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午時分，死牢里傳來熟悉的動靜，把在黑暗中啃咬的老鼠嚇得到處亂竄。
杜衡氣勢沖沖地端坐在太師椅上，親衛將我綁在審訊室刑架上，待他發落。
“應沉菲，當年之事，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他從不信是我鬼迷心竅發瘋殺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大張旗鼓審問我一番。
但這個答案關系重大，我不能說。
所以我的答案永遠只能是無人指使。
杜衡看我的眼神滿是恨意：“你不說，那就是我的刑罰不夠重！”
他輕輕抬手，一架滿是鐵釘的床板被抬到我面前。
繩子一松，我仰面被抬到釘床上，無數鐵釘刺入我的整個背部。
刺痛感傳到全身，我忍不住握緊雙手，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
渾身上下的舊傷口霎時崩開，我整個人變得鮮血淋漓。
就在親衛要把我整個人沒入釘床上時，杜衡急切地叫人停下。
他死死捏住我的下巴，語氣中甚至有一絲顫抖。
“應沉菲，到底是誰讓你這么死心塌地？”
“到現在了你都還不肯說！”
我口中不斷涌出血沫，只能以嗚咽聲回答他。
看著我幾乎遍布全身的傷口，他雙眉緊蹙，要開口問些什么。
林瑜的侍女驚慌跑來打斷了他。
“王爺，不好了，林美人的臉潰爛得厲害！”
杜衡慌張極了，惡狠狠地看著我。
“阿瑜要是出什么事，我要你的命！”
他的親衛拽著我腳上的鎖鏈，把我拖到林瑜的房間。
我渾身是血地勉力抬頭。
林瑜臉上的劃痕紅腫了一點，但遠沒有潰爛這么夸張，更像是被什么蟲子咬過。
大夫跪在一旁，信誓旦旦地開口：“王爺，姑娘臉上是中毒癥狀。”
“若在下來晚一些，怕是真的會毀容。”
林瑜聽了這話便梨花帶雨地哭起來。
“王爺，沉菲姐姐真是恨毒了我，你要為人家做主啊。”
杜衡臉上滿是心疼，死死盯著我。
“應沉菲，你竟然狠毒至此，在手指上下毒要害阿瑜！”
林瑜接過話頭：“沉菲姐姐，你以為毀了我的臉，王爺就會讓你回到他身邊嗎？”
我無力辯白，反正說什么他都不會信。
見我沉默，林瑜索性直接走到我面前，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鞭子。
“我要替王爺好好教訓一下你。”
鞭子沾著涼水落下，我殘破的身軀卻感受不到疼痛，只是麻木地承受著一切。
直到侍女端著熬好的藥過來，杜衡也坐不住了，叫停了林瑜。
“阿瑜別鬧了，過來喝藥要緊。”
林瑜扯著他的衣袖撒嬌：“王爺，誰知道這藥有沒有被她做過手腳，人家不敢喝。”
欲加之罪，但杜衡信了。
“你來給阿瑜試藥。”
親衛立刻揪住我的頭發，把幾乎半碗藥灌到我嘴里。
胃里一陣翻涌，穢物伴著鮮血一起涌出。
我幾乎把五臟六腑都嘔出來，一點穢物沾到了林瑜的鞋尖。
不用吩咐，親衛過來就是一巴掌。
杜衡蹲下身來，細致地幫她擦干凈穢物。
他很愛干凈，從前就算是我衣物上沾了泥點，他都不屑于跟我同行。
而如今......莫名地，我心中生出一陣酸澀來。