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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發表時間: 2025-05-28 16:21:57

    身后是震耳欲聾的巖石崩塌聲,以及那被徹底封死的退路。身前,是深邃、狹窄、僅容一人側身爬行的未知裂縫。

    林淵的心沉到了谷底,但求生的本能和懷中玉佩傳來的那一絲微弱卻清晰的“指引感”,讓他沒有絲毫猶豫,忍著渾身的劇痛,手腳并用地向著裂縫深處艱難地挪動。

    黑暗,純粹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唯有玉佩散發出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淡淡清輝,勉強勾勒出腳下和身側那粗糙、冰冷的巖石輪廓。空間極其壓抑,巖壁仿佛隨時可能合攏,將他擠成肉泥。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塵土味和一股古老的、類似巖石深處的氣息,混雜著他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和心跳聲,在這死寂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

    爬行異常艱難。裂縫內部崎嶇不平,布滿了尖銳的棱角和碎石,不斷刮擦著他的身體和本就破舊的衣衫。泉叔自爆的沖擊波、石皮魈自爆的余波、以及剛才被碎石砸中的傷口,此刻都在隱隱作痛。每一次移動,都牽扯著肌肉和骨骼,帶來陣陣酸痛和疲憊。

    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在這完全失去時間參照的黑暗甬道中,一分鐘仿佛有一個時辰那么漫長。恐懼和幽閉感如同無形的毒蛇,不斷噬咬著他的神經。他好幾次都想停下來,想放棄,但每當這時,懷中的玉佩便會傳來一股溫和的清涼氣息,如同母親的撫慰,奇異地平復他焦躁的情緒,也給他注入一絲繼續前行的力量。

    同時,那股“指引”感始終存在,像是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他,朝著某個特定的方向前進。雖然微弱,卻異常堅定,從未動搖。

    林淵咬緊牙關,將所有的雜念拋諸腦后,只剩下一個信念——跟著玉佩的指引,向前爬!這是他目前唯一的生路!

    他開始默默運轉《浮光掠影訣》的呼吸法,并非為了加速,而是在這種極端的環境下,本能地尋求一種能夠緩解疲憊、保持專注的方式。微弱的氣感在體內流淌,雖然無法從這死寂的巖石深處吸收到多少天地靈氣,但功法的運轉本身,似乎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他的潛能,讓他對身體的掌控更加精細,也更能忍耐痛苦和疲勞。

    不知爬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是半天。

    周圍的環境,開始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裂縫似乎不再是完全的水平或向下,而是開始緩緩地向上傾斜。巖壁的觸感也似乎變得……更加光滑了一些?不再是那種粗糙、棱角分明的普通巖石,而是帶著一種玉石般的溫潤和細膩。空氣中那股塵土和巖石的味道也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清新、純凈、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異香?

    更重要的是,他感知到的能量氣息,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

    那種彌漫在礦洞中、帶著金石銳氣和混沌雜質的狂躁能量,已經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純粹、極其溫和、卻又無比厚重、仿佛蘊藏著無盡生機的……奇異能量!

    這種能量,不同于他在云嶺城感受到的稀薄天地靈氣,也不同于黑風嶺礦洞中那駁雜狂暴的殘留靈脈之氣,更與青木鎮淵隙附近那令人作嘔的混沌氣息截然相反!它像是一種……更加本源、更加古老、更加“干凈”的存在!

    林淵甚至感覺,僅僅是呼吸著蘊含這種能量的空氣,他身上的疲憊和傷痛都在以一種緩慢卻真實的速度被修復著!連帶著他修煉《導氣初訣》時,經脈中殘留的那一絲絲因為功法缺陷和靈氣駁雜而帶來的滯澀感,似乎都在被這種純凈的能量悄然洗滌、撫平!

    這是什么地方?

    林淵心中充滿了震驚和好奇。玉佩的指引感也變得越來越強烈,仿佛終點就在前方。

    他加快了爬行的速度,手臂和大腿的肌肉因為長時間的用力而酸痛不已,但他毫不在意。

    終于,在前方的黑暗中,出現了一點微光!

    那光芒并非火把或日光,而是一種柔和的、帶著淡淡青色的、如同月華般的輝光。

    隨著他的靠近,光芒越來越亮,裂縫也豁然開朗!

    林淵手腳并用地爬出裂縫的盡頭,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瞬間忘記了呼吸,忘記了疲憊,忘記了一切!

    他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個……密閉的石室之中!

