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兩天兩夜，顧煜幾乎沒合眼。
他拒絕了孟云唉聲嘆氣讓他再歇幾天的請求，從千里之外馬不停蹄趕到了顧氏醫院。
就如馮旭所說，住著沐晚的那一間被一場大火侵襲。
那是一種怎樣席卷全身的恐慌。
一寸寸蔓延開，蜘蛛網一樣把他的心勒得發顫，發麻，滴出血來。
看到從太平間移出的躺在鐵床上、蓋著白布的尸體的瞬間，顧煜就感覺自己喘不上來氣了。
兩眼發昏，腳底發軟。
沐晚......
他愣愣的走過去，短短六七米的距離，他跌倒兩次，最后才觸碰到沐晚冷硬的尸體。
他甩開上前攙扶他的孟云，跪在鐵架旁邊。
“阿晚......”
“我買了一條很像小豆的狗送給你......”
他眼神幾乎有些空洞。
“你不要嚇我。”
原本一路上準備好的道歉，準備好送她小狗的措辭，以及各種重逢時該說的話，此刻全部都只能牢牢地擠壓在嗓子里。
越來越脹，越來越痛，像是要把他的氣管漲破。
顧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緩解這種窒息感，卻半點用都沒有，他說完，又怔愣的起身，無視周圍鴉雀無聲的下屬和各個有頭有臉的醫生、專家，掀開尸體上的白布。
已經面目全非。
他顫抖著手，撫摸上甚至有些陰森恐怖的尸體，原本的傷感竟然慢慢褪去，神情變得可怕的陰沉、抑郁。
他死死的盯著尸體的頭骨部分。
“憑什么死......”
“為什么？你不是說這輩子跟我不死不休么？”
他神情陰冷的可怕，唇角的笑卻勾了起來，視線都牢牢的釘在她身上，慢慢的，手上的力氣逐漸加大！
“沐晚，不是說為了顧家家產嗎？為什么你先去死了呢？”
登時，整個病房的人都感覺后背一涼。
不對勁......顧總好不對勁！老專家趕緊上前，冷汗淋漓的勸：“顧總，可不能辱尸啊......違法......”
顧煜的視線一一掃過在場的眾人，漆黑如深潭的眼睛微瞇，迸射出可怕的寒光。
“我要知道從沐晚來這里到發生火災的所有事情！”
他額頭青筋暴起，也起了一層冷汗——和在場所有人不同的是，不是怕的，而是得知沐晚死訊，渾身發冷的軀體化反應。
“我不信她死了，我不信！都滾去給我查，一絲一毫的線索都不能放過！”
眾人火急火燎的去查監控、查病例，逃也似的走了。
孟云艱難的吞咽著口水，就因為知道顧總反應會這么大，才沒有在他中槍得到救治后告訴他，不然那時候他很可能急火攻心。
真是奇怪，顧總明明就對沐晚愛得不得了，他這個外人都看得清楚。
可為什么一次又一次傷害她？
“顧總，您已經幾天幾夜沒合過眼了，這......”
孟云皺了皺眉，擔憂道。
極端的疲憊和情緒波動讓顧煜眼里爬滿紅血絲，他猛地搖了搖頭保持清醒，目光看向門外，唇角扯出一絲陰森笑意：“不急。顧家那幾條咬人的東西該收拾了。”
接下來的幾天，顧氏徹底變了天。
原本想冷靜嚴謹的顧煜突然瘋了一樣，大開大合的清理門戶，顧老爺子得知他受到襲擊，也縱著他查，一時間人人自危誰都不敢吱聲。
縮著脖子小心行事。
但很快，顧煜就查到了他表弟，顧林身上——顧老爺子最受寵的孫子。
可還沒等他找到人，顧林就消失個無影無蹤，像是知道自己計劃失敗早就策劃了好了退路。
“這個蠢貨。還以為自己能跑掉呢。”
顧煜悶聲笑了一下，手里的銀質打火機轉了一圈，燎起火星子。
煙霧繚繞，他整個人都被籠罩其中。
“準備收網。”
孟云擦了擦額角的汗，不知道為何，跟在他身邊幾年都沒這幾天這么累過，心累，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他就被做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