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
李斯正朝這邊揮手,興奮的拉著陳行簡靠近。
“簡哥,你看,知鳶妹妹是不是又漂亮了。”
我與陳行簡就在此刻視線交錯,中間隔著人群,像片無法靠岸的海。
我慌亂的再次轉身,卻被喬知鳶不依不饒擋住去路。
“死撿破爛的,撞了人就想跑?這可是我新買的衣服!”
“抱歉,我賠錢給你。”
我用力掏兜。
膠皮手套中握著的小額鈔票散亂,只想換得快點離開。
“你干什么?惡心死了,拿遠一點啊!誰知道你這些錢上有沒有什么病菌?”
喬知鳶尖叫著用真皮包打掉了那捧錢,紙幣紛紛揚揚落下,被地上油污浸染。
銀質鏈條抽在指骨上,鉆心的疼。
陳行簡終于還是來到我面前,他神色淡然,仿佛剛才我看到的瞬間錯愕只是幻覺。
他純黑色眼瞳里映著兩個身影。
一個是喬知鳶,她穿著白裙,如瀑青絲散在肩頭,像落凡仙子。
一個是我,黑色膠衣斑駁,臃腫到看不出身材。
“簡哥哥,都怪這個臟女人,我為了見你,特意打扮了好久,全被她毀了!”
喬知鳶撲進陳行簡懷里撒嬌,像乳燕歸巢。
陳行簡摟住她,熟稔輕撫她的發頂,語氣溫柔。
“知鳶乖,不值得為了這種小事生氣,你已經很漂亮了。”
心臟已經疼到麻木。
六年,陳行簡從未有一次夸過我漂亮。
我原以為他內斂不善言辭,原來只是要分對象。
“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陳行簡看我的眼神探究,他想知道我聽到了多少。
“才過來的。”
我垂眼躲避。
我真的不想在此場景和陳行簡產生任何多余交談。
至少不該以現在這種狼狽的造型。
“簡哥哥,我新買的連衣裙,托了好多人才從商店搶到的,都被她弄臟了。”
喬知鳶指著白裙上的淡黃污漬,極度委屈。
“方梨,和知鳶道歉。”
陳行簡語氣淡淡。
“什么?方梨?她就是你處的那個對象?簡哥,你什么時候變這么重口了?你是有多餓?這也吃得下?”
李斯失聲驚叫,不可置信的看向我。
我眼里只有陳行簡,輕松捕捉到他一瞬間厭惡皺起的眉。
喬知鳶一瞬間紅了眼眶,在陳行簡懷中掙扎。
“簡哥哥,你和她……”
陳行簡加重了懷抱力度。
“知鳶,我和方梨只是朋友。你看看她的樣子,我怎么會娶一個這樣的女人?”
我嗤笑一聲。
“是啊,知鳶小姐不要誤會,我和陳行簡只是每天在一張床上睡覺的朋友而已。”
下一瞬,巴掌帶著風落在我臉上,火辣辣的疼。
“方梨!誰允許你這樣對知鳶說話的?”
手中一直緊攥著的鐵桶終于墜在地上,哐當一聲。
巨響砸醒了我和陳行簡。
“方梨,我……”
我慢慢抬頭,永遠掛著笑意的臉,第一次在陳行簡面前落淚。
“祝你和喬知鳶幸福。”
我轉身,大步離開,越走越快。
陳行簡在身后喊我的名字,我沒有回頭。
他沖到我面前,語氣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