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我給了母親八百塊錢紅包她嫌少，
轉頭貼補給了侄子……1 端午回門心事重五月的陽光像融化的金子，鋪滿了回娘家的路。
周雯坐在出租車后座，
懷里抱著精心準備的禮盒——兩盒高檔粽子、一箱咸鴨蛋、還有母親最愛吃的桂花糕。
禮盒沉甸甸的，壓在她腿上，就像她心里那份沉甸甸的期待。"師傅，前面路口右轉就到了。
"周雯指了指前方熟悉的小區大門，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些。自從結婚后，
每次回娘家都像是一場小型考試，母親總能用她那雙銳利的眼睛找出周雯做得不夠好的地方。
出租車在小區門口停下，周雯付完車費，拎著大包小包往父母住的單元樓走去。
六月的風已經帶著夏日的燥熱，吹得她額前的碎發黏在皮膚上。她騰不出手來撥開，
只能任由它們搔癢著臉頰。"這次應該能讓媽高興了吧。"周雯低頭看了看手里的禮物，
又摸了摸包里那個裝著八百塊錢的紅包。這是她和丈夫李明商量好的數目——不算多，
但對他們這個剛買房不久的小家庭來說，已經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了。走到三樓，
周雯深吸一口氣，按響了門鈴。幾乎是在鈴聲響起的同時，門就被拉開了，
速度快得讓她愣了一下。"哎喲，雯雯回來啦！"母親的臉出現在門后，
笑容燦爛得讓周雯一時恍惚——母親什么時候這么熱情地迎接過她？但下一秒，
母親的目光就越過她，望向了她身后："小梅和強強呢？沒跟你一起上來？
"周雯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原來母親期待的不是她，而是弟弟一家。"媽，就我一個人，
周強他們還沒到嗎？"周雯努力保持著笑容，拎著禮物進了門。
母親臉上的笑容明顯淡了幾分，轉身往廚房走去："哦，我還以為你們約好了一起來。
把東西放茶幾上吧，我鍋里還燉著湯。"周雯把禮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客廳的玻璃茶幾上，
環顧這個她長大的家。一切都沒變——墻上掛著全家福，
電視柜上擺著她和周強小時候的照片，只是屬于她的那部分越來越少，
而周強一家的照片越來越多。父親從陽臺走進來，手里拿著一把剛摘的艾草："雯雯來了啊，
正好幫我一起掛艾草。""爸。"周雯走過去接過艾草，聞了聞那特有的清香，
"端午節掛艾草，驅邪避瘟，媽還是這么講究傳統。""可不是嘛，
你媽從上周就開始準備了。"父親笑著拍拍她的肩，"最近工作怎么樣？李明沒一起來？
""他今天加班，晚上過來吃飯。"周雯一邊幫父親掛艾草，一邊回答。
父親眼角的皺紋比上次見面時更深了，但眼神依然溫和。在這個家里，
父親永遠是那個緩沖地帶。掛完艾草，周雯從包里拿出那個紅包，
走向正在廚房忙碌的母親："媽，這是我和李明的一點心意，端午節快樂。
"母親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接過紅包，捏了捏厚度，然后直接拆開數了數。周雯站在一旁，
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八百啊..."母親的聲音拖得有些長，
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現在物價這么高，八百塊能買什么呀。
"周雯感覺一股熱氣涌上臉頰："媽，我們最近剛交了房貸，
所以...""知道你們不容易。"母親打斷她，隨手把紅包塞進了圍裙口袋，
"去客廳坐著吧，飯馬上好了。"周雯站在原地，看著母親轉身繼續切菜的背影，
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八百塊，她和李明省吃儉用擠出來的，在母親眼里卻如此不值一提。
2 紅包風波暗生怨門鈴再次響起，母親的動作明顯快了起來："快去開門，
肯定是強強他們！"周雯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到了弟弟周強那張和她有幾分相似的臉，
旁邊站著弟媳林梅和五歲的小侄子小浩。她深吸一口氣，拉開了門。"姐！
"周強一把抱住她，"好久不見！"周雯被弟弟的熱情感染，
暫時忘記了剛才的不快："是啊，上次見面還是春節。小浩長高了不少啊！""姑姑好！
"小浩乖巧地問好，然后迫不及待地跑向廚房，"奶奶！我來了！"林梅跟在后面，
手里只拎著一個超市塑料袋："姐，路上堵車，我們來得晚了點。"她把塑料袋遞給周雯，
"買了點水果，你拿去洗洗吧。"周雯接過袋子往里看了一眼——幾個蘋果，一把香蕉，
加起來不超過五十塊錢。這就是弟媳帶的"節禮"？
廚房里傳來母親夸張的驚喜聲："哎喲我的乖孫子！想死奶奶了！快讓奶奶親親！
"接著是一陣響亮的親吻聲。周強已經走進客廳，看到茶幾上的禮盒："姐，
你這禮物買得挺講究啊，花了不少錢吧？""還好..."周雯含糊地回答，
拿著那袋水果進了廚房。母親正抱著小浩不撒手，臉上是周雯從未見過的慈愛表情。
看到周雯進來，母親總算放開了孫子："雯雯，把水果洗洗裝盤吧。小梅呢？""在客廳。
"周雯打開水龍頭，冰涼的水沖在她手上，卻澆不滅心里那股無名火。她看著那袋廉價水果，
再看看自己精心挑選的禮盒，不明白為什么母親對弟媳如此寬容，對自己卻總是挑剔。
飯桌上，母親不停地給小浩夾菜，完全忽略了周雯的存在。父親試圖平衡局面，
問了些周雯工作上的事，但很快話題又被母親拉回到小浩在幼兒園的"壯舉"上。
"我們家小浩可聰明了，老師都說他將來能上清華北大！"母親驕傲地宣布，