    這個石室并不算太大,約莫只有尋常人家兩間屋子合并起來的大小。但其構造卻極其奇特。墻壁、地面、甚至天花板,都是由一種通體黝黑、光滑如鏡、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奇特石材構成。石壁之上,刻滿了無數繁復而古老的紋路和符號,這些符號他從未見過,卻又隱隱覺得……有些眼熟?似乎與他那卷《導氣初訣》竹簡上,以及懷中玉佩表面的某些細微紋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整個石室空曠而寂靜,沒有任何家具或擺設,只有在最中央的位置,矗立著一個半人高的、同樣由黑色石材雕琢而成的圓形石臺。石臺表面平滑,上面空無一物。

    而那柔和的青色輝光,并非來自任何燈具,而是……從那些遍布墻壁、地面和天花板的古老符文中散發出來的!仿佛這些符文本身就是光源,億萬年來,始終在這封閉的空間里,默默地散發著光芒,也充盈著那種純凈而古老的奇異能量!

    “這……這里是……”林淵震撼地環顧四周,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這里絕非天然形成!這明顯是一處人工建造的、極其古老的密室!它隱藏在黑風嶺礦脈的深處,甚至可能比礦脈本身的存在還要久遠!是誰建造了它?又為何要隱藏得如此之深?

    就在他心神激蕩之際,懷中的羽狀玉佩猛地一震,散發出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強烈的清涼光芒!這光芒甚至穿透了他的衣衫,與石室中那些符文散發出的青色輝光交相輝映!

    嗡——!

    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和共鳴,石室中央那個原本空無一物的圓形石臺上,光芒微微一閃,竟憑空浮現出了一行同樣由光芒組成的、更加清晰、更加古老的文字!

    林淵連忙凝神看去。這些文字的式樣,與《導氣初訣》上的字體極為相似,甚至更加古老!他辨認了許久,才勉強認出了其中幾個字:

    “……守……淵……待……歸……”

    守淵?待歸?

    守護深淵?等待歸來?

    這寥寥數字,卻如同驚雷般在林淵腦海中炸響!

    “淵”!難道是指“絕淵”?!

    守護絕淵……這與玉佩之前傳遞給他的、關于父母身份的模糊信息,隱隱吻合!

    難道……難道這個地方,與他的父母有關?!是他們留下的?或者是與他們同一類存在留下的?!

    林淵的心臟瘋狂地跳動起來。他快步走到石臺前,伸出手,想要觸摸那行光芒組成的文字,但手指卻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仿佛那只是一個虛影。

    他又仔細觀察石臺和四周的符文。他發現,其中有一個核心的、反復出現的符號,其形狀……赫然與他懷中那枚羽狀玉佩的輪廓,幾乎一模一樣!

    果然有關!

    林淵激動得渾身發抖。他嘗試著將自己煉化的那一絲微弱真氣,注入到石臺或者墻壁的符文中,但如同泥牛入海,沒有引起任何反應。他又嘗試將玉佩取出,靠近石臺。

    當玉佩靠近石臺的瞬間,異變再生!

    玉佩散發出的清光驟然大盛,與石臺上那行光字和周圍墻壁上的符文產生了強烈的共鳴!整個石室都輕輕震顫起來,那些符文流轉的速度陡然加快,散發出的青色輝光也變得更加明亮!

    一股浩瀚、蒼涼、卻又帶著無盡悲憫和堅韌的……意念,如同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涌來,輕輕地觸碰著林淵的靈魂!

    那并非是具體的信息或語言,而是一種……情緒的殘留,一種意志的印記!

    林淵仿佛看到了一幕幕模糊的畫面:無盡的黑暗深淵邊緣,有偉岸的身影在孤獨地鎮守;有驚天動地的戰斗,光與暗的碰撞,秩序與混沌的交鋒;有為了守護某種東西而甘愿犧牲的決絕;有對未來的期盼,以及……無盡歲月的孤獨等待……

    這些畫面一閃而逝,快得讓他根本抓不住細節,但那種悲壯、蒼涼而又堅韌不拔的意志,卻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底!

    許久,光芒才漸漸平息,石室恢復了之前的寂靜。石臺上的光字依舊懸浮著,玉佩也恢復了平靜,只是表面似乎多了一層難以言喻的溫潤光澤。

    林淵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現在可以肯定,這個地方,絕對與他父母那一脈,或者說,與“守護絕淵”這個古老的使命,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這里或許是他們曾經的一個據點?一個避難所?一個傳承之地?

    而“待歸”……又是在等待誰的歸來?是等待像他一樣、持有信物(玉佩)的后人?還是等待某個特定時機的到來?

    太多的謎團,依舊縈繞在他心頭。但這驚鴻一瞥的意志感應,卻讓他對自己肩負的使命,有了一種更加直觀、也更加沉重的認知。那不僅僅是泉叔的臨終囑托,更是流淌在他血脈中、一份跨越了萬古的責任!

    冷靜下來后,林淵開始思考更現實的問題。

    這個石室,能量如此純凈、濃郁,簡直是修煉的洞天福地!比起外面那駁雜稀薄的天地靈氣,或者礦洞中那狂躁危險的金石煞氣,這里簡直是天堂!

