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只剩兩道交錯的呼吸聲。
“你要低著頭到什么時候？”
慵懶的男聲傳來，溫青璃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卻還是沒敢抬頭。
在進這個房間之前，她還心存希望，以為程郁不記得那天晚上的事了。
可現在的局面，顯然她想錯了。
那道男聲再次響起。
“不想看到我的臉？”
鋼筆叩擊桌面的聲響驚得她肩膀微顫，溫青璃的頭越垂越低，幾乎要埋進桌子底下。
“前天晚上不是挺滿意的嗎？”
溫青璃猛地抬頭，發絲掃過燒紅的臉頰。
見她終于抬頭，程郁支著下頜，指腹慢條斯理地掠過下唇：“還是說.....”
喉結滑動時，陰影漫過鎖骨，“只滿意這個部位？”
溫青璃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跟隨程郁的動作落在那片緋紅上。
而后對上他的眼睛，整個人像熟透的蝦子又被放在熾火上反復炙烤。
她立刻撇過頭，不再看他，好半天才憋出幾個字。
“你...別說了。”
溫青璃實在沒想到，程郁會將那晚發生的事說的那么直白露骨。
“那天晚上的事情真的很謝謝你，至于那個吻。”她頓了一下，“是我喝了酒，腦袋不清楚才會那樣。”
溫青璃好不容易，才將話擠了出來。
“對不起。”
最后一句話落下，程郁的嘴角扯了扯，他要的可不是對不起。
抬眸看向那雙漂亮的眼睛，滿是對他的陌生，甚至還有幾分害怕。
心中涌起一股無名火，他不想溫青璃怕他，曾經他們是彼此最親近的人。
這么想著，散發的氣壓又低了些。
溫青璃一直觀察著程郁的反應，見他面無表情，還以為是生她的氣。
難道他很介意那個吻？還是她哪句話說的不對？
在心里嘆了口氣。
她做的確實不對，竟然強吻了自己的恩人。
解救之恩還可以找機會報答，但那個吻，她不知道怎么處理。
氣氛一時間有些壓抑。
程郁扯了扯衣服，將領口的紐扣解開，露出鎖骨處的肌膚。
上面隱約可以看到一處齒痕，正是她把他撲倒時留下的，仿佛提醒著溫青璃的罪行。
她更是大氣不敢出，等待著程郁對她的審判。
“溫小姐要是沒什么說的了，就請出去吧，我還有其他病人。”
程郁字里行間都透露著不高興。
但他在不高興什么？
溫青璃聽得出來，但猜不出來。
可現在對方已經在趕人，她又沒有想好解決辦法，再待在他眼前，也只是徒增不快。
“那就不打擾程醫生了。”
溫青璃站起來，轉身余光掃過程郁。
那張俊臉上看不出在想什么，好看的嘴角此刻微微下沉。
溫青璃腦海里閃過她趴在程郁懷里時的情景。
那個時候，程郁是笑著的，她還是喜歡他嘴角揚起的樣子。
不過恐怕是很難再見到了。
她有給過他聯系方式，看現在的情況，程郁應該不會聯系她的。
但他畢竟是救過自己，這份恩情怎么樣也是要報答的。
這么想著，溫青璃放在門把上的手停住。
“程醫生，方便給我你的聯系方式嗎？”
神志不清時，她只給了他名片，要是對方一直不聯系自己，她怎么報恩。
對上程郁的眼神，溫青璃繼續說道:“我還欠你份人情。”
白大褂里的手機突然震動，程郁掃過屏幕沒有接通。
“我會聯系你。”
溫青璃的小臉閃過一絲詫異。
他還會聯系她？
按照今天這個發展，他對自己應該是挺討厭的吧。
溫青璃心中疑惑，也沒再說什么。
推開診室的門，門外赫然站著剛才帶她進來的那位醫生，手中還舉著電話。
猝不及防的照面讓兩人都怔了怔，溫青璃禮貌的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便走了。
趙文州目送她走遠，才進房間，順手將門關上。
轉身剎那，恰好捕捉到了程郁剛剛收回的目光。
趙文洲徹底不淡定了，陳述句擲地有聲：“你剛剛一直盯著那個溫小姐看。”
程郁沒回答，自顧的整理桌上的文件。
“你該不會”趙文洲撐著診療臺俯身，鏡片后的瞳孔倏然放大，“是看上人家了吧？”
