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怎么是他高三開學第一天，教室里彌漫著一種微妙的緊張感。空調呼呼地吹著冷風，
卻吹不散同學們額頭上的細密汗珠。黑板上用粉筆寫著大大的"距離高考還有298天"，
像一柄懸在頭頂的劍。"根據上學期期末成績，我重新排了座位。
"班主任李老師推了推眼鏡，手里捏著一張紙，"叫到名字的同學請坐到指定位置。
"杰子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書包帶。她討厭換座位，討厭適應新環境，
更討厭被迫與陌生人交流。她只希望新同桌不要打擾她最后一年沖刺。"林杰子，
"老師的聲音傳來，"第三排靠窗位置。"杰子松了口氣。靠窗很好，
至少下課可以看看天空。她快步走向自己的新座位，把書包輕輕放在桌上，
然后從里面拿出濕巾，開始擦拭桌面。"張元元，和林杰子同桌。"杰子的手頓了一下。
張元元？那個籃球隊的？她微微側頭，看到一個高個子男生正朝這邊走來，
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像帶著陽光走進了教室。"嘿，新同桌！"元元把書包往桌上一扔，
伸出手，"我是元元。"杰子看了他一眼，沒有握手，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林杰子。
"然后從書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高考數學必刷題》，翻開到折角的那頁。
元元不以為然地收回手，饒有興趣地觀察著這個冷淡的女生。她扎著簡單的馬尾，
額前有幾縷不聽話的碎發，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鏡片后的眼睛專注地盯著書本，
睫毛在臉頰上投下小小的陰影。上課鈴響起，杰子悄悄在桌子中間用鉛筆劃了一條淺淺的線。
元元注意到了，挑了挑眉，但沒有說話。第一節是數學課。杰子坐得筆直，
筆記本上密密麻麻記滿了公式和解題思路。元元則懶散地靠在椅背上，偶爾記幾筆，
大部分時間在轉筆或者看向窗外。"杰子同學，"元元突然小聲說，
"能借我看下你上節課的筆記嗎？我好像漏了點東西。"杰子皺了皺眉，
把筆記本往自己這邊挪了挪："自己記。"元元眨了眨眼，不但沒生氣，
反而笑了："你字真好看。"杰子沒理他，但耳尖微微泛紅。下課鈴響，
杰子迅速收拾好書本準備離開，卻無意中碰掉了元元的物理書。她彎腰去撿，
發現書里夾著一張紙——是張隨手畫的籃球場草圖，角落里卻畫著幾個小小的星星。
杰子愣了一下，把書放回元元桌上。元元正和后排的男生說笑，回頭看到杰子盯著那張紙，
笑容更燦爛了："喜歡嗎？我偶爾也畫點東西。""你的筆記本。"杰子突然說。"嗯？
""你的筆記本，右下角。"杰子指了指元元桌上那本皺巴巴的英語筆記本。元元翻開，
發現自己在某次無聊的課堂上畫了一個小小的外星人。"哈哈，被你發現了。"元元撓撓頭，
"我上課走神時就愛亂涂亂畫。"杰子猶豫了一下，
翻開自己的數學筆記本最后一頁——那里畫滿了各種星座圖案，精細而美麗。
元元瞪大了眼睛："哇，這些是你畫的？太厲害了！"杰子迅速合上筆記本，
但元元已經看到了她眼中閃過的一絲光彩。下午最后一節課時，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
雨點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戶上，教室里響起一片哀嘆聲。杰子看著窗外，
眉頭緊鎖——她沒帶傘。放學鈴響，同學們陸續離開。杰子慢吞吞地收拾書包，
打算等雨小一點再走。"給。"一把藍色的折疊傘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杰子抬頭，
看到元元站在她桌前，校服外套已經被雨水打濕了一小片。"不用了。"杰子搖頭。
"我家很近，跑兩步就到。"元元把傘塞進她手里，"你住校對吧？
從教學樓到宿舍還有一段距離呢。"杰子還想拒絕，元元已經轉身跑出了教室。她追到門口，
只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杰子撐開傘，發現傘柄上貼著一張小小的星星貼紙。
