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美玲和秦永康一向愛面子，從前和人吵架紅臉的事自己從來不做，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還會被人指著腦門罵。
秦永康血壓飆升，老臉都氣成了豬肝色。
然而他們原本也理虧，他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什么有攻擊力的內容，只能咬著牙沒什么威脅性的警告。
“你們別太過分了！”
“過分？誰有你們家過分啊？這話你應該說給你自己聽！”
“你自己看看這孩子的死樣，以前是滿口謊話，現在都已經學會死不承認，反咬一口誣陷人了！這件事明明有人證，他都敢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在這兒扯謊。”
“這樣下去還得了？這將來難保不會變成殺人犯，死騙子！”
“沒錯！這次絕對不能饒了這個死孩子！”
大人們在討伐，那些被秦澤欺負過的小孩子也都有了底氣，跟著一起喊——
“秦澤今天必須給我們道歉！”
“我要把你打過我的那幾拳全都打回去！”
群情激憤，秦永康和孫美玲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急得跺跺腳，低頭看向懷里的孫子，一臉不知情的樣子。
“小澤，他們說的那些事你真的都做過嗎？”
秦澤眼看著這么多大人吵吵嚷嚷的沖自己來，爺爺奶奶馬上要護不住自己，這才知道害怕。
他驚慌的眼珠一轉，趕緊奮力搖搖頭，緊緊攥著奶奶的衣擺，使勁擠出眼淚來。
“我沒有，我沒有啊奶奶……我什么都不知道，當時我只是邀請年年和我們一起玩而已，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怪我……”
“而且我也從來都沒欺負過陽陽他們，明明是他們整天和年年混在一起，聽年年的話，一見到我就拿沙子和小石頭丟我，罵我是……是笨豬，是蠢狗。”
“之前還有一次，他們想把我推到不遠處的那個小魚池里，幸虧我還記得爸爸教我的防身術，用力把他們都打倒了，這才逃回來的。”
“可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們現在說是我主動打他們，欺負他們，就連媽媽也幫著年年欺負我，像瘋了一樣把我往沙子里按。”
“爸爸之前就說媽媽瘋了，說媽媽發起瘋來連爸爸都打。我小時候，還偷偷把我帶到房間里打我。”
“小澤現在才知道，原來媽媽打小澤不是她所說的打是親罵是愛，只是不喜歡小澤，想認別人做兒子。”
“奶奶，媽媽是不是真的瘋了，是不是真的不愛小澤了？小澤之前被他們欺負的好慘，打的好疼啊嗚嗚，小澤好怕媽媽回去會打死我，怎么辦呀……能不能讓媽媽睡在大街上，別回家了呀嗚嗚嗚嗚……”
秦澤越說越委屈，淚眼婆娑的往孫美玲懷里撲。
孫美玲和秦永康都聽愣了，根本顧不上安慰孫子，趕緊蹲下身來瞪著眼睛問。
“小澤，你再說一遍，你媽媽之前做過什么？她不光發瘋還打你爸爸？！”
秦澤一聽爺爺奶奶信了，強忍住笑，使勁點點頭，眼睛里滿是無辜。
“是啊，爸爸說媽媽每次稍微不如意就發火發瘋，還……還掐著爸爸的脖子摁在墻上，差點就把爸爸給掐死了。”
“還有，媽媽之前冬天趁你們不在家的時候，還大半夜的打了一盆井水直接澆到爸爸身上，讓爸爸去外面睡大街呢！”
“爺爺奶奶，小澤不想要這個媽媽了，小澤想換個媽媽，讓這個媽媽也被渾身淋的濕透透的，出去撿垃圾睡大街好不好？”
這種話從一個這么點兒大的孩子嘴里說出來，周圍鄰居們只覺得驚悚。
一般人家的孩子，就算是被媽媽懲罰了，最多也就是哭一哭鬧一鬧。
可秦澤這話里話外，分明就是想靠著賣慘挑事，攛掇爺爺奶奶把媽媽趕出家門欺負她。
再聯系之前盛南汐把秦澤摁在沙坑里的事——這就是赤裸裸的報復啊！
偏偏秦永康和孫美玲全然沒發覺不對，還當了真，瞪著眼睛站起身，一副要吃人的架勢。
盛南汐冷冷一勾唇，面無表情的掃過氣成河豚的秦永康夫妻倆，將視線落在秦澤身上。
她看似平靜的上前一步，忽而彎下腰。
一開口，聲音詭異的溫和。
“小澤說的真好，媽媽要給你獎勵呢。”
秦澤唇角隱秘邪惡的笑容一頓，那雙仍舊帶著幾分童稚的眼中透出疑惑。
“獎勵什么？”
盛南汐笑彎起眼睛。
下一秒，只聽“啪——”一聲。
果斷，清脆，又響亮。
盛南汐這一巴掌，掄得極其圓潤，下手毫不留情，用了十足十的力氣，美觀性和力度兼具。
看的圍觀眾人倒抽一口涼氣，原本窩在心里的火瞬間散了一大半，要多爽有多爽。
知道的這是在打孩子的臉，不知道的還以為盛南汐在這兒掄鉛球呢。
秦澤整張臉被抽的歪向一邊，只有他自己聽見，那如雷霆一般響亮的巴掌聲在耳邊乍起的瞬間，還伴隨著一聲細微的“咔吧”聲。
被扇的半張臉先是一片火辣辣，而后酸麻感聯同紅痕蔓延開來，鮮紅的巴掌印越來越明顯，整張臉幾乎都沒有了知覺，連鼻血什么時候流出來的、剛長出來的那顆牙什么時候從牙齦脫落的，自己都不知道。
秦澤大腦一片空白，愣是緩了三四秒鐘才反應過來，下意識想撲到爺爺奶奶懷里爆哭，再讓爺爺奶奶幫他打回去。
然而猛的一轉頭，才發現自己脖子被這一巴掌給甩扭到了，別說轉頭了，稍微動一下脖子都是一陣刺痛。
秦澤這下是真的吃痛了，嘴一咧，當場就想大哭。
然而還沒等他哭出聲，猛的一個吸氣，只覺一股腥甜連同一顆堅硬的東西，猛然卡到了喉嚨里。
秦澤瞬間瞪大了眼睛，歪著腦袋，捂著脖子，拼了命的咳嗽。
咳嗽到頭暈腦脹，眼前一陣眩暈，哇啦哇啦吐了幾口血，卡在喉嚨里的東西才總算飛了出來，滾落在地。
眾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顆牙。
秦澤連忙抬手摸了摸，剛長出來的那顆大牙竟然已經不在原位了，手往回一收，手指上滿是鮮血。
“牙，我的牙！”
秦澤扯著嗓子嚎啕大哭。
盛南汐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又上前一步。
“還有勁兒哭，那你現在再重復一遍，到底是誰欺負誰，誰發瘋把你爸趕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