    他那部殘缺古怪的《導氣初訣》,在這里修煉,效果會如何?會不會因為能量性質的契合而減少風險?甚至……彌補一部分功法的缺陷?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再也無法遏制。

    他再次走到石室的角落,盤膝坐下。這一次,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開始運轉功法。

    當他嘗試著牽引石室中那純凈、溫和而又厚重的奇異能量時,驚喜出現了!

    這些能量,遠比外界的靈氣更容易被感知和牽引!它們仿佛帶著某種“親和力”,順從地跟隨著他的意念引導,流入他的經脈!

    而且,當這些能量進入經脈,按照《導氣初訣》的路線運轉時,之前那種強烈的刺痛感和滯澀感,竟然大大減輕了!雖然依舊能感覺到功法路線的“古怪”和經脈本身的“脆弱”,但整個過程變得順暢了十倍不止!

    更讓他驚喜的是,這些能量在被煉化成真氣后,其精純度和穩定性,也遠超之前!沉淀在丹田中的真氣,不再是“毛躁”的,而是溫潤如玉,厚重凝練,帶著一種勃勃的生機!

    “太好了!”林淵心中狂喜!他知道,自己賭對了!這個神秘石室,不僅是一個避難所,更是一個修煉的寶地!這里的特殊能量,似乎能夠中和掉一部分《導氣初訣》的缺陷和風險,讓他的修煉之路,變得安全和高效了許多!

    他立刻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全身心地投入到修煉之中。

    感氣,引氣,煉氣……

    一遍又一遍地運轉著《導氣初訣》那殘缺的第一段心法。

    丹田內的真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緩慢而穩定地增長著!從最初的發絲般粗細,逐漸變成了一縷小溪流,在他小心翼翼的控制下,沿著那條被逐漸“打磨”得越來越順暢的古怪經脈奔騰著。

    修煉無歲月。

    林淵完全沉浸在這種實力飛速提升的快感和對大道奧秘的探索之中,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丹田內的真氣積累到一定程度,那條主干經脈也被淬煉得足夠堅韌時,他感覺自己似乎觸摸到了某種“瓶頸”。《導氣初訣》第一段心法所能帶來的提升,已經達到了極限。

    他嘗試著,小心翼翼地,去沖擊那殘卷上記載的、模糊不清的第二條行氣路線!

    這一次,有了石室中純凈能量的加持,以及第一條經脈被打通的基礎,過程雖然依舊艱難,并且好幾次因為路線不清而差點走岔,但在玉佩散發的清涼氣息的守護和指引下,他竟然……成功了!

    轟!

    當第二條經脈被成功貫通,真氣按照新的路線完成第一個周天循環時,林淵只覺得體內仿佛有什么東西被打破了!丹田氣海猛地一震,原本溪流般的真氣驟然壯大了一圈,變得更加奔騰洶涌!他的感知范圍瞬間擴大了數倍,五感也變得更加敏銳!甚至連身體都仿佛掙脫了某種束縛,變得更加輕盈、更有力量!

    煉氣期……第二層?!

    雖然沒有明確的參照,但林淵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相比之前,已經有了質的飛躍!他成功地突破了!憑借著一部殘缺的功法和這處神秘的石室,他真真切切地踏入了煉氣期的第二層!

    巨大的喜悅充斥著他的內心,但他并沒有被沖昏頭腦。他知道,這僅僅是一個開始。第二條路線之后,功法再次殘缺,前路依舊不明。

    而且,新的問題也隨之而來。

    他抬頭環顧這間封閉的石室。這里雖然是修煉寶地,但他……該如何離開?

    進來的那條裂縫,早已被坍塌的巖石徹底封死。石室的墻壁堅不可摧,渾然一體,根本沒有任何門戶或通道的跡象。

    難道他要被永遠困在這里嗎?

    就在林淵心中升起這個念頭,一絲焦慮開始蔓延時,他忽然注意到,石室中央那個石臺上的光字——“守淵待歸”,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一些?

    而與此同時,他感覺到,石室中那原本濃郁無比的純凈能量,似乎也……減少了一絲絲?雖然極其微弱,但修煉后感知變得更加敏銳的他,確實捕捉到了這種變化。

    一個猜測,在他心中緩緩浮現。

    這個石室的能量,并非無窮無盡?它是在……消耗?而自己的修煉,加速了這種消耗?

    而當能量消耗到一定程度,或者……滿足了某種條件時,離開的“門”,才會出現?

    林淵的心,再次提了起來。希望和不確定性,如同兩股力量,在他心中交織。

    他看向那依舊散發著溫潤光澤的玉佩,又看向石臺上那行意義深遠的古字。

    無論如何,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修煉,提升實力,同時……等待。

    等待能量的變化,等待“歸”路的出現。

    他再次閉上眼睛,沉入修煉之中。石室內,唯有符文散發的青輝,無聲地流淌,映照著少年孤獨而堅定的身影,仿佛亙古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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