她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一下，然后迅速抿住，撐著傘走進了雨中。
第二章 晨光與星空第二天清晨，杰子比平時提前半小時到了學校。
她手里緊握著那把藍色折疊傘，傘布已經被她洗凈晾干，折得整整齊齊。
昨晚她幾乎沒怎么睡，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元元沖進雨中的背影。教學樓靜悄悄的，
走廊里只有她的腳步聲在回蕩。杰子走到教室門口，意外地發現門已經開了。她探頭望去，
教室里空無一人，但元元的書包已經放在了他的座位上。杰子皺了皺眉，走到兩人的座位旁，
把傘放進元元的桌洞。轉身時，她瞥見窗外籃球場上有個人影。晨光中，
一個高個子男生正在練習投籃，動作流暢得像是在跳舞。他穿著白色背心，已經被汗水浸透，
緊貼在身上。是元元。杰子不由自主地走到窗邊。元元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遍又一遍地投籃、撿球、運球、再投籃。他的表情專注得近乎嚴肅，
與平時教室里那個嬉皮笑臉的樣子判若兩人。"他每天都這樣。"杰子嚇了一跳，
轉身看到班長陳雪站在她身后，手里抱著一摞作業本。"元元每天早上五點半就來學校練球，
"陳雪走到杰子身邊，也看向窗外，"聽說他從初中開始就保持這個習慣，風雨無阻。
"杰子沒有回應，但目光沒有離開籃球場上的身影。元元投進一個三分球，
興奮地揮了揮拳頭，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照亮了他燦爛的笑容。"大家都以為他只是靠天賦，
"陳雪繼續說，"其實他比任何人都努力。"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杰子一眼，"你們是同桌了，
對吧？"杰子點點頭，突然意識到自己盯著元元看太久了，趕緊回到座位上，
拿出英語書假裝復習。同學們陸續到校，教室里漸漸熱鬧起來。元元滿頭大汗地沖進教室，
正好趕上早自習鈴響。他拉開椅子坐下時，帶進一股陽光和汗水混合的氣息。"早啊，同桌。
"元元壓低聲音說，一邊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杰子往旁邊挪了挪，
沒有抬頭："你的傘在桌洞里。"元元彎腰拿出傘，
看到被洗得干干凈凈還折得整整齊齊的樣子，嘴角上揚："謝啦。昨晚沒淋濕吧？
"杰子搖搖頭，繼續背單詞。"對了，"元元突然湊近，"你英語是不是特別好？
"杰子這才抬頭看他："還行。""那就是特別好了。"元元笑了，
"李老師說你上學期英語全年級第一。"杰子不知道該怎么回應，只好又低下頭。
這時英語老師王老師走進教室，全班立刻安靜下來。"同學們，"王老師推了推眼鏡，
"兩周后我們將進行一次高考模擬考試，成績會計入平時分。"教室里響起一片哀嘆聲。
杰子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書頁，指節泛白。"緊張？"元元小聲問。杰子沒回答，
但她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王老師開始講課，杰子全神貫注地記著筆記，
不時用不同顏色的筆標出重點。元元則懶洋洋地轉著筆，偶爾記幾個單詞，
大部分時間在看窗外。下課鈴響，杰子立刻翻開模擬試題集開始做題。元元伸了個懶腰，
轉向后排的男生們討論昨天的籃球賽。"杰子！"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生蹦到杰子桌前，
是她的好朋友小雨，"陪我去小賣部吧，我餓死了。"杰子搖搖頭："我要復習。
"小雨撇撇嘴，目光在杰子和元元之間轉了一圈："新同桌怎么樣？沒打擾你學習吧？
"沒等杰子回答，元元轉過身來，沖小雨咧嘴一笑："我哪敢打擾學霸學習啊。
"小雨哼了一聲，拉著杰子的胳膊："走吧，就五分鐘。你也需要休息一下。
"杰子嘆了口氣，合上書跟小雨走出教室。"你離那個張元元遠點，
"一出門小雨就壓低聲音說，"聽說他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快，
