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倚著褪色的廣告牌，霓虹燈下，修長的身影像是從廣告牌里走出來的模特。
一旁等車的幾個女生視線不停往程郁的方向看，細碎私語在潮濕的空氣里飄了過來。
“別想了，這種帥哥肯定名草有主啦！”
“好想知道他女朋友長什么樣......”
旁邊的討論聲越來越大，程郁睫毛都沒有眨一下。
一陣風吹過，雨水飄了進來，打濕了他的肩膀和額發。
溫青璃開車過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幅濕發美人圖。
將車子停靠在程郁跟前，溫青璃將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一張笑臉。
“程醫生。”
雨下的正大，溫青璃看著他空蕩蕩的手，拿過傘下車。
雨水漫過臺階，打濕了她的裙角。
程郁皺了皺眉，沒等溫青璃踏上臺階，大步的走了過來，接過她手中的傘。
“看吧！人家女朋友來接了！”
“唉，我還想去要個聯系方式呢，這下徹底沒希望了......”
其中一個女生發出哀嘆聲。
“救命！他們好般配，像是偶像劇一樣！”
少女們的驚嘆聲傳入溫青璃耳中，她的耳尖逐漸發燙。
她還從未想過這一方面，也不知道程郁聽了會怎么想，大概會覺得荒唐吧。
余光瞥見程郁將并不大的傘面傾斜了一個角度。
等到了車里，她才發現程郁整個左肩和后背都濕透了。
溫青璃趕忙從抽屜里拿出毛巾遞了過去：“程醫生，擦一擦吧，不要感冒了。”
見程郁看過來沒有動作，還以為是醫生的潔癖犯了，她補了一句：“毛巾是干凈的，一次也沒用過。”
修長的手指接過毛巾，慢條斯理的擦拭著身上的水跡。
溫青璃發動車子，車輪壓過一個個小水坑，濺起朵朵水花。
“程醫生，你住在哪里？”
程郁報了一個地址，溫青璃知道目的地后也沒再說話。
她還沒想好怎么和程郁相處，尤其是下午剛惹了他。
只是程郁卻沒想放過她。
“溫小姐好像特別不待見我。”
溫青璃愕然，她不明白程郁為什么這么說，他們之間還算不上相熟，哪來的不待見。
要說不待見，也是程郁不待見她。
明明下午在醫院連個聯系方式都不愿意給。
溫青璃干巴巴地解釋：“沒有，程醫生想多了。”
話音未落，耳畔傳來溫熱的吐息：“那你怎么，看都不看我一眼？”
低沉的嗓音里混著若有似無的委屈，尾音像鉤子撩過耳邊。
溫青璃握著方向盤的手驟然收緊。
她確實不敢與程郁對視，有心虛，也有其他說不明的情緒。
任誰看了那張臉，都很難控制住心跳啊。
“因為我在開車啊。“她強裝鎮定地轉頭瞥向副駕，蜻蜓點水般收回視線：”道路安全還是很重要的。”
程郁瞇起眸子打量她泛著薄紅的耳尖。
小騙子。
車廂內溫度有些低，溫青璃怕冷，伸出手調節空調溫度。
輪胎碾過減速帶時車身輕晃，袖口滑落，露出一片淡粉的傷痕，在瓷白的肌膚上格外刺眼。
“前面藥店停一下。”程郁突然出聲。
溫青璃聽到聲音轉頭，正撞見他喉結滾動。
還以為程郁去藥店有事，她降了車速，靠邊把車停了下來。
安全帶“啪嗒”彈開，濕氣隨著車門的打開鉆了進來。
溫青璃看著已經走進雨夜里的高大人影。
被雨打濕的襯衫微微貼在后背，讓她回想起那天晚上手上的觸感。
等她回過神來，程郁已經帶著潮濕的涼意坐回副駕。
“手。”
他說話時，從藥袋里抽出棉簽。
溫青璃沒明白他的意思，呆呆的看著他。
一只大手直接拿過她的胳膊，放到了腿上。
