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個晚上林夕卉不知道是怎么度過的,只知道第二天約段崇見面時,一雙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
“夕卉,你,還好吧?”
“不要再說些假惺惺的廢話了,你利用我挽回前女友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你——”
“我只問你一句,”林夕卉粗暴地打斷他,“是不是把我逼死了,你們就開心了?”
段崇渾身一震,“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收起你虛偽地道歉吧,如果你真覺得愧疚,就幫我離開。”
林夕卉拿出當初和段柏宣在英國領的那紙證書,當著段崇的面撕成兩半,“我和段柏宣,連結婚證都沒領,根本算不上夫妻,這張破證書......呵,也只是廢紙而已。”
“你真的想好了嗎?我能看得出來,你對柏宣是有感情的,他對你,也絕不僅僅是替身,你們之間有誤會——”
“夠了!我不想再聽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和段柏宣走到今天,誰也不是無辜的!但追究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我只問你一句,看著我死,和幫我離開,你選哪個?”
病房里足足安靜了有五分鐘。
直到林夕卉的耐心快要告罄,段崇才沉重地點點頭,“什么時候?”
“兩天后,我和我父親要一起離開。”
“如果你真的想好了的話,我會安排人送你們。”
林夕卉一直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去。
段崇可能還想說些什么,可看著如此蒼白虛弱,眼中全是恨的林夕卉,到底還是沒臉再待下去。
他一走,林夕卉立刻打電話通知了林父,他那邊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為了安頓好所有員工,最后以一個極低的價格將股份賣給了鄰省的大佬。
“爸爸,這次離開,我們就不回來了吧?”
“應該是這樣的,需要我出面的手續(xù)已經辦得差不多了,余下的,我請的代理人和律師,他們會幫我辦好了。”
林夕卉點點頭,總算是放心了。
她拒絕了林父來接自己,只將跟段崇約好的時間和地點發(fā)過去,說到時候直接碰頭。
安頓好一切后,林夕卉才放下手機。
只剩兩天了,應該不會出什么意外吧?
可惜,天不遂人愿。
臨出發(fā)前,段柏宣派人來醫(yī)院,拿走了林夕卉的身份證,“您放心,我只是拿去辦個簽證和暫居證,最遲明天就能還回來。”
“是去哪里的?”
“德國,烏爾姆。”
“這么遠啊......”
林夕卉嘲諷一笑,都說流產也要坐小月子,即便是尋常人也得養(yǎng)生大半個月,更何況她這種已經流產過兩次后,又被迫進行了第三次手術的。
“段柏宣可真夠心狠的啊,就這么迫不及待把我送走嗎?”
助理不敢吭聲,拿上身份證便匆匆離開了。
林夕卉獨自坐了一會兒,等段崇電話打來后,便拿上藏在被子里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獨自離開了醫(yī)院。
目的地是南方一個叫作惠安的小縣城。
為了避免被段柏宣發(fā)現,他們會一路開車過去,中間再換兩次車,總時長估計得有近二十六個小時。
上車前,段崇打來電話,“我就不親自送你們了,夕卉......這些年,你在段家受苦了,我——”
“這種話機不必再說了,我只希望此生不復再見。”
“......好。”
林夕卉掛了電話,抽出手機卡扔到窗外,林父瞧著她冷漠的側臉,嘴巴張張合合,卻終究什么都沒有說。
從高樓林立的市區(qū)到人煙稀少的郊區(qū),再到巨大的杭城界碑......黑色轎車就這么載著林氏父女,在一個陰云密布的午后,悄然離開了。
段崇還是有點良知的,在惠安給他們準備一套房子,車上也備著許多現金,另外還有一張存了不少錢的銀行卡,瞧著是真心要彌補。
可林夕卉已經完全沒辦法,也不可能相信他了。
惠安只是她的中轉站,等段崇的人離開之后,她會跟林父悄無聲息地離開,先去廣寧給外婆慶祝生日,而后換個地方住一段時間,等新的證件辦完之后,才會真正回到廣寧定居。
林夕卉計劃得很好,可惜,事與愿違。
出江城后大約四十公里是一片山區(qū),山路很繞,也很危險,因為段崇特意囑咐過,司機也開得很慢。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林夕卉看著頻頻望后視鏡的司機,有些奇怪,“是出了什么事嗎?”
“可能是我多心了,總覺得后面似乎有車在跟,不過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要不你再開慢一點吧,等過了這段山路找地方休息一會兒。”
司機點頭,可就在他踩剎車減速的時候,后方車燈陡然亮起,大卡車巨大的轟鳴聲傳入耳膜——
“不好!那輛車在加速!他要撞我們!”
林父驚恐大叫,可已經來不及了。
轟隆!
當恐怖的沖擊力撞上車尾時,車內的三個人同時尖叫了起來,鋼鐵摩擦的火光如利劍一次次劃破黑暗。
“卉卉!卉卉你怎么樣了!”
“爸爸——呃!啊!”
砰!砰!砰!
大卡車一次又一次從后面猛地撞擊著,直到護欄被硬生生撞斷,轎車再也控制不住,從山道上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