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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澤跟沈薇薇求婚的日子訂在三天后。
那天是情人節,也是沈輕瀾和裴澤結婚8周年紀念日。
當初領證的時候,裴澤曾信誓旦旦地說過一句話。
“瀾瀾,以后每年結婚紀念日,不管有多么重要的事,我們都要一起過?!?/p>
可是現在,他早已把誓言拋到腦后。
他說:“瀾瀾,薇薇就快生了,你是她姐姐,你讓一讓她好不好?等她生完孩子,我們再補過結婚紀念日。”
沈輕瀾定定地看著他,忽然笑了。
“我要是說不好,你是不是又要把我關禁閉?”
“你胡說什么,我......”
“你放心,我不鬧,我怕了?!?/p>
裴澤臉色驟變,一把將她擁入懷里,語氣里帶著深深的愧疚。
“瀾瀾,你別怕,我怎么舍得再讓你去禁閉室。那天你非要跟我倔,我也是氣狠了才罰你的?!?/p>
沈輕瀾沉默不語,心中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半點波瀾。
她是真的怕了。
怕了那個幽暗狹小的禁閉室,怕了那些差點啃食她腳趾的老鼠。
從禁閉室出來到現在,整整十天了,她每天夜里都在做噩夢。
夢里陰暗潮濕,長著尖牙的老鼠在她身上爬來爬去。
她驚恐地喊裴澤的名字。
可是一醒來,身邊空蕩蕩的。
她恍然想起,裴澤正在隔壁房間陪沈薇薇,給他們的孩子講胎教故事呢。
裴澤,這個曾經最愛她的男人,卻給了她最深的恐懼。
......
轉眼到了情人節這天。
裴澤把求婚地點安排在一個海島上。
出發前,沈薇薇親昵地挽住沈輕瀾的手。
“姐姐,你陪我好不好?今天對我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我希望你能親眼見證屬于我的浪漫和幸福。姐夫,你覺得呢?”
裴澤立刻道:“行,瀾瀾,你也一起去?!?/p>
這語氣不是詢問,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沈輕瀾眼底閃過一縷譏諷。
她是他的妻子啊,卻要她親眼看著他向別的女人求婚。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沈輕瀾的心疼得仿佛被人生生撕開。
但她臉上依舊一片平靜:“好,我去?!?/p>
很快,沈輕瀾和裴澤、沈薇薇三個人同坐一輛車前往海島。
一路上,沈薇薇依偎在裴澤懷里。
車內充斥著女孩甜美的撒嬌聲和男人溫柔寵溺的聲音。
沈輕瀾坐在他們旁邊,始終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當車子停下來等紅燈的時候,一輛大貨車突然從旁邊擠過來。
司機躲閃不及。
砰——
大貨車上的貨物蹭刮到沈輕瀾這輛車。
沈輕瀾還沒反應過來,只感覺車子猛地一晃,車窗玻璃瞬間炸裂,碎片從她臉上和身上狠狠擦過。
一陣刺痛!
“啊——”她驚叫一聲,下意識地往裴澤那邊躲去。
卻看到裴澤側身對著她,懷里緊緊護著一個人。
是沈薇薇。
沈輕瀾渾身僵住,一顆心如墜冰窖。
“裴總,車子冒煙了,快下車!”司機急忙打開車門。
裴澤當即護著沈薇薇下車,留下沈輕瀾獨自一人坐在車里。
她臉上都是被玻璃碎片擦出來的血痕,臉色蒼白得厲害,身上也有許多血色,裙子都被染紅了。
“太太,您怎么樣?”司機緊張地問。
裴澤這才想起沈輕瀾還在車里,急忙回頭找她。
“瀾瀾,快下車。你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
沈輕瀾坐著沒動。
不是不想動,而是太疼了!
身上的皮膚被四處飛濺的玻璃碎片生生割開,血不斷地溢出來,稍微動一下都覺得皮膚要被撕.裂一樣。
尤其是右邊的大腿,有一塊食指大小的玻璃碎片深深扎了進去。
然而這些傷口再怎么疼,都比不過心上的痛!
“瀾瀾,你怎么了?是不是嚇到了?你別怕,有我在,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裴澤一臉焦急,伸手想把沈輕瀾抱下車。
沈薇薇忽然柔聲道:“姐夫,姐姐應該沒什么事,就是受到驚嚇了。你多陪陪她,求婚禮取消吧。雖然我一直盼著這天,可是比起姐姐的安危,我寧愿沒有求婚禮?!?/p>
“也許有些東西,就是我不配,我不該妄想的,不然姐姐也不會受傷?!?/p>
說完,她眼眶一紅,眼里含著淚,牙齒緊緊咬著下唇,一副堅強隱忍的模樣。
裴澤心疼得要命,立馬轉身哄她。
“薇薇,別妄自菲薄,你配得上。只要是你想要的東西,你都配得上?!?/p>
他回頭吩咐司機:“你送太太去醫院?!?/p>
又看向沈輕瀾,眼里有心疼,有歉意,但更多的是狠心。
“瀾瀾,你別怕,我會打電話跟鄭院長說一聲,讓他做好安排的。”
沈輕瀾搖頭,艱難地伸出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別走......我疼......”
“瀾瀾,你懂事一點,別這么嬌氣。等我跟薇薇求完婚,我立刻回來陪你?!?/p>
說完,裴澤一根一根掰開沈輕瀾的手指,帶著頭也不回地沈薇薇走了。
沈輕瀾坐在車里,眼前一陣陣發黑,視線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那塊食指大小的玻璃碎片,扎進去的位置正好是沈輕瀾的大腿動脈。
此刻鮮血汩汩而流。
看著裴澤越走越遠的背影,她頭一歪,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