她下意識的抽回，卻被溫熱的指腹按住。
“別動。”
“什么時候燙的？”
“啊？”袖口被掀開露出手腕處的傷痕，溫青璃才發現自己燙傷了。
應該是吃飯時，碰倒的水造成的。
程郁的目光凝在那片未愈的皮膚上，讓溫青璃感受到遲來的灼熱。
“沒有立刻沖冷水，涂了藥也會紅上三四天。”
藥膏接觸皮膚的剎那，溫青璃抽了一口涼氣。
程郁看了她一眼，手腕的力道明顯放輕。
創可貼的邊緣被仔細撫平，溫青璃抽回手：“謝謝。”
“你好像很愛說謝謝。”程郁收拾完藥袋，輕笑一聲：“不如來點實在的，下午說要回報我的恩情，具體是怎么個報法？”
他的話題轉的很快，讓溫青璃無可避免的回到最開始的問題。
可是她確實還沒想好，兩人的交集不多，她也不清楚程郁的喜好。
腦袋里想了好幾個方案都覺得不太合適，不如把選擇權交給對方。
“程醫生覺得怎么樣合適？”
沒有為難溫青璃，程郁回答：“周日晚上請我吃飯。”
溫青璃沒想到他那么好說話，在救命之恩面前，一頓飯顯得有些太輕了。
“好，那我提前定好餐廳。”
“以后程醫生有需要我的時候，也可以聯系我。”
算是給了一個承諾，她不喜歡欠人情。
聽到后半句話，程郁眼中晦暗不明。
“現在”他忽然傾身，消毒水混著雪松的氣息籠罩過來：“談談你強吻我的事？”
溫青璃腦袋嗡嗡作響，猛地轉頭，鼻尖險些擦過他微啟的唇。
那雙清冷的的眸子，此刻像黑洞般要將她吸進去。
溫青璃攥緊方向盤，指尖在皮革上留下月牙痕跡。
好半天終于開口：“程醫生，那個吻確實是意外，而且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一個吻......”
算不了什么。
后半句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原來溫小姐把那個吻看的如此輕描淡寫。”
程郁突然輕笑，喉結在暗光中滑動。
“可那是我的初吻，是要留給未來老婆的。”
尾音裹著幾分委屈，眼底卻浮著星點笑意。
溫青璃脊背倏地繃直，壓力倍增。
事情好像已經升級到無法輕易解決的地步了。
不過她還是打算掙扎一下：
“對于奪走你初吻這件事，我再次鄭重道歉。”
“可那畢竟是個意外，不如我們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感覺自己好像一個始亂終棄的渣女。
話音剛落，安全帶的金屬扣發出清脆聲響。
程郁俯身扣住了她的手腕，雪松香混著消毒水的氣息瞬間將她禁錮在駕駛座。
溫青璃瞳孔緊縮，那張薄唇近在眼前。
“程醫生！”
手腕上的桎梏松了松，卻仍虛虛的把她圈著。
程郁垂眸凝視著她輕顫的睫毛，喉間溢出嘆息。
是他有些著急了。
退回副駕，指尖抵著眉心：“喝醉不能成為推脫的理由，不過我有個解決辦法。”
溫青璃鼻尖還圍繞著男人身上的雪松香，心跳聲震得胸腔有些發麻。
“不如你給我個名分。”
低沉的聲音在密閉的車廂里響起。
溫青璃瞪圓了眼睛。
她沒有聽錯吧？怎么就突然被索要名分了？
她明明只是在酒精作用下，沖動地吻了程郁而已。
難道她太久沒有接觸沈逾白以外的男人，已經跟不上時代了？
現在的男人對初吻這么較真嗎？
“程醫生，你冷靜一下。”
溫青璃第一反應就是，程郁瘋了。
“怎么？溫小姐不打算對我負責？”程郁定定地看著她，眸光流轉，“還是說…你現在有男朋友？”
她搖了搖頭。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