他認識程郁那么多年，還從來沒見過他用那種眼神盯著一個人看，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要說程郁對人家沒意思，他是不信的。
“按照她描述的情況，你們這才是第二次見面。”
趙文洲繞著桌子走了兩步，做出思考狀。
“這樣算，你對人家是一見鐘情了？”
非常確信自己的推斷，趙文洲拍了拍程郁的肩膀。
“真沒想到，你小子會是這樣的人。”
隨即豎了一個大拇指。
程郁終于停下動作，瞇了瞇眼睛。
一見鐘情嗎？
他們倆，可不是簡單見了兩面的關系。
直到晚上九點，學生的事情才處理完。
向學校匯報完情況后，溫青璃前往和季珍珍約好的餐廳。
原本聽說她下午來了醫院，季珍珍就打算過去，卻臨時接了臺緊急手術，忙到晚上才抽出空來。
“真是搞不懂王醫生怎么想的，雖然是很小的手術，但也不能一聲招呼不打，就讓我一個剛結束實習的人頂上來。”
季珍珍想到下午的手術就一肚子氣，狠狠的吐槽著。
只是溫青璃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她還在想程郁為什么不高興。
“不是說輕微骨折嗎？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季珍珍還以為她還在擔心學生的情況，將茶水推到她面前。
溫青璃“嗯”了一聲。
程郁那張冷若冰霜的面孔仍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真的會聯系她嗎？萬一他不聯系自己，她要怎么辦？
胡思亂想著，也沒注意到水杯已經到了面前，一個伸手打翻了盛滿水的杯子。
季珍珍遞過來紙巾，狐疑地打量著好友。
“青璃，你今天是怎么了？跟丟了魂一樣。”
將桌面收拾干凈，溫青璃回道：“沒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而后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你們醫院骨科的醫生，還挺帥的。”
季珍珍和程郁是一個醫院的，沒準能探尋到一些關于他的信息。
這樣以后再遇見也能投其所好，早點把人情還了。
聽到溫青璃的話，季珍珍眼睛倏地發亮：“哪個骨科醫生？”
“怪不得你這副模樣，原來是被帥哥勾了魂了。”
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骨科醫生里最帥的，那不就是陳懷師兄嗎？”
視線在溫青璃臉上打轉，眼神里多了幾分八卦的意味。
“昨天他還問我要了你的聯系方式呢。”
見季珍珍好像誤會了，溫青璃打斷了她的聯想。
“不是陳懷…”
季珍珍這下迷茫了。
不是陳懷？
骨科一共也沒幾個年輕醫生，除去陳懷，剩下的不是禿頂就是啤酒肚，跟帥是占不了一點邊。
溫青璃舉起杯子喝了口水，在季珍珍還想問些什么的時候，扯開了話題。
飯菜很快就被消滅干凈，季珍珍起身去結賬。
溫青璃正低頭擦拭唇角，擱在桌面上的手機震了兩下。
【下雨了】
【沒開車】
兩條陌生號碼的短信讓她皺了皺眉。
指尖在通訊錄界面反復滑動，所有認識的人的名字在腦海中閃過，卻都對不上號。
她試探著回了個問號，手機立刻又震起來。
【不是說要還我人情嗎？醫院門口。】
溫青璃看向窗外，大雨瓢潑。
她和季珍珍坐在最里側的位置，誰都沒有注意到外面下起了大雨。
溫青璃盯著屏幕上的信息發呆，她沒想到程郁說的聯系來的這么快。
但他開了口，她肯定是要去的，
季珍珍回來時正看見好友對著手機發呆，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叮叮”敲了兩下：“回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