仿佛五歲的孩子已經拿到了錄取通知書。林梅謙虛地笑笑："媽，您別這么夸他，
小孩子不能太捧。""我孫子就是聰明嘛！"母親不以為然，突然從口袋里掏出那個紅包，
"來，小浩，這是奶奶給你的獎勵，買玩具去！"周雯的筷子停在半空中。那是她的錢，
她給母親的節禮，現在卻變成了給侄子的"獎勵"？她看向母親，
后者正滿臉笑容地看著小浩拆紅包，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震驚。"謝謝奶奶！
"小浩開心地揮舞著鈔票。林梅看了一眼金額，驚訝地說："媽，這太多了吧？八百塊呢！
""不多不多，給我孫子花多少錢都值得。"母親慈愛地摸摸小浩的頭，"對吧，寶貝？
"周雯感覺血液沖上頭頂，耳朵嗡嗡作響。她放下筷子，努力控制著聲音："媽，
那是我給您的節禮...""哎呀，錢給誰不是給。"母親擺擺手，
"反正最后都是花在一家人身上。你弟弟他們現在養孩子壓力大，咱們能幫就幫點。
"周強尷尬地咳嗽一聲："媽，姐也是一片心意...""我知道啊，
所以我說錢給誰不是給嘛。"母親不以為然，"雯雯從小就懂事，不會計較這些的。
"周雯盯著自己的碗，里面的飯菜幾乎沒動過。懂事。這個詞像一把刀，一次次扎在她心上。
因為她"懂事"，所以大學畢業后工作供弟弟讀書；因為她"懂事"，
所以結婚時沒要家里一分錢嫁妝；因為她"懂事"，所以現在連表達不滿的權利都沒有。
"我吃飽了。"周雯站起來，聲音有些發抖，"我去陽臺透透氣。
"3 真相揭開淚滿襟陽臺上的風比想象中涼。周雯趴在欄桿上，深深呼吸著，
試圖平復翻騰的情緒。身后傳來腳步聲，她以為是父親，卻聽到了林梅的聲音。"姐，
你沒事吧？"林梅遞給她一杯水，"媽就那樣，你別往心里去。"周雯接過水杯，
沒有喝："你們每次回來都給媽多少錢？"林梅愣了一下，
然后有些尷尬地笑了："這個...我們情況特殊嘛，周強公司效益不好，
小浩又要上各種興趣班...""所以是零？"周雯直接問道。林梅的笑容僵在臉上："姐，
你這話說的...我們情況不一樣...""是不一樣。"周雯放下水杯，
"我給八百被嫌少，你們一分不給反而被夸懂事。""雯雯！"母親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在那嘀咕什么呢？快來吃粽子，涼了就不好吃了！"周雯走回客廳，
看到母親正在拆她帶來的粽子禮盒，而小浩已經拿著一個在啃了。"這粽子不錯，什么餡的？
"母親問。"蛋黃肉粽和豆沙粽。"周雯機械地回答，"您最愛吃的兩種。""哦。
"母親應了一聲，轉頭對小浩說，"慢點吃，別噎著，奶奶給你倒杯牛奶。"周雯站在那里，
感覺自己像個透明人。她突然想起小時候，每次端午節母親都會親手包粽子，
而她總是分到最小的那個，理由是"女孩子要少吃，免得發胖"。
而弟弟總能得到最大最滿的那個，因為"男孩子長身體需要營養"。"媽，
"周雯聽見自己的聲音異常平靜，"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李明加班，
我讓他直接回家吃飯。"母親頭也不抬："哦，那你走吧，路上小心。小浩，別玩筷子！
"父親站起來："我送你。"下樓的時候，周雯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父親默默地遞給她紙巾，什么也沒說。"爸，為什么？"走到小區門口，
周雯終于忍不住問道，"為什么媽總是這樣？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夠好？"父親嘆了口氣，
臉上的皺紋更深了："雯雯，不是你不夠好...是你媽她...""她什么？她就是偏心！
從小就是！"周雯失控地喊道，"我考全班第一她只說'別驕傲'，
周強及格她就獎勵新球鞋！我工作后每個月給家里錢，她嫌少；周強一分不給，
她說他壓力大！現在又是這樣，我給八百塊她轉手就給小浩，
林梅帶幾個破水果她高興得跟什么似的！"父親等她發泄完，
才輕聲說："你媽最近記性越來越差了，有時候連今天星期幾都不記得。
"周雯愣住了："什么？""上周我帶她去看了醫生，"父親的聲音很低，
"醫生說可能是輕度阿爾茨海默病的前兆...她不是故意偏心，
只是有時候會混淆一些事情..."周雯感覺世界突然安靜了。母親生病了？
那個總是精力充沛、挑剔苛刻的母親，竟然開始遺忘？"她記得小浩，
是因為那是她最近經常見的人。"父親繼續說，"而你...你搬出去后不常回來，
她有時候會忘記你已經結婚了，還以為你住在學校宿舍..."周雯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她想起進門時母親越過她看向身后的眼神，想起母親對她禮物的冷淡反應——不是因為嫌棄，
而是因為困惑？因為她不記得端午節女兒應該帶禮物回家？"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周雯哽咽著問。"你媽不讓說，她怕給你們添麻煩。"父親苦笑，"尤其是你，
她說你從小就懂事，工作又忙..."懂事。這個詞再次刺痛了周雯，但意義已經完全不同。
她轉身看向家的方向，那個她長大的地方，那個有她生病母親的地方。"爸，我跟你回去。
"周雯擦干眼淚，"今天我們全家一起過端午。
”4 母愛心結終化解周雯跟著父親重新上樓時，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阿爾茨海默病。
這個醫學名詞在她腦海中盤旋，冰冷而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