上學期還把隔壁班一個女生弄哭了。"杰子皺眉："我們只是同桌。""最好保持這樣，
"小雨嚴肅地說，"他那種花花公子就喜歡招惹你這種好學生，打賭能不能追到你，
然后——""你想多了，"杰子打斷她，"我對他沒興趣。"但說這話時，
她腦海中浮現出清晨籃球場上那個專注練習的身影，
與小雨口中的"花花公子"形象怎么也重合不起來。回到教室時，
杰子發現元元正趴在她的座位上看什么。她快步走過去，
發現他正在翻看她用來畫星空的那本素描本。"誰讓你動我東西的？"杰子一把搶過素描本，
臉漲得通紅。元元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它從你書里掉出來了。
"他指了指地上杰子的英語書，"你的畫真的很美。"杰子把素描本塞進書包最里層，
冷冷地說："別碰我的東西。"元元沒有像往常一樣嬉皮笑臉，
而是認真地點了點頭："我保證。"他停頓了一下，"我只是好奇，你為什么喜歡畫星空？
"杰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了："...因為星星很安靜。
"元元眼睛一亮："我也喜歡星星！小時候我奶奶經常帶我去郊外看星星，還教我認星座。
"杰子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個看似大大咧咧的男生也有這樣的興趣。"嘿，
"元元突然湊近，壓低聲音，"我有個提議。你幫我補習英語，我教你打籃球怎么樣？
"杰子皺眉："我不需要學籃球。""每個人都需要運動，"元元堅持道，
"尤其是你這樣的書呆子。再說，籃球很有趣，能讓你放松。""我不需要放松。
""得了吧，"元元笑了，"你緊張得像是隨時會斷的弦。
我看到你做題時咬嘴唇都咬出血了。"杰子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唇，確實有一小塊結痂。
她沒想到元元觀察得這么仔細。"考慮一下？"元元眨眨眼，"一對一輔導，包教包會。
"杰子正要拒絕，李老師走進教室宣布班會開始，談話暫時中斷。班會結束后是體育課。
杰子像往常一樣找借口不去操場，留在教室看書。但今天她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目光不斷飄向窗外，尋找籃球場上的身影。放學時，元元被一群男生叫去打球。
他一邊倒退著走一邊對杰子喊："明天早上六點，籃球場見！別忘了帶英語筆記！
"杰子沒有答應，但第二天清晨，當鬧鐘在五點半響起時，她鬼使神差地起床了。天色還暗，
校園里只有幾盞路燈亮著。杰子抱著英語筆記，猶豫地走向籃球場。元元已經在練習了，
看到杰子時，他停下運球，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你來了！
"杰子板著臉："我只是來給你筆記的。"她遞過一本厚厚的筆記本，
"重點和常見錯誤我都標出來了。"元元接過筆記本，隨手翻了翻，
驚訝地發現里面不僅有工整的筆記，
還有用紅筆寫的"元元專用提示"和針對他常見錯誤的特別練習。"哇，"元元真誠地說，
"這太棒了！你什么時候準備的？"杰子移開目光："昨晚。
"元元咧嘴笑了："所以你是打算收下我的籃球課了？"杰子沒回答，但也沒走開。"來吧，
"元元把籃球遞給她，"先學最基礎的運球。"就這樣，清晨的籃球場成了他們的秘密基地。
杰子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喜歡上了籃球——或者更準確地說，喜歡上了元元教她籃球的方式。
他耐心、風趣，從不嘲笑她的笨拙，每次她有一點點進步，他都會像慶祝重大勝利一樣歡呼。
一周后的英語小測，元元的分數提高了十五分。王老師在班上表揚了他的進步，
元元得意地沖杰子眨眨眼。杰子假裝沒看見，但嘴角微微上揚。那天下午，
杰子在圖書館看書時，一個高大的男生坐到她對面。她抬頭，認出是元元的好朋友大鵬。
"嘿，"大鵬壓低聲音，"你和元元最近走得很近啊。
"杰子合上書："我們只是互相幫助學習。"大鵬挑眉："元元可從沒為哪個女生早起過。
他平時都是睡到最后一分鐘的。"杰子心跳突然加快："我們只是一起練籃球。""有意思，
"大鵬笑了，"元元的女朋友們通常都是去看他打球，而不是跟他一起打球。"他湊近一點，
"你到底對他施了什么魔法？"杰子站起身："我要回教室了。
"大鵬在她身后喊："小心點，冰山女！元元的前女友們可都不是好惹的！"杰子加快腳步，
心跳如鼓。她不明白為什么聽到"元元的女朋友們"這個詞組時，胸口會一陣發悶。
回到教室，她看到元元正被一群女生圍著講題。其中一個女生幾乎貼在他身上，
元元卻似乎渾然不覺，依然笑容滿面地講解著什么。杰子突然感到一陣煩躁，轉身去了天臺。
天臺上空無一人，初秋的風吹散了她的燥熱。杰子深吸一口氣，從書包里拿出素描本，
開始畫今天的星空——盡管現在是白天，但她早已記住了昨晚看到的星座位置。
"原來你在這里。"杰子猛地合上素描本，回頭看到元元站在天臺門口。
"大鵬跟你說什么了？"元元走到她身邊，靠在欄桿上，"他是不是又胡說八道了？
"杰子搖搖頭："沒什么。"元元嘆了口氣："聽著，
不管他說了什么關于我'前女友們'的事，都別當真。那些大多是謠言。
"杰子故作冷淡："你的私生活與我無關。""但我在乎你怎么看我。
"元元的聲音突然變得認真。兩人陷入沉默。遠處傳來下課鈴聲，一群鴿子從教學樓頂飛過。
"明天還練球嗎？"元元最終問道。杰子點點頭。元元笑了，像陽光穿透云層："那明天見，
搭檔。"他離開后，杰子重新打開素描本。在今天的星空圖角落，
她不自覺地畫了一個小小的籃球，然后又慌張地用橡皮擦掉了。
第三章 奶茶與星星數學課前，杰子反復檢查著手機。
父親昨晚發信息說今天會確定工作調動的事，但直到現在還沒有新消息。她咬著下唇，
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嘿，你還好嗎？"元元滑進座位，歪頭看著她，
"你看起來像是要吃掉自己的手機。"杰子鎖上屏幕："沒事。"李老師走進教室，
手里拿著一摞試卷："同學們，拿出你們的筆，今天隨堂測驗。"教室里響起一片哀嘆。
杰子深吸一口氣，努力集中注意力。
但父親工作調動的事像一團烏云籠罩著她——如果父親被調到外省，
高三這一年她將不得不獨自生活。試卷傳到面前，杰子瀏覽了一遍題目。前幾題還算簡單，
但后面的大題讓她皺起眉頭。昨晚因為擔心父親的事，她幾乎沒有復習。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杰子卡在一道立體幾何題上。汗水順著她的后背滑下。她抬頭看了眼時鐘，只剩十五分鐘了，
而她才做到第三大題。"還有五分鐘。"李老師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杰子胡亂寫完最后幾行，交卷時手微微發抖。她知道自己考砸了。下課鈴響，
同學們三三兩兩討論著答案。杰子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的草稿紙，
上面滿是擦改的痕跡。"杰子，"李老師站在講臺邊叫她，"能過來一下嗎？
"杰子機械地走過去。"這次測驗你只得了72分，"李老師壓低聲音，
"最后兩道大題幾乎全錯。發生了什么？"杰子的喉嚨發緊："我...昨晚沒休息好。
"李老師嘆了口氣："杰子，你是我們班的尖子生，我對你期望很高。高三了，
不能因為任何事分心，明白嗎？"杰子點點頭，眼眶發熱。"好了，回座位吧。
"李老師拍拍她的肩，"下次努力。"杰子走回座位，發現元元正擔憂地看著她。
她迅速低下頭整理書本，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嘿，"元元輕聲說，
"一次小測驗而已。"杰子猛地抬頭："對你來說當然無所謂！你從來不在乎成績。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元元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平靜。"你說得對，"他聳聳肩，
"我不像你那么在乎分數。"他停頓了一下，"但我在乎你為什么這么難過。
"杰子胸口一緊，抓起書包沖出教室。她需要獨處，需要呼吸。教學樓天臺是她常去的地方，
那里通常沒有人。秋日的風吹散了杰子額前的碎發。她靠在欄桿上，終于讓眼淚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