊繃的手臂：“去把東西收拾好。”“出價多少？”“一百，
這可不是小數目。”男人豎起一根手指。“五百。”陸知秀張開五指，斬釘截鐵。“什么？
”男人倒吸一口涼氣：“老板，你這價格......”“大哥，
您能在縣城開飯店想必是明白人。”陸知秀打斷他：“您也親眼見過我這生意多紅火，
這配方拿到縣城，五百塊不用幾天就能回本，五百塊，能成就成，不成我們各忙各的。
”男人瞇起眼睛，重新打量起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她說話條理清晰，
對市場判斷精準，完全不像個普通的小攤販，沉吟片刻，突然笑出聲：“妹子痛快！
五百就五百，但說好了，這配方我可就買斷了。”“成交。”陸知秀爽快地點頭，
“您現在有紙筆嗎？我這就把配方寫給您。”男人眼前一亮，
沒想到陸知秀能馬上把配方給他：“你等一會，我去門衛室借。
”待男人匆匆去門衛室借紙筆時，陸知庭立刻湊過來：“姐，真賣啊？
咱們這半個月都快賺五百了！”“傻弟弟，”陸知秀壓低聲音，“你看周圍多少雙眼睛盯著？
不出半月，滿大街都會賣鰲蝦，
趁現在能賣個好價錢......”“那他為什么......”“搶的就是時間差。
”陸知秀瞇起眼睛，“等別人琢磨出來，他早賺得盆滿缽滿了。
”“這樣啊......”陸知庭撓撓頭，“還有姐，
最近河里的蝦子越來越少了……”陸知秀神秘一笑：“我知道，家里不是還有三缸螺螄嗎？
”“螺螄？”陸知庭差點喊出聲，“那玩意兒又腥又難處理，誰會吃啊？”“等著瞧吧。
”陸知秀眨眨眼，正要解釋，周經理已經小跑著回來了，
手里拿著從門衛那里借來的信紙和鋼筆。交易進行得很順利。陸知秀工工整整地寫下配方，
連處理蝦子的訣竅和火候的掌握都標注得清清楚楚。銀貨兩訖，
嶄新的"大團結"在夕陽下泛著誘人的光澤。“今天怎么這么晚？洗手準備吃飯。
”宋承暉系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手里還端著盤青椒炒肉。
陸知庭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姐夫你還會做飯？”“很奇怪？”宋承暉挑眉，
鍋鏟在掌心轉了個漂亮的弧線，“想抓住女人的心，先得抓住她的胃。”這句話像一把鑰匙，
突然打開了記憶的閘門。陸知秀恍惚間又看到了那個瘦弱的初中女生，捧著冷硬的窩窩頭，
在空蕩蕩的食堂里就著開水吞咽。那時的宋承暉總是最晚到食堂的一個，
他做的飯菜說不上好吃，但總能讓她感受到久違的溫暖。記得有一次，
他固執地把飯盒推到她面前，她拒絕到第十次時，終于接過筷子嘗了一口。“好吃嗎？
”少年緊張地問。其實咸得發苦，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好吃。”就是這句善意的謊言，
讓這個倔強的少年開始鉆研廚藝。誰能想到，當初那個連炒青菜都會糊鍋的男孩，
如今已經能做出讓人都稱贊的拿手菜了呢？“發什么呆？”宋承暉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洗手吃飯了。”“想到你做的鹽醋排骨了。”陸知秀突然開口，眼里閃著狡黠的光。
宋承暉正在盛湯的手一頓，耳根瞬間紅了：“你！”那段黑歷史他怎么可能忘記？初中時，
他偷偷給陸知秀帶飯，結果被班上另一個男生撞見。那家伙趁他不注意，
夾了一塊他做的"糖醋排骨"嘗了嘗，當場就吐了出來——“咸死了！這哪是糖醋排骨，
簡直是鹽腌磚頭！”那男生嚷嚷著，趕緊把自己的飯盒推給陸知秀，“吃我的！
“宋承暉不信邪，自己嘗了一口，頓時僵在原地——齁咸發苦，根本難以下咽。他想可能是，
早上天還沒亮，他摸黑做飯，八成是把鹽當成糖了......“別吃了。
”他伸手就要搶陸知秀的飯盒，卻見她躲開了。“我覺得挺好吃的。”陸知秀小聲說著，
又夾了一塊放進嘴里，腮幫子鼓鼓的，像只固執的小松鼠。——回憶被陸知庭的大嗓門打斷。
“什么鹽醋排骨？”陸知庭端著飯碗從廚房探出頭，一臉好奇。“沒什么，你聽錯了。
”宋承暉立刻板起臉，轉身就往屋里走，“我去叫大寶他們吃飯。
”“哦......”陸知庭撓撓頭，嘀咕道，“我就說嘛，
什么時候有'鹽醋排骨'這道菜了......”昏黃的煤油燈在八仙桌上投下溫暖的光暈。
宋承暉夾了一筷子青椒炒肉放到陸知秀碗里，狀似隨意地問道：“對了，
你們今天怎么這么晚回來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嗎？”還沒等